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紫氣濃鬱
看著亳州軍隊伍遠去,馬寨主與霍寶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多了輕快。
亳州軍的事,還是讓徒三去操心好了。
三千多人馬,十幾個將領,就分了三派,亂糟糟的。
要是徒三不加以整合,日後怕是出亂子。
要是徒三整合隊伍,又難免有排他斂權之嫌。
加上柳元帥三子盡沒,不管內情如何,徒三的名聲都好不了。
霍寶倒不是幸災樂禍,卻也不想徒三勢力擴張的太多。
否則就不是金陵藩嶂,不得還會在其他勢力之前與金陵對上。
馬寨主也是與霍寶差不多的意思。
能容忍徒三立足擴張,卻要在適度範圍之內。
要是過了那個線,就算亳州軍內部不拖徒三後腿,滁州軍也要牽一牽線。
“柳彪不錯,倒是可惜了!”
馬寨主還真有些舍不得。
這個柳彪,要是留在滁州軍,也是一方戰將。就算比不得水進勇武,也不會差太遠。
至於韓喜山,一肚子彎彎道道都寫的臉上,明顯是不當用的。
至於陳翼、陳大誌叔侄,馬寨主提也沒提。
陳翼一個鄉間舉人,就算有幾分見識,能強到哪裏去。
滁州軍下的文官,隨便拉出來一個,都不會比陳翼弱。
霍寶對柳彪印象也好。
要是柳彪是柳元帥之子,而不是侄子,或者柳元帥之前早點放棄兒子,立這個侄而做繼承人,亳州軍也不會易姓。
“隻盼著咱們與徒三爺善始善終”
馬寨主莫名生出這個念頭來。
一山不容二虎,他所謂的“善始善終”自然是有一日徒三帶亳州軍投了滁州軍,那樣柳彪就也能滁州軍中。
至於徒三,可從馮和尚例,獨自領兵。
而且他是霍五姻親,又與馮和尚不同。
隻是馬寨主心中也明白,徒三這樣的梟雄人物,不會樂意居於人下。
滁州軍勢力大漲,可也沒有到讓徒三甘心俯首稱臣的地步。
“表叔該回來了!”
霍寶望向陵水方向。
如今陵水名正言順歸滁州軍,就不用操之過急。
再以鄧健的性子,做到這一步已經是耗盡耐心,怕是沒有心思去理會具體事宜。
多半還是秘告霍五,讓霍五安排此事。
次日下午,鄧健就回到滁州。
帶去的六千兵卒,回來三千,另有三千兵卒隨水進留在陵水鎮守。
一個縣城,與滁州州府兵卒一樣,可也沒有人覺得不對。
畢竟陵水之前是亳州軍治下,又是才經了攻城戰,人心不穩。
重兵鎮守,也是合情合理。
滁州軍的人事,之前在霍五與馬寨主手中。
可隨著滁州軍地盤擴展,也沒有指定到縣這一級。
按照規矩,陵水知縣,可以由滁州知州、滁州都尉兩人商量人選。
王都尉前車之鑒猶在,哪裏還敢隨便舉薦新知縣人手?
他這邊辛辛苦苦的賣力氣,攢下的功績都因舉薦不當被抹了,卻是沒地方喊冤去。
這回,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指手劃腳。
至於畢知州,自己來滁州不過半月,還是人生地不熟階段,更是不好開口安排新知縣候選。
其實,他心中也有人選,就是他身邊跟著的年長的族侄。
隻是他明白,眼下這個便宜沾不得。
不管是空出的曲陽知縣,還是陵水知縣,他這個族侄都不合適。
就算“舉賢不避親”,也沒有叔侄上下級的道理。
那樣未免太不懂事。
族侄出仕,最好是在金陵過吏員試,去其他州府做起。
滁州軍征戰幾個州府,一路上開城門的知縣不是一個兩個。
畢知州何德何能,能從眾人中脫穎而出,直接升為代知州?
不過是霍五給巢湖水師的人情。
畢知州要是庸碌無為,怕是一任代知州頂。
隻有用心經營,竭盡心力,好好經營地方,才能真正在滁州軍立足。
兩位主官都不插手人事,馬寨主就在麾下指了一人,是熊千戶的表弟,不擅長戰事,就跟在馬寨主身邊打雜,勝在仔細謹慎。
“去陵水暫代縣令一職,不用多事,維穩為要,一切等金陵安排!”馬寨主交代道。
那人恭敬應了,往陵水去不提。
鄧健看著馬寨主似笑非笑。
這是看出什麽?
才安排心腹過去?
馬寨主笑道:“恭喜鄧爺,立一大功!”
至於什麽功勞,就不用了。
畢知州與王都尉在旁,隻當是為陵水歸屬之事,亦是對鄧健道賀。
鄧健卻是意興闌珊道:“打仗還好,其他很是無趣!”到這裏,對王都尉道:“陵水縣之前亂的不成樣子,七月裏雖清理過,如今也過了三月,盜匪又有些死灰複燃的模樣,還需整頓!”
王都尉精神一震,立時應道:“是,屬下明日起就帶人往陵水肅清地方!”
他如今身上還背著不是,不怕有差事,就怕閑著。
些戴罪立功,抹了身上過錯,心裏也踏實。
不用與別人比,隻李千戶在前,就夠他追趕的。
如今已經不是李千戶,是廬州知府。
當初兩人都是鄧健麾下千戶,隻李知府擅長庶務,打理曲陽縣務,就入了霍五的眼。
李知府卻是一步快,步步快。
兩人如今一個是都尉,一個是知府,都是一方人物,可到底不同。
王都尉也是滁州軍最早的老人,看出來滁州軍用人,身份資曆重要,能力更重要,並不以親疏取舍。
鄧健麾下三人,如今都嶄露頭角。
馬寨主麾下四人,出頭兩人,一人問罪,一人泯滅眾人。
杜老八麾下三人,人品有瑕,能力不足,都是籍籍無名。
馮和尚麾下四人,已經有一人為和州都尉。
隻是那位僧將以練兵擅長,如今在和州操練新兵營,過後多半還會回金陵。
取代他的人選,應該就是含山縣尉,唐光的舊部。
霍寶心中,對於陵水的礦藏很是好奇了。
隻是當著王都尉與畢知州的麵,就忍著沒問。
等到兩人下去,隻剩下三人,霍寶才道:“表叔,陵水有什麽?鐵礦?銀礦?”
馬寨主亦是眼神爍爍,盯著鄧健。
“金礦!”
鄧健挑眉道。
霍寶與馬寨主兩人都愣住。
金礦!
比銀鐵更金貴的東西,怪不得柳元帥與韓將軍兩人將消息瞞的死死的。
兩人都沒有問鄧健消息渠道。
鄧健倒是主動提及:“是五哥得了消息,私下吩咐我趁機要回陵水”到這裏,看了霍寶一眼道:“柳元帥的人去鬆江買鹽,為了避人耳目,就選擇偏僻的鹽場,正好是寶名下那鹽場”
那邊負責留守的是九爺的人,有一雙利眼,看出是簇新的礦金來,就派人給霍五送了急信。
無巧不成書。
那邊霍五才得知亳州軍可能有金礦,這邊濱江霍氏就有人主動投誠。
是霍滿的兒孫,受不了苦役營的操勞之苦,以秘事為由,求見霍五。
他的就是亳州軍在東山的“秘密基地”。
霍家娶的韓氏族女,其父就在那個“秘密基地”的負責人。
日常裏,就帶了些消息出來。
霍家人不知礦藏事,隻當是韓將軍留的後手,背著柳元帥養的私兵。
如今他們落難,就將這個“秘密基地”當成是救命稻草。
東山,也是黑蟒山中,就是挨著陵水縣方向。
徒三當初出家的寺廟,就在東山。
馬寨主眉開眼笑。
金銀都是硬通貨。
滁州軍不管是北上販馬,還是南下收糧,都缺錢呢。
霍寶卻是暗暗乍舌。
這就是老爹的運氣。
要是消息來得晚些,徒三已經接手陵水,這金礦的消息也差不多該知曉。
到時滁州軍除了硬搶,哪裏能要回陵水?
一個金礦,一得一失,滁州與亳州的距離再次拉大。
徒三的運氣雖也不錯,可跟老爹相比,就不夠瞧。
真要按照術士法,老爹身上的紫氣比徒三的濃厚。
滁州事畢,十月十三,霍寶與馬寨主、鄧健等人離開滁州,返程。
隨行的,還有老和尚與幾個監察隊員。
老和尚精神抖擻,之前臉上密密麻麻的皺眉都舒展不少。
與人鬥,其樂無窮。
況且,還是為了庇護百姓。
老和尚既是“死人”,不擔心連累兒孫,就十分盡職盡責。
曲陽的“加稅案”,起來並不算少見。
大寧地方腐敗,官員盤剝都是這個模式。
曲陽官員,自以為行事有分寸(隻加商稅,不動農稅),靠山又硬(鄧健這個霍五的頭大大將兼親家),加上師出有名(馬駒子大婚,秀秀姐備嫁),所以才理直氣壯行事。
老和尚想的清楚,回金陵就要與霍五談談地方縣治。
縣丞、縣尉等輔佐官還罷,可以用當地人,知縣卻是萬萬不能用當地人。
否則牽扯太多,就算自身是好的,也難免有姻親故舊“狐假虎威”。
大寧朝如今大廈將傾,可大寧官製是隨著前朝而來,是一代代傳下來的,有可取之處。
就算滁州軍抱著取而代之的打算,也沒有必要通盤否定大寧官製。
“異地為官”這一條,不能隻執行到州府,還是當成知縣開始。
因如今滁州軍已經選拔使用的吏員,多是滁州、和州、廬州三地之人。
金陵的吏員試,是十月初十。
太平府的吏員試,還沒有定。
太平府初定,又緊鄰著朝廷地盤,如何規劃,還要再看。
“百裏為官是基本的就是縣丞,也頂好是異縣,否則容易為知縣掣肘”
十月十五,霍寶、鄧健等人過江,回到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