第1465章 求人求己
纏腳蟲!
江年?
可江年分明已經被壓在了亭子底下,肉眼凡胎的,絕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恢復了!
再說了,江年已經吃了我們一次苦頭了,還想單獨搶這個頭功?
程星河一下就要把鳳凰毛給點亮,可最後一秒,手又下來了,看了我一眼。
我明白——這地方一片漆黑,一旦這裡亮起來,那江家人立刻就會發現。
開鎖開鎖,得趕緊開鎖。
我立刻將程星河和結巴公子拉了回來——尾門這是此路不通了,要想離開,走頭門。
而那些纏腳蟲,跟岩漿一樣,緩緩的就沖著我們這流淌了過來,在這玩意兒淹沒長廳的地板之前,我非得把門開開不可。
啞巴蘭公子和程星河趕緊守在我了前面,我手頭上加快了速度,可那個鎖比之前碰到的都要難纏,那些纏腳蟲已經蔓延了一半了,空氣里,開始有了那種凝滯的讓人窒息的感覺。
不行——我肯定不行,那個被纏腳蟲所影響的自我懷疑開始出現了——這麼短的時候,我絕對打不開!
這種負能量雖然無形,但是給人帶來的傷害是很大的——專心致志照著事情做效率高,還是不停的跟自己天人交戰效率高?
這種自我懷疑,比有形的敵人還致命!
程星河甩過了鳳凰毛,破風聲撞出,發出了淤泥一樣黏糊糊的聲音,他的呼吸也粗重了起來:「日了狗了,不行啊七星,太多了,咱們打不完。」
跟我一樣,在纏腳蟲的影響下,腦子裡就只有「不行」這倆字。
結巴公子眼睛都直了,原地兜了一個大圈子,也想整個辦法出來,可他也沒想出什麼來,只好結結巴巴:「兄弟,快,快點,哥,賣,買賣力氣!」
我們倆異口同聲:「用你說!」
手上出了冷汗,自我懷疑越來越厲害了——難啊,我走的路,為什麼每一條,都這麼難?
就剩下最後一下了,我知道,這最後一下捅進去,八成鎖頭就開了。
可一種厭倦和疲憊的感覺襲來,我已經很累很累了,可我還是不能停下。
什麼時候,什麼時候能休息?
啊,對了,只要躺下就能休息了——那些纏腳蟲,會把一切都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在最後關頭,從鎖頭上滑了下來。
那些纏腳蟲,越來越近,身後靠上了一個東西——程星河也舉不起鳳凰毛來了。
遠遠的,我看見尾門后,有一個人影。
那個人影是誰呢?
我忽然一點興趣也沒有——一切的希望,熱情,對生命的熱愛,似乎都被纏腳蟲給吃掉了。
不行了,最後一點意志力告訴我——點火吧,哪怕找不到江老爺子,也不能等死。
可那種拖延的感覺襲來,有什麼可點的呢!
我什麼事兒都做不好。
可就在這個時候,結巴公子忽然跳起來,一腳奔著纏腳蟲就踩過去了。
「啪嘰」一聲,纏腳蟲身上,發出了淤泥一樣的聲音。
不得了——纏腳蟲會趁機纏在了他身上,前仆後繼,把他吸干!
但讓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纏腳蟲雖然跟他有了直接的身體接觸,可一碰到了他,竟然跟碰到了火一樣,瞬間就瑟縮了回去。
這貨——竟然沒被纏腳蟲影響?纏腳蟲,反而怕他?
程星河也直了眼:「他——他是什麼變的?」
但凡是有感情,有心的,就抗不過纏腳蟲!
可這一瞬,他像是個小太陽,瞬間就把纏腳蟲給逼退了。
我一下聽到,門外傳來了「咦」的一聲。
下一秒,又有其他的東西從門縫裡鑽了進來。
那葉子我太熟悉了,人臉藤!
那人臉藤跟吃了興奮劑似得,鑽進來,奔著我們就撲。
可與此同時,因為纏腳蟲推開,空氣種那種凝滯的感覺也舒緩了不少,我抓住了這個機會,一鼓作氣,對著鎖反手就捅。
「咔」的一聲,頭門的鎖一下就開了。
我一肩膀把門撞開,直接把結巴公子和程星河撞了進去,反手就把門給關上了。
「當」的一聲。就聽到了人臉藤和纏腳蟲撞在了門板上的聲音。
程星河驚魂未定,摸著門板就盯著我:「這門質量真好。」
是啊,而且,有嚴絲合縫的門檻,外頭什麼東西都進不來。
不過——我看向了結巴公子:「你為什麼不怕纏腳蟲?」
結巴公子吸了口氣:「以前,我,我也怕,後來,有人給了我一個法寶,說,以後有了這個法寶,但凡遇上讓人害怕的事兒,你只要膽子夠大,天王老子也不能把你給怎麼樣了。」
法寶?
可我看了一圈,也沒看出他身上有什麼寶氣和神氣。
「什麼樣的法寶?」
他就跟心口指了指:「他放在這裡了,說,這裡最保險,誰也拿不走。」
我聽了半天聽明白了——對付纏腳蟲的法寶,就是勇氣?
程星河也看了我一眼,忍不住搖搖頭:「那他娘不是勇氣,是作死啊!可偏偏還真管用……哎,誰教給你的?」
結巴公子跟想起來了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一樣,勉強笑了笑:「時間太長,記不清了,我就記得,那天下雪,真,真他媽的冷,我們家什麼人都沒有了,他也要走——臨走的時候,給我留下的。」
話記得這麼清楚,人記不住了。
「不過,我,我能撐到了現在,可多虧了他放在我心口的那個法寶了。有了這個,多黑的路,我都能支撐著走下去,」結巴公子說道:「求人不如求己。」
還真沒錯。
門外的聲音鬧了一陣,實在進不來,也開始偃旗息鼓,程星河反應過來了:「對了,跟在咱們後面的是什麼?他娘的,石獅子來了?」
別說屁話了,這長廳,石獅子的塊頭可進不來。
而我們現在進到了這個房間——下一步往哪兒走?
轉過臉,往身後一看,我忽然直了眼。
這個房間,是個套間,我們在前廳,裡面,是個很深的卧室。
卧室上有一個太師椅,正對著我們。
而太師椅上,坐著一個人。
是個老頭兒——我往前邁了一步,是上次見到的,那個自稱清潔工的老頭兒!
程星河看了我一眼,拉了我一下:「七星……」
他是……
而那個老頭兒一根食指舉起來,擋在了嘴前,意思,是讓我不要出聲。
接著,他指向了房梁。
我抬頭看向了房梁,頓時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