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水中撈人
范健康抿了抿嘴,顯然像是有點發慌:「這個嘛——我說不好。」
不是,什麼叫「說不好」?
范健康連忙說道:「是啊,當時那個樣子,我嚇的也不輕!」
原來,當年范健康確實跟豆花劉說的一樣,整天都在妒婦津那釣魚。
不過自從舉報了那個犯人,弄到了一筆賞金之後,他就不敢大張旗鼓再上那裡去釣魚了——那個兇犯是被抓住了,可據說那個兇犯還有其他的同夥。
而他小文曲星過目不忘的本事,已經傳遍了整個柳橋,難保那些同夥不會來找他報仇。
他對此愁的夠嗆,賞金過不了一輩子啊。
所以,他一尋思,這魚還得釣,但是人不能出現在柳橋邊了。
小文曲星的名字也不是浪得虛名,他從別處看到了用「魚閘」釣魚的法子,依樣畫葫蘆,自己也做了一個「魚閘」。
那是用漁網和高粱杆子,以巧妙的法子攔成一個水中迷宮,魚可以進來,但是出不去,這樣人不用靠近,到時候把魚一收就行了。
可惜這個法子有個缺點——人是不用在跟前,可那個時候柳橋人人都窮,可說不好有哪幾個手欠的看著現成的魚下去撈,這一撈,一天收成就沒有了。
所以范健康索性在妒婦津找了個背人的地方,弄了身迷彩服,跟埋伏在叢林里的兵一樣,貓裡面盯著魚閘,既不露面,又能防盜。
而那幾天,妒婦津附近就來了一個年輕男人,模樣一看就不是平常人,頎長的身材上套著個白襯衫,在河邊一走,附近種田插秧的婦女,眼睛都往那人身上轉。
范健康當時很不服氣,好幾個妹兒他獻過殷勤,可妹兒嫌棄他沒錢,都不肯正眼看他,怎麼就那麼稀罕那個人。
所以,他不由自主,就格外留意那個男人。
同時他也覺得奇怪,那個小白臉子看著腳不沾泥,手上沒繭,也不像是個幹活的架子。
也沒有文化人特有的書卷氣,他看不出來,這個人是靠什麼討生活的,只覺得這個人八成是個懶漢。
而那個小白臉子舉止也奇怪,他在妒婦津附近走來走去,步伐也不對——像是在丈量什麼東西。
他更納悶了。
有一天,他實在是忍不住了,就想問問小白臉子到底想幹啥?
結果他還沒出去,就發現對面又來了不少人,一個個氣勢洶洶的,像是要對小白臉子動手。
小白臉子別看模樣弱不禁風的,可他這才看出來——那小白臉子好像不是人!
他會邪法!
說出去,誰也不信,一抬手,能撂倒一片人。
當時范健康好險沒嚇尿了,就看著那些人也不是善茬,都是有備而來,那一場仗打的,跟封神演義一樣。
那那個年輕人一個挑好幾個,也沒露怯,相反是把其他的人打的節節敗退,那些人就跑了。
而年輕人等那些人一跑,這才倒下來——原來之前,也是年輕人強撐。
這個時候,范健康已經挺欽佩這小子了——不說別的,范健康就佩服能打架的,他就忍不住想看看這小子死了沒有。
結果這個時候,又從一邊來了一個人——那個人是個瘦猴,跟晾衣杆子上包了一層豆皮一樣。
不用說了——老三。
范健康半隻腳剛邁出去,就又縮回來了——媽耶,感情這裡還有埋伏呢?
那個人跟小白臉子似乎十分親近,小白臉子跟他說了會話,剛要走,忽然又來了一幫人。
那幫人,簇擁著一個半老頭兒。
那個半老頭兒臉色陰沉沉的,一看就是狠角色。
那幫人一瞅就比之前的厲害,小白臉子已經是個筋疲力盡的樣子,再剛起來,那肯定是要吃虧啊!
而那個晾衣杆子二話沒說,抬起小白臉子就走——看著像是救人,可沒走多久,那個喪盡天良的晾衣杆子,竟然直接把小白臉子給推進妒婦津里了。
當時范健康就嚇住了——傳說之中,妒婦津里有水鬼,但凡是人下去,決計是上不來的。
而晾衣杆子推完了人,自己躲在了一邊。
那些人氣勢洶洶的過來,找不到人,就分頭行動,晾衣杆子被發現了,倉皇就跑了,那些人就追他。
追著追著,那個領頭的半老頭子跟發現了什麼似得,一下就扎進了水裡。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范健康腦袋上的冷汗都掉了一脖子了,只聽嘩啦一聲水聲,那倆人就上來了。
半老頭子把小白臉子給架了上來。
接著,就給小白臉子急救,可急救了半天,也沒看見小白臉子有什麼起色,那個半老頭子露出了一副很焦急的表情,接著,就把小白臉子給背在了身上,一路往外跑。
再後來,他就不知道了。
半老頭子?
我立馬就問范健康:「你跟我仔細說說,那個半老頭子長什麼樣子?」
范健康連忙就把那個半老頭子描述了一番:「瑞鳳眼,瘦臉,其他倒是沒別的特徵——對了,我記得,他耳垂子缺了一塊。」
一開始還沒聽出什麼來,但是聽到耳垂,我一下就傻了。
不光是我,白藿香,程星河,都看向了我。
他們也聽出來,那個半老頭子是誰了。
我三舅姥爺,馬連生的耳垂上,就缺了一塊。
以前他還跟我說過,吃陰陽飯的,講究五弊三缺——他缺的,就是那一塊耳垂,比眼瞎腳瘸的,那是好的太多了。
這事兒,為什麼會跟我三舅姥爺有關係?
他不是來追殺門主的嗎?為什麼又要救門主?
四相局——他果然跟四相局,有脫不開的關係!
而且——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破局人的身份?
所以,他一早就讓我,千萬不要靠近楊水坪!
程星河怕我受不了刺激挺過去,一把扶住我:「七星,你也別太著急——咱三舅姥爺說不定……」
我知道,他想說,老頭兒說不定有什麼苦衷。
可就算有什麼苦衷,也不能拿著我當個傻子騙的團團轉吧?
還是說……我心裡越來越涼了,他收養我,本來就是有目的的?
我恨不得現在就回到門臉,問問他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可回答我都想到了——他還是一樣,會跟我說什麼「一天一個蛋,醫生靠邊站」,要麼就會跟我說,他要上天救嫦娥。
朝夕相處的,你在世界上最親的人,可能一開始就有很大的秘密瞞著你,這種感覺,讓人跟冷不丁進了冰窖一樣,冷的要命。
我忽然有了一種感覺。
世上真的有人在意我嗎?
出現在我身邊的人,對我好,對我壞,不過是因為我有用。
「李北斗!」
白藿香一隻手拉住了我,聲音有點發顫:「你別那個表情——我害怕……」
我回過神來,勉強笑了笑,不著痕迹的把手抽出來:「沒事。」
白藿香卻更擔心,咬了咬牙,低聲說道:「你有什麼事兒——總是不說!一個人扛著,你不累嗎?」
是啊,要是有人能跟我分擔這一切就好了——可她在千里之外的地方,因為我,元神都差點全滅了。
我很想念瀟湘。
但我還是讓自己冷靜下來,轉而看著范健康:「你還有沒有其他的事情,瞞著沒說?」
范健康一聽這話,整個人就愣住了:「你,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答道:「你說過,你藏在妒婦津附近的草木里,還說那個小白臉子手上連繭子都沒有,不像是個幹活的人,可你為什麼能看得清楚,那個小白臉手上有沒有繭子?」
不到臉貼臉的程度,你視力再好,也看不清。
范健康瞪大了眼睛,頓時跟被雷打了一樣,張了張嘴,可跟被衝上岸的魚一樣,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剛才我就看出來了,范健康的眼神閃爍不定,擺明像是瞞著什麼事兒。
難不成,范健康也跟門主失蹤的事情有關係?
我接著說道:「你認識他,還跟他說過話,是不是?可你不肯說——肯定有原因。告訴我。」
范健康再也忍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喃喃的說道:「好像,什麼事兒都瞞不過你的眼睛,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嚇人?
啞巴蘭還很得意:「我就說嘛,站在我哥面前,就跟沒穿底褲一樣,什麼也藏不住,我勸你,別在我哥面前耍花活……」
程星河給啞巴蘭腦袋上來了一下:「別插嘴了。」
范健康抿了半天嘴,眼神還是轉來轉去的,顯然還是不打算說實話,而是想著找個什麼借口。
我接著就說道:「你實話告訴我,那個門主,是不是給你留下了什麼東西?」
范健康再一次僵住了。
其實很明顯,范健康並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面相。
他的財帛宮上,有一個節突,那個位置靠上,意思是說,他的命運,在二十多歲的時候,出現了一個很大的轉折。
而他支支吾吾的不肯說,就說明,這事兒肯定跟他的切身利益有關。
他是怕——說出來,他就會失去某種東西。
而他這些年,一直做慈善——天生樂意幫助他人的肯定也有,但范健康的耳垂是薄的,並不是仁厚之人。
這種人做慈善,跟做生意一樣,其實是有目的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