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人生總有一死
唐堯臉色刷的一下變的煞白，他快步後退，臨淵為了保護主人一步跨到了唐堯面前，宋舜的父親也不著急進攻，在原地徘徊了幾步之後望著唐堯說：「以你這個年紀有這份實力已經是天才中的天才，可你想沒想過，你如今樹敵如此之多，他日若是陽尊仙逝那你該怎麼辦，洛氏一族內夕尊絕對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你根基淺勢力小，就算繼承了至尊之位又能如何，說不定你會是在位時間最短的至尊，你來救宋舜無非是出於所謂的朋友兄弟情義，可你想沒想過，也許對他而言成為我手中的傀儡反而是一件好事，他日一旦你被夕尊所殺，他們這些與你息息相關的朋友又有幾個能夠僥倖存活下來，說不定到時候連求上一死的機會都沒有。」
唐堯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的種種表現都代表了對方的攻心戰術非常成功，唐堯不僅越發恐懼而且戰意遭到了徹底的動搖，他完全害怕了。
「不過我現在可以給你一個選擇，你可以用你自己的命換宋舜的一條命。」到了此時宋舜之父的攻心戰術才終於登場了。
「什麼意思，什麼叫用我的命換宋舜一條命？」
「你們不是朋友情深嗎，你不是為了他上門來叫板甚至不顧一切打算殺了我這名宋氏一族的家主嗎，既然你有如此大的決心那我就成全你好了，宋舜本是必死無疑，不過今日你如果願意死在我的手裡，那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會放過宋舜，並且為其解毒，讓他繼續苟活下去。」說完這句話他拿出了一管藥劑，這管藥劑應該就是能幫宋舜解毒的解毒劑。
「我怎麼可能相信你，你這話未免太荒唐了。」
「荒唐嗎，可我覺得並不荒唐，反而覺得這是你如今唯一可以做出的選擇，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大長老是我派去阻撓你的，目的就是要用他的天誅之雷法則將你重創，然後再利用神魔機關和我自己的法則殺了你，你從見到我的第一眼開始變被我的法則所控而不自知，無論是手段，寶物還是經驗，你沒有一樣能與我相提並論，這樣的情況之下你還怎麼贏我，想贏我怕是白日做夢吧？我給你的這個選擇也並不是對你的憐憫，而是對宋舜的憐憫，他畢竟是我的孩子，我雖然將他當成工具不過說到底還是他的父親，心中對這孩子總有幾分歉疚之情，眼下我願意對他網開一面，你這個做朋友的願意獻上自己的性命嗎，我取了你的性命之後就能加入唐氏天門的聯盟。」
這廝的話雖然聽上去荒唐，可仔細一琢磨又覺得有那麼點道理，唐堯低著頭也不吭聲，他試圖調整自己的思緒，安撫自己的心情，好讓自己能夠更理性地思考眼前的局面，在危險面前唐堯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頭腦。
「我在這個江湖中很多年了，見慣了風風雨雨，見多了嘴上說兄弟情深，可遇到危險卻不會挺身而出的人，你是這樣的人嗎，如果你覺得你不是那就用你的命來換宋舜的命，你肯嗎？」
宋舜的父親也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一遍遍質問唐堯，明知道唐堯不會答應可卻不斷逼問，而唐堯這邊剛剛才冷靜了下來，又聽到他逼問自己，心頭鬱悶煩躁的不行立即喝道：「我對宋舜還不夠……」
就在此時宋舜的父親再次一步向前，唐堯見狀急忙後退，可身體也在這一刻突然失控，彷彿全身被困在了容器之中，神魔機關再次發動眼看這一回削的可就不是唐堯的皮肉而是他的腦袋，關鍵時刻臨淵擋在了唐堯面前，本想護主，奈何它的行動早就在宋舜父親的注意之下並且提前做好了準備，一掌打出，直接將臨淵打飛出去，到了此時已經再無一人能夠為唐堯擋下這一擊，唐堯目前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魎目，可魎目的第一階段見效太慢，之前他偷偷嘗試也發現魎目的第一階段對於穿上了神魔機關的宋舜父親效果甚微，而第二階段應該有效果，可唐堯操控起來還不熟練，所以沒辦法快速擊殺宋舜的父親。
眼看死亡就在眼前，唐堯卻出奇的平靜，雖說他對敵之時一向非常冷靜，可像今天這般平靜還是頭一遭，就好像寫文章的時候準備打下一個句號，又或者看電影的時候知道進度條就快結束時候的坦然，這時候的唐堯方才明白自己其實從來都不害怕死亡，曾經的那些恐懼就彷彿是自己為了融入普通人而做的偽裝。
「殺了你！」宋舜的父親低吼，他的目的達到了，此刻的唐堯如同瓮中之鱉根本不可能逃走，這一掌落下神魔機關必然能將其腦袋削去，任憑這小子天賦過人也不可能腦袋掉了還不死吧。
卻在這個時候，狂風襲來將唐堯團團包圍，大風化作一道屏障阻擋在了宋舜父親和唐堯之間，宋舜的父親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有後退，眼下誰都阻擋不了他殺了唐堯，依舊是一掌落下，看不見的狂風居然也被他這一掌打散，而在狂風之後卻沒見到唐堯的身影，只是看見地上留下了一灘血跡，宋舜的父親冷笑道：「跑的倒是挺快的，不過挨了這一下就算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你。」
狂風過後，唐堯被帶到了距離古剎不遠處的樹林之中，此時能救他的也就只有一人，正是洛愚，在和黃長老激戰之後暫時昏迷的洛愚清醒過來，迅速朝山道上走，等他重新回到古剎旁邊的時候看見唐堯正被宋舜的父親壓制，命懸一線的時候，洛愚不顧自己重傷的身體再次施展野風法則，強行將唐堯帶離了古剎旁邊。
「洛愚，還好你來了。」唐堯說話間卻看見洛愚腳邊有血跡，他立刻繞到洛愚背後這麼一瞧頓時臉色大變，原來之前宋舜父親打出的那一掌並沒有打中唐堯，而是打中了擋在唐堯面前的洛愚，此刻洛愚的背後已經被削去了一大塊，脊骨都裸露在了外面，此時一看怕是活不久了。
「少主不必擔心，人總有一死，我只是沒想到自己會死在異地。」洛愚之前強撐著一口氣，現在這口氣散了之後頹然地坐在了地上。
對於唐堯而言，洛愚是除了那一班朋友之外唯一一個沒利用過自己的人，以前他很相信也很敬佩園本大師和米烜老頭，可沒想到他們是老軍的幫凶，所以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對除了幾個知心朋友之外的人都很防備，對洛愚也是如此，總是留了個心眼並沒有對洛愚交心交底，不過後來時間一長，尤其是唐堯幾次暗中試探都發現洛愚對自己忠心不二之後方才稍稍對這名年齡頗大的秘書放下了戒心，可誰曾想，轉眼之間二人便要陰陽相隔。
「你撐著一口氣，我想辦法救你。」唐堯語氣有些慌亂，因為嘴上雖然說著要救人，可實際上他救不了洛愚，宋舜中了毒尚且還有解毒劑可以一搏，洛愚現在受的是致命傷，而自己又並非醫家高手，想要帶洛愚去醫院只怕在路上他就撐不住了，更何況，他要是在此時選擇帶洛愚離開，那怕是宋舜也活不成了。
「少主，你不能慌。」洛愚抓住了唐堯的手臂輕聲道，「我踏入江湖多年，見慣了生生死死，有些人前一天還與我把酒言歡，后一天便成了冰冷的屍體，別人會死我也就會死，只是以前若是死了心中多少有些不甘心，覺得沒成就什麼大事就死了，可現在……好歹是做了一些什麼，也好歹是見證了一些什麼。」
唐堯知道洛愚口中見證的其實是自己的崛起，此情此景若是放在一年多前唐堯或許已經眼含淚水，但此刻的他只是心生悲涼，過去曾聽說武紀妖星很是孤獨，一生雖然地位尊崇至極可身邊卻無一人相伴，如今唐堯似乎有了那麼點體會。
「我救不了你，對不起。」唐堯輕聲道歉，這也是他眼下能說的唯一的話。
洛愚側靠在大樹之上，虛弱地沖唐堯笑道：「若不是您，我也還是那個洛氏一族卻低賤如塵土一般的小小子弟，所以……應該是我謝謝您，人生最後能為您擋下一掌，是我的榮耀，咳咳……」
他連連咳嗽，口中吐出血絲，唐堯上前輕輕扶住他顫抖的身體，洛愚靠在唐堯的肩膀上用微弱的聲音最後說道：「祝您幻海風順，武運昌隆……」
言罷，命隕。
唐堯緩緩閉上眼睛沉默片刻后說道：「臨淵，把血晶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