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1章

  災厄宮的燥紅跟那七月的彩霞一樣,燒了半邊天啊!


  基本回家都摔大馬趴,放屁也砸腳後跟,不知道多麼不順。


  果然——張曼竟然拄著個拐,一隻腳上,重重的石膏。


  我心裡嘀咕起來——這擺明是個災星,真的能保平安?就那個運氣,我們跟她並肩走路,都保不齊她天打雷劈的時候連累到了我們。


  這倒是也不奇怪——我一早就知道了。


  張曼這個人本來就刻薄,沒本事還愛裝逼,口無遮攔,造了不少的口業,所以後來沒落什麼好下場,被老公拋棄,事業也不順。


  所以後來為了挽救運勢,給安家勇和高亞聰兩口子倒賣小鬼,自己也賺了不少錢,甚至還好險嫁入豪門。


  不過,這種運勢根本就是把後半生的運氣透支,用完了就真正的完了。


  而且看樣子,她口業也還是沒還清,也沒做功德彌補,現在多倒霉,都不奇怪。


  「這一陣子,就別提了……」張曼說起話來,氣勢都沒以前那麼足了:「年後聽說股票暴漲,我抵押了房子,把錢全投進去了,買了原油,現在……」


  是啊,暴漲之後,今年股票熔斷了好幾次,連我都有所耳聞,原油甚至還有負數這麼一回奇觀。


  不光之前的錢鬧了個竹籃打水一場空,還倒欠了不少外債,她一慌,就全低價拋出止損,最可怕的是,拋完又都漲回來了,買漲殺跌,把她氣的年紀輕輕就犯了高血壓。


  她上醫院,結果被摩托車劫匪搶了包,人被拽到了馬路牙子上,摔了個粉碎性骨折。


  張曼離婚兩次,家庭破碎,平時光跟娘家人裝逼,自然不肯把狼狽的一面給暴露出來,所以找了個護工,護工倒是年輕小哥,倆人甚至還發展了發展——誰知道那個護工是個詐騙慣犯,又跟她「借」走了30萬棺材底,人間蒸發了。


  好多人覺得出口傷人沒關係,自己口無遮攔,說啥都是「言論自由」,這些人,就是怕自己太順,張曼就是個例子。


  現如今張曼也沒有之前的氣焰了,這次來,就是聽說了無極屍那的事兒,也從趙二蝦嘴裡知道我的本事了,動了心思,讓我給她轉運:「北斗,咱們都是同學一場,你不能看著老同學不管啊!」


  早先誰說看見我在商店街招搖撞騙,沒敢出聲認我,怕丟人的?


  這種人就是雙標,自己罵人的時候圖個痛快,倒霉了又讓人家不要做得太絕。


  我擺了擺手說你這個我真看不了——一早跟你說積口德,你就是不聽,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我都做好了她罵我無情無義,跟我battle一場的心理準備了。


  可沒想到,張曼張了張嘴,一臉虛弱,喃喃的說道:「我錯了,我是真的錯了……我早先幹啥去了……」


  說著忽然抬手打自己的嘴:「都是我這張嘴……」


  喲,不抬杠了?


  這還真是讓人意外。


  而且——張曼既然轉了性,她就不是「抬杠的人」了。


  看來還得另尋高明。


  高亞聰倒是並不意外,但還是假模假樣的哄了哄張曼,這才跟我招了招手,讓我借一步說話。


  我皺起眉頭,我跟你沒到這個借一步說話的關係吧?

  不過,高亞聰的采聽官帶了一絲紅,說明她打聽到了某種我想知道的消息。


  我一尋思,就過去了。


  程星河在一邊大聲咳嗽:「色字頭上一把刀。」


  我吃那麼大虧,還能把她當「色」?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高亞聰拉我到了門外,臉上帶了紅暈,低聲說道:「北斗,你從小就仁義,我知道,是個念舊情的人。」


  那跟你也念不著。


  高亞聰是個察言觀色的高手,一看我的眼神也知道我什麼心思了,暗暗攥了攥拳頭,但還是說道:「你……你最近沒有你媽媽的消息吧?」


  我的心陡然就揪起來了:「你什麼意思?」


  卧槽,我媽又來了?


  我回頭看了遠處的老頭兒一眼,立刻就問她:「你這話怎麼說的?」


  高亞聰拿出了手機——上面赫然是一個打扮嚴實,但仍能看出氣質高貴的女人。


  沒錯——我耳朵里嗡的一聲,只一眼,也辨認出來了——這就是在古玩店監控里見到的,那個屢次來找我的女人。


  原來,她這一次,沒去門臉,而是躲在了高亞聰的店裡往我門臉看。


  「我就是覺得,長得跟你挺像的,氣質也特別高貴,跟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高亞聰看出我的表情,表情頓時開心了起來:「我沒說錯吧?你跟阿姨……」


  我仔細一看拍攝日期——日了狗了,昨天!


  要是早來一天——哪怕一天,我就見到她了!


  「其實,她經常過來的,」高亞聰連忙說道:「只是,每次都在我店裡挑東西,心不在焉的,卻看著你的門臉,我覺得奇怪,她為什麼不進去呢?」


  我怎麼知道?


  她找我,是為了什麼?

  我立刻問道:「下次要是她再來,你能不能聯繫我?」


  高亞聰高興了起來:「那當然好了!只不過……」


  她搖了搖手機:「你把我拉黑啦!」


  我重新加上她:「謝謝你了。」


  「哎,北斗,」我轉身要走,她卻一把拉住了我的手,眼睛亮亮的:「咱們之間,沒必要這麼客氣。」


  太有必要了。


  我甩開了她的手:「我老婆看見不高興。」


  高亞聰的手被我一甩,懸在了半空,我也沒看她的表情。


  難怪最近古玩店老闆沒提這碼事兒,原來她甚至不想讓人知道她來了。


  她那個命格,現在當然是貴不可言,小心也是正常的。


  只是——她不是老頭兒的外甥女嗎?怎麼現在,連老頭的照面也不打了?

  回到了了門臉,夏明遠用肩膀撞了我一下:「那誰啊?」


  「怎麼,要趕著上去說土味情話?」


  論土味情話,高亞聰不知道聽了多少,你說了沒屁用。


  「我是紳士,可我又不是瞎子。」夏明遠低聲說道:「我是覺得,這個女的不太對勁兒。」


  哪怕連魅力城的麗姐,夏明遠都是叫小姐姐的——我第一次聽見,他對一個女人,用「這個女的」來形容。


  「怎麼個意思?」


  「有點……」夏明遠皺起看眉頭:「瘮得慌。」


  讓一個地階一品瘮得慌,我倒是吃了驚,她這麼大本事?

  張曼這會兒一瘸一拐的,也要走。


  我看著她昔日里口吐芬芳的樣子,跟現在反差這麼大,沒忍住,還是對著她背影說了一句:「記住三好——做好人,行好事,說好話,你家祖宗的蔭蔽還在,剩下的,看你自己了。」


  張曼背影一顫,回過頭,重重點了點頭:「北斗,我過去……」


  都說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可我到底跟張曼不是一種人,狠不下心。


  再說了,她自己的路,到底也還是自己走,終點什麼樣,也全看她自己了。


  「你這心比糯米糍還軟。」程星河喝了一口冰糖雪梨:「都當上厭勝門主了,還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她都這樣了,我多踩一腳少踩一腳,也都沒啥區別了。


  我回頭就問老頭兒:「我媽是不是來了?」


  我盡量把話說的雲淡風輕——可我自己都聽出來那股子刻意了。


  老頭兒搖搖頭:「你不知道——自女媧補天,即有一石落地,你呢,就是那個石頭縫裡蹦出來的——這地磚馬路,皆為你母……」』


  又開始了。


  程星河立馬插話:「合著七星祖籍東勝神州傲來國花果山水簾洞?」


  裝痴獃真好,不想說的話,插科打諢就過去了。


  「咦……」


  這個時候,夏明遠對著龜甲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


  我倒是看到,龜殼上出現了一粒水珠。


  我們這乾燥的北方小城,也這麼潮?老頭兒買加濕器了?


  「這一卦……」夏明遠尋思了一下,才看向了我:「咱們路上可得記住了——犯火大忌。」


  火?

  這會兒高老師已經搬進來了一箱子冰棍,招呼我們吃,我一瞅蘇尋不在,出去一看,鬧半天他蹲在太陽地下面,凝神盯著那一地的古玩。


  這次古玩店老闆倒騰來的是許多木盒子。


  對了,蘇尋對古玩一直很感興趣,但是眼光很不行,要不是我,不知道被坑了多少回。


  古玩店老闆知道他是我的人,也不好獅子大開口,就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我這正好缺人手,讓你這個兄弟給我幫幾天忙,這盒子,他有喜歡的,我送他一個。」


  蘇尋一愣:「送?」


  看他滿眼冒亮的樣子,我就有了想法:「這一陣,你就在古玩店跟老闆學學唄。」


  但蘇尋立刻搖頭:「那你去擺渡門……」


  「你放心吧,有夏明遠呢,」我答道:「白藿香和老頭兒總得有人照顧,而且……」


  我把我媽的事情也跟他說了一遍:「還得請你幫忙我才放心。」


  啞巴蘭心大,程星河屁股上長刺坐不住,膽大心細靠得住的,也就蘇尋了。


  蘇尋一聽我這麼看重他,這就高興的答應了下來。


  說到這裡,我才想起來——預知夢裡,確實缺蘇尋。


  在夢裡,跟上我的,又是什麼人?


  第二天,我們按著那個輿圖出了發。


  臨走的時候,高老師對我別提多不舍了,說剛一回來就又要走,這不成了屬陀螺的了嗎?


  最後盯著夏明遠,又語重心長:「不過嘛,哪怕你爬到了今天這個位置,也不能掉以輕心,萬事要小心點,那鬼醫小丫頭又不能跟著你,記住了,多一個心眼兒多一年壽。」


  我點頭——記住了。


  有高老師這種爹的話,大概也挺幸福的——至少,你總能確定,是有人關心著你的。


  一路上夏明遠精力過剩,吱吱喳喳一個勁兒跟程星河辯論車怎麼個開法,我靠在車窗就打了個盹。


  爭辯了幾天,終於有一天我被啞巴蘭推醒:「哥,捲毛說到了。」


  我睜開眼睛,一瞅這個地界,頓時一愣——傳說之中的擺渡門所在,就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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