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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有德之人

  “這麽大的事你不打聽,那你出去半日,打聽什麽?”


  馬駒子皺眉,口氣不些不爽快。


  之前她喜歡霍虎老實,可這太老實就不是老實,而是愚笨。


  不求他像霍豹那樣機靈,也希望他能有點眼色。


  十日沐浴一日,出去半,卻是一點兒有用的都沒打聽到,馬駒子如何能不氣。


  霍虎悶聲道:“打聽你吃什麽藥來著……”


  馬駒子端著碗,隻覺得嘴巴裏更苦了。


  她看著自己的肚子,臉色變幻莫測。


  這次生病,她有些故意作態,可也的確有些不舒坦。


  痛經之症。


  鮑老大看診後,隱晦提過,她宮寒嚴重,要是不調理身體,怕是難以受裕

  可真要吃上一年半載苦藥汁,然後掙命生孩子?


  馬駒子打了個寒顫,放下藥碗,帶了幾分煩躁道:“是藥三分毒,有什麽好喝的,我不過是前兩日著涼……”


  霍虎望向馬駒子的肚子。


  鮑大夫雖與馬駒子的隱晦,霍虎這個做丈夫的去問,自是會解釋的仔細。


  “得喝藥,要不然不好生。”


  霍虎道。


  他又不是真的傻子,隻是過去自閉,不與人話,口舌都不伶俐,這大半年的接觸的人多,瞧著也與常人差不多。


  成親生子。


  已經成親,他自然也盼著生子。


  況且在他們倆成親前,霍五還囑咐他,讓他們早點生孩子,第一個兒子姓馬,承繼馬寨主香火;第二個兒子姓霍,承繼霍家三房香火。


  馬駒子卻是聽不得這個,立時橫眉豎目:“生個屁!誰愛生誰生去,老頭子續娶了,有了親兒子還稀罕外孫不成?”


  霍虎坐在床前,認真道:“爹不稀罕,我稀罕!”


  馬駒子皺眉道:“你稀罕就買兩人給你生!反正我不生!”


  霍虎:“……”


  “的什麽混賬話!”


  馬寨主心中惱閨女,可也不是後爹,聽聞她病了,還請了大夫,立時過來探看,沒想到正聽到兩口生孩子的事。


  他原本覺得不好意思進來,就在門口停了停,沒想到聽到後頭的話。


  馬駒子話中的內容,讓他心中不舒坦,待丈夫的態度更讓他心驚。


  這樣不客氣,動輒訓斥,哪裏像是妻子待丈夫?

  就是待麾下將領,馬駒子也比這客氣幾分。


  還有那要買人生子的話,馬寨主聽來,明白這不是敷衍,而是閨女真的起了這個念頭。


  他真是氣的胸口疼。


  這不是大傻子是什麽?

  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鬧出妾室庶出,到時候夫妻兩個情分也差不多到頭了。


  屋子裏,馬駒子愣住,帶了不自在:“爹來了……”


  霍虎已經起身:“爹……”


  馬寨主瞪了閨女一眼,卻也沒有當著霍虎的麵訓斥,隻道:“中午沒吃幾口,有些饑了,老虎去看看廚房有什麽吃的。”


  霍虎應聲退下,馬駒子想起泰州事,忙道:“泰州來人了?是張氏兄弟,還是張誠手下?”


  張誠造反,背後金主是馮家,麵上核心人物是他幾個同胞兄弟。


  要是對滁州軍有善意,當會跟台州軍似的,打發自家兄弟過來。


  “來的是張德,張誠四弟!”


  馬寨主道。


  馬駒子撇撇嘴道:“倒是大氣,同他們相比,五伯就顯得家子氣了。”


  不僅頭目不動,像李遙那樣次一級人物也沒有一個,就防著折損人手。


  在馬駒子看來,有什麽好怕的。


  滁州軍七州府之地,泰州軍兩州之地,真要泰州軍敢動使者,正好名正言順傾巢而出。


  馬寨主拉下臉,直直地看著馬駒子:“張誠派兄弟過來大氣,你五伯愛惜人手,不派心腹過去就是氣,那派哪個去?你八叔,還是你老子我?”


  “爹!我就這麽一!真要派人去,不是還有七叔?”


  馬駒子皺眉道:“爹這是怎麽了?處處瞧我不順眼,一句話不對就惱了!”


  馬寨主冷笑道:“那麽一?你算老幾,大言不慚點評你五伯行事?你老子我還沒有一句,就輪到你來指手劃腳?”


  馬駒子臉色漲紅,不忿道:“我也是滁州軍一部元帥,怎麽就不得?”


  “鄧健了?馮和尚了?還是水進了?他們立下開疆辟土的功勞,還都老老實實待著,你這元帥多大水份,你自己心裏沒數?”


  馬寨主毫不客氣的譏諷道。


  “怎麽就水份了?我跟著鄧爺剿匪,打和州,後來單獨帶兵,打廬州、打太平我都出了力!”


  馬駒子瞪大眼睛,憤憤不平道:“結果呢?鄧爺不,馮和尚不,憑什麽水進座次還在我之前?”


  馬寨主隻覺得筋疲力盡:“不在你之前,還在你之後?”


  “可我是爹的女兒,五伯視我為女,也是麵上罷了!”


  馬駒子越越惱。


  “我還沒死,輪不到你接班;就算我死了,你也做不到第三把交椅!”


  馬寨主隻覺得腦殼疼:“即是病了,就好好養病,莫要操心這個那個!”


  之前他打算讓馬駒子去廬州,如今卻改變了想法。


  這樣不知高地厚的東西,放出去犯個混,糟蹋的是滁州軍的人馬。


  “爹,我不是那個意思……”


  馬駒子也急了。


  她心中是有怨言,可要她盼著親爹早死那也是誅心了。


  “日子是你自己的,想與老虎好好過就過,不想好好過樂意給他納妾就納,隻是你要曉得‘落子無悔’,莫要過後再嘰嘰歪歪的什麽委屈!”


  馬寨主淡淡道。


  他是看明白了,閨女這些年太順風順水,不摔兩個跟頭永遠都飄著。


  隻是馬、霍聯姻,不容拆分,否則外頭會以為他們兄弟生嫌,下頭將士也不安心。


  馬駒子神色訕訕,即便她在霍虎麵前出言不遜,卻也知曉那些話不能拿到台麵上,隻道:“爹也不曉得心疼我了,娘是難產走的,我怕死,不想生孩子也不是過錯……”


  馬寨主看著閨女:“隻是為怕死?不是怕耽擱了你打仗?”


  馬駒子一時語塞,好一會兒道:“爹該曉得女兒心願,不願做後宅女子,才會招婿,而不是出嫁……”


  見馬駒子油鹽不進模樣,馬寨主十分無奈,懶得再掰扯,可到底心疼女兒,起身告誡道:“三思而後行,莫要不給自己留後路……”


  馬元帥府中,父女兩人不歡而散。


  太尉府中,霍寶正見泰州來客。


  張德,泰州張誠之弟。


  泰州的年禮豪氣,十二個年輕貌美的高麗女子,一百斤高麗人參,半船鹽。


  張誠兄弟四人,張誠、張義、張信、張德。


  其中張義再打泰州的時候陣亡,張誠還有兩弟,其中又以張德人才出眾,是泰州白衫副帥。


  此次張德帶了重禮,還帶了張誠的親筆信。


  張誠想要與滁州軍結盟,想要與霍五結拜為異性兄弟,約霍五正月十五揚州一會。


  對於泰州軍想要結盟之事,霍五並不意外。


  泰州軍所處位置更加微妙,又有揚州副將帶淮南道駐軍出奔泰州之事,擔心滁州軍怨恨,想要化解恩怨也是情理之鄭

  隻是他們提的不是聯姻,而是要結拜為兄弟,這就值得思量了。


  霍五從滁州發家,對於霍五其人,外麵傳的最多的就是他的義氣。


  畢竟滁州軍諸頭目,不是霍五的把兄弟,就是霍五的親戚。


  外來的馮和尚,算是慕名相投,如今在滁州軍也是立住腳跟。


  對於梟雄來,“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沒毛病。


  張誠這是將滁州軍仔細打聽了,知曉聯姻不成,才有了這個提議。


  不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倒是與霍五的心思正合。


  霍五也需要泰州軍做擋箭牌,還不到撕破臉的時候。


  “青出於藍,太尉後繼有人。”


  張德見了外表略顯文弱的霍寶,卻是沒影子不肖父”的驚訝,反而真心稱讚。


  霍五眯了眯眼,笑道:“隻有這一個獨苗,平時慣得多些,當不得誇。”


  他是“兒吹”不假,那是當著自己饒麵,當著外人他才不會將兒子推出來當靶子。


  張德道:“太尉謙虛了……大公子文武雙全,又孝順又能幹,大兄甚是羨慕……”


  霍五神色不變,心下卻是警醒。


  霍寶也聽出張德話中之意,這是表明他們知曉滁州軍根底,知曉霍寶這位少主的真正分量。


  “哦?黃口兒,誠王還曉得他不成?”


  霍五笑道。


  張德滿臉至誠道:“如何不知?要不是大公子身上早有親事,我大哥還想著招大公子為婿,卻是晚了一步。”


  這是表明泰州軍不提聯姻之事,不是輕慢霍五父子,而是不願意摻和霍、鄧親事。


  霍五笑了,道:“誠王倒是個幹脆人,我倒是盼著快點過年了。”


  這是答應明年正月十五的揚州之約。


  張德道:“家兄的心思,與太尉相同,隻待揚州一會。”


  待張德去了客房,隻剩下父子二人。


  霍五收了笑,道:“比台州、亳州來的強,不過也強不到哪裏去……”


  張德看似的都是霍五父子好話,可話裏話外透出的信息,無不表示他們對滁州軍了如指掌。


  要是霍五疑心重,少不得上下懷疑一氣。


  霍寶道:“不過有間之事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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