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大勝關
太平府這裏,滁州軍打了三日。
采石磯就在當府治塗治下,知府自然叫人關注采石磯水關。
沒想到有金陵水師與守軍一萬來號人援守,也隻守了半日。
太平府府兵滿額五千,可缺額達三成,剩下三千多人也有半數老弱病殘。
這樣的人馬,怎麽對抗氣勢如虹的滁州軍?
太平知府畏懼了。
他不敢迎戰,亦不敢投敵,自縊身亡。
太平通判傻眼了。
沒有知府擋在前頭,決斷的就是他。
他與都尉兩人對坐半,眼見著滁州軍兵臨城下,也想要跟著上吊了。
螻蟻尚且偷生。
知府大人卻是隻能赴死,不過是死易活難。
還是都尉勸通判,不必顧及太多。
如今黃淮糜爛,消息不通。
這通判是西北人,舉例京中距離遙遠,可以搶在朝廷發作前派人過去送信叫親族避禍。
不比知府大人,是山東人氏,挨著京畿。
太平通判就與太平都尉兩人,開門獻城。
繁昌知縣雖是個舉人捐官,不是正途官,卻是頗有風骨,閉城抵抗,決定以身殉城。
無奈老先生有這情懷,身邊本地出身的縣丞、縣尉卻舍不得闔族陪綁,兩人聯手將老縣令綁了,獻城。
倒是蕪湖縣,上下一心。
城池,守得跟烏龜殼似的,讓人無處下手,愣是攔住了杜老八部兩日。
直等到其他幾部人馬分兵來援,三萬人馬強攻,才將蕪湖縣拿下。
這一日,馬寨主率眾趕來和州,與霍五做了交接。
霍五即日帶一萬人馬,過江與眾將匯合。
江浦縣衙。
侯曉明與李遠都派人送回了消息。
侯曉明這邊的消息,是大勝關這邊的士紳百姓應該是得了滁州軍攻打太平府的消息,舉家搬遷的不是一戶兩戶。
早在之前,九月初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有人搬走,或是往金陵,或者直接往南邊去。
李遠則是打聽了大勝關守將的消息。
這守將是河南人氏。
這個倒不奇怪,北官南任。
奇怪的是,九月初的時候,曾經下令叫兵卒守著江麵戒嚴。
霍寶聽著,思量其中怪異之處。
九月初的時候,正好是滁州軍進和州的時候。
大勝關是防備滁州軍?
那是不是高看滁州軍了?
那個時候防備,那如今滁州軍都過江,那豈不是更要防備?
為什麽眼下不防備了?
或者,九月初的時候,大勝關防備的不是滁州軍。
那防備的是什麽人?
大勝關東麵是金陵水師,西邊是安慶水師。
安慶水師九月初的時候,正堵在巢湖北關口。
這個大勝關守將,即便不是壽萬的人,也是買通的。
防備的是金陵水師
畢竟那個時候,巢湖水師還歸屬於朝廷,安慶水師反而是從逆。
要是金陵水師出動,順著裕溪河北上,就將安慶水師後路堵住。
至於眼下外防內鬆模樣,這是沒有表明與滁州軍對敵的意思?
這樣的話,就能解釋清楚大勝關守將的怪異反應。
霍寶鬆了一口氣,派人往太平府送消息。
霍寶猜測的不錯,大勝關守軍,確實有投滁州軍之意。
他是河南人氏,彌勒教在河南傳了七十年,受眾最多。
就是這守軍親友,也不乏彌勒教徒,因此他對白衫軍沒有惡感。
早在壽萬派人來拉攏他時,他雖心動可也猶豫,畢竟大勝關距離蘄春千裏之遙。
收了蘄春方麵重禮,他在江麵上布置水卒,做出攔截金陵水師的姿態,可更多的還是在觀望。
若是蘄春方麵收服了巢湖水師,有了縱橫大江的本錢,那他投也就投了。
可是滁州軍橫空出世,旬日之間連下和州、廬州兩地,蘄春剛得的安慶水師全軍覆沒。
這大勝關守將不得不思量。
等到金陵水師與金陵守軍來援采石磯,他便有了決斷。
且看采石磯戰況,若是官兵勝,大勝關東西兩麵都有屏障,還有可守的餘地;采石磯若失,西邊沒了屏障,大勝關就要直麵滁州軍與巢湖水師。
九月二十當日,大勝關就得了滁州軍攻占采石磯的消息,次日守將就派出心腹,親往和州求見霍五。
等到霍寶的消息傳到霍五處,林師爺已經作為滁州軍代表,親往大勝關。
九月二十三日,霍五、馮和尚部陸路前往大勝關,巢湖水師諸將軍從水路到大勝關,鄧健、水進、馬駒子部前往秣陵關,杜老八留守太平府。
金陵。
賈源兄弟與史今得到滁州軍得太平府三縣的消息,也收到霍五的親筆信。
霍五在信中感謝兩家數月對滁州軍的相幫,以鄭重邀請三人加入滁州軍。
在這前一日,薛彪已經到達金陵,宴請賈家兄弟,“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想要遊兩人入夥。
賈演與賈源兄弟麵麵相覷,很是驚詫了。
霍五爺竟然沒有對外他們兄弟倆之事?
兄弟倆很感激了。
畢竟在金陵打下來前,越是保密,他們兄弟兩個越安全。
薛彪不知內情,隻當兄弟兩人震驚滁州軍的擴張速度。
“你我兩家早年就交好,約為姻親正應該同進退,謀富貴!”薛彪很是誠懇邀請。
如今滁州軍諸頭目中,除了幾個領兵大將,林師爺背後有杜老八部,倒是他這邊,軍中勢力不足。
看似與馬寨主、杜老八兄弟相稱,可彼此關係如何,他心中有數。
有了賈史兩家,就不同了。
薛彪招攬結盟的意思直白,賈源兄弟倆個不是傻子,哪裏會應下?
直接投到霍五爺手下,與投到霍五爺手下的手下,都是滁州軍,卻又不同。
賈源兄弟兩個借口商量,搪塞下來
兄弟倆都沒有將薛彪放在心上。
就算薛彪了,在霍五爺麾下他排第三位。
可座次並不代表實力。
如今這世道,兵馬多寡才是實力。
滁州軍下,五、六路人馬,幾個大將,薛彪卻沒有半點軍權。
就是後勤,也沒有握在手中。
真正地位,可見一斑。
今日收到霍五回信,賈源兄弟兩個撇開薛彪,與史今再次秘議。
金陵城內外有守軍一萬五,四個城外千戶所四千人,總計一萬九千人。
九月十八日調走五千守軍,如今就剩下守軍一萬,城外千戶所四千人,總計一萬五。
金陵官場這幾年風氣敗壞,文武官員爭相斂財,使得軍中缺額達到兩成多,這樣算下來,城內外實際守軍有一萬一千多人。
“城北的老趙年老惜命,前些日子聽了杭州的消息就嚇得幾日沒睡好,前日守軍往太平府去,嚇得就遞了請辭折子他這裏好服,城西、城南千戶,都是今年換上的新人,一個出身商賈,捐官隻為謀個出身,一個是甄家人,是大嫂的堂兄弟這三處都不足為懼,倒是史大哥那邊,怕是要想想辦法”
史今是金陵衛指揮使司副使,正四品,手下掌管三千守軍。
可是這次調兵援采石磯,因他是四個副使中資曆最淺的,被調走兩千人馬,如今隻剩下八百多人。
史今想了想道:“苗副使與指揮使有宿怨。”
金陵衛四個副指揮使,一人是指揮使心腹,一人與布政使有親,剩下兩人一人是史今,一人就是這資曆最老的苗副使。
苗副使是金陵衛老人,當初衛指揮出缺,原本應該是苗副使晉升;結果如今這位指揮使直接走了關係,越過苗副使上位。
昔日袍澤,立時反目。
按理五千援兵,史今這邊抽調兩千,剩下一個副使一千,可是指揮使偏不,而是那位布政使有親的副使手下沒動,心腹副使為援兵主將,率本部一千人馬,史今部兩千人馬,苗副使部兩千人馬,前往太平府。
四個城外千戶所不在話下,金陵守備這裏,就可以從苗副使這邊下手。
就算賈源隻拉來一個千戶所,也能與另外兩個千戶所對峙幾日,靜待滁州軍主力過來。
倒是金陵守軍這裏,史今就算服苗副使,兩人手下人馬加起來也是不足兩千,對上六千多守軍還是略顯吃力。
“向霍五爺求援!”
年歲最長,性子最穩重的賈演拿了主意。
就算想要立功,也沒有必要真的孤注一擲,還不到那個地步。
金陵城注定難守,他們所作所為,不過是功勞大的問題。
這奪城的功勞是錦上添花,增加資曆的,很不必拿性命去賭。
賈源與史今尋思了半利弊,同意了賈演的提議。
九月二十三晚,已經在大勝關裏的霍五收到金陵的求援信。
霍五立時請於都統過來話。
“明日我與馮將軍從陸路前往金陵,還請於都統帶戰船奪金陵水關,咱們水陸並進,拿下金陵!”
於都統自是沒有異議。
金陵水師主力盡滅,如今在金陵水關的不足千人,不過借著地利之便。
有采石磯的戰事在前,對於對於拿下金陵水關,於都統就有了底氣。
不用,金陵水關上震懾力最強的火炮,肯定與采石磯一樣,形同虛設。
若是金陵水師還有火藥儲備,不會在采石磯一炮未發。
“五爺放心,我等定全力以赴,奪下水關!”
“再留些船隻在江浦,奪關後,載寶的人往金陵!”
於都統應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