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曾經的家

  坐了一日的高鐵，宋舜從車子里出來的時候，回頭看向了不遠處山中隱藏的莊園，那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可他對這裡沒有絲毫懷念，因為如果讓他選擇的他話，他一定會毫不留情地選擇逃離，不僅是因為母親的死，更是因為他對這個靠殺戮和鮮血建立起來的山莊的厭惡。


  「請吧，我想不需要我再為您引路了吧，這裡畢竟曾經是您的家。」宋雅笑著說道。


  宋舜點點頭背著包朝山中隱沒的山莊的方向走去，到了公路的盡頭，一尊巨大的石壁攔住了去路，宋雅走上前去抬頭拿出了一枚刻有宋氏一族家徽的印記，對準了面前巨大的石壁，家徽上射出一束光芒落在了石壁的某個窟窿處，光芒和窟窿交匯在了一處，整個石壁突然發出怪異的響聲，下一刻石壁中間出現一個巨大發光的門扉，宋雅側過頭看著宋舜說道：「舜公子，請吧。」


  「這扇門還是這樣惡趣味。」宋舜說話間走進了面前發光的巨大門扉，當二人穿過門扉之後，身後巨大的石壁很快便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宋舜抬頭看去，一條巨大的山路一直向前延伸，直直地通向遠處的山莊，這條山路他曾經走過無數次，可從未出現過如今天這樣的場景，山路兩側站滿了人，其中有不少是宋舜熟悉的面孔，其中不乏宋氏一族各分家和派系的頭目，甚至於其中還有幾位是本家的上層大佬，這些人雖然地位在宋舜父親之下，可在過去卻是對他自己正眼都不會看的狠角色。


  宋氏一族和洛氏一族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情況，洛氏一族將血統看的比一切都重要，可在宋氏一族內血統就是個屁，這裡講究的是價值和實力，如果自己沒有價值的話那即便父親是天王老子也沒用。


  宋舜的父親並不能給他自己帶來任何尊敬，最多是能給他帶來衣食無憂的生活以及可觀的資源支持，然而即便是這些也隨時都可能會被剝奪，一旦氏族認為你沒用了，那你便會被逐出家門流放到外面的江湖裡去，到時候自生自滅，甚至有更嚴重的可能會被剝奪姓氏。


  在這一點上陽尊對自己派系子弟的做法和宋氏一族倒是很像，利用叢林法則來淘汰那些看上去不夠格的子弟，從而使得整個氏族變的越來越有戰鬥力。


  宋舜並不是被淘汰的那個，他曾經被整個氏族寄予厚望，可惜他自己逃離了氏族，因此成為了氏族眼中的懦夫，按理說他這樣一位懦夫是不可能受到這麼多人尤其是這些大人物夾道歡迎的。


  這時候宋氏一族長老會的大長老緩緩走了過來，居然張開雙臂打算擁抱宋舜，要知道這老傢伙可是宋氏一族內有名的老奸巨猾和勢利眼，他簡直和宋舜的父親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都是將自私自利寫進骨子裡的人，這樣一個傢伙為什麼會歡迎自己，這讓宋舜有些摸不著頭腦。


  大長老張開雙臂試圖和宋舜擁抱，但宋舜卻向後退了一步躲開了對方並且開口說：「大長老還是不要太熱情了，我們還沒這麼要好。」


  周圍的人立即怒喝起來，宋舜卻冷冷一笑說：「好像我們之間還沒親切到這種程度吧，我記得您過去似乎很不喜歡我，現在也不必如此惺惺作態。」


  大長老臉上也沒有任何的不悅，反而笑道：「以前是以前，人都是會變的，以前是我低估了你的潛力，現在我看見了你的潛能自然會對你另眼相看，快跟我來吧，宴席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你這個主角了。」


  宋舜被大長老拉著向前走，他壓根就沒想到自己這次回來彷彿變成了榮歸故里的英雄，可他明明什麼都沒做甚至當初離開氏族的時候還徹底和氏族撕破了臉，為什麼他們會變成現在這樣的嘴臉。


  乘坐短駁車一路向著山頂的山莊行去，穿過曾經熟悉現在卻顯得如此陌生的山道，宋舜到達了山莊前，宋氏一族本家最標誌性的建築物出現在了他的眼中，那是一把彷彿從空中墜落而下巨大天刀，刀刃直直地插進地面之下，露出地面的部分就足有數十米高，而在巨大天刀的後方山莊入口處便是被稱為刃山的台階，台階總共九十九級，每一級都如同刀刃般鋒利，光是想從起點出發走到上方的山莊大廳就不是易事，即便是宋氏一族常年行走這些石階的子弟都時常出現一不小心受傷的情況。


  「請吧，為了你的歸來我們特意打開了刃山旁邊的賓客通道。」大長老甚至為宋舜打開了賓客通道，宋舜卻擺了擺手身子一躍輕巧地站在了刃山之上，刃山每一級都有一段是沒有開刃的，也就是說只要找到了這一段便能輕易地穿過刃山到達上方的山莊，不過真正有本事的宋氏一族子弟會在年少的時候比賽誰能更快穿過刃山到達上層，甚至在刃山旁邊的石碑上還刻著到目前為止最快穿過刃山九十九級石階的人的名字。


  宋舜的名字也在其上，他最後一次穿過刃山是十八歲的時候，九十九級石階他總共用了兩分十秒的時間，不過看著面前的刃山宋舜想到的卻是另一件事，他年少的時候看見過一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孩子，那個孩子因為天賦不好雖然很刻苦可實力卻總是比同齡人差很多，其家中長輩本來已經想放棄他，在宋氏一族放棄的意思就是將其逐出氏族，從此自生自滅。


  那個孩子後來和家中長輩約定，只要自己能夠在二十歲之前讓自己的名字出現在這塊石碑上，那他就能繼續留在宋氏一族。


  於是那時候開始宋舜每天都能看見那個男孩兒小心翼翼地在刃山上行走，他進步的很慢可確確實實在進步，爬上刃山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甚至於開始有人相信他終有一天可以做到勤能補拙。


  然而，在一天傍晚時分，宋舜看見那名男孩兒的腦袋從刃山上滾落下來，他在高強度的訓練之中失了分寸，斷送了自己年輕的生命，可諷刺的是沒有任何人為他的死感到惋惜，還有很多人在背後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舜公子……」旁邊有人輕聲喊了宋舜一聲，宋舜回過神來，那人說道，「請您前往大廳。」


  「嗯。」宋舜點了點頭，接著身體一躍而起如同輕巧的飛燕般落在了第一級台階上，即便這麼久沒有回來可他的身體早就記住了這些刃山上斷口的位置，身體如履平地般踏著刃山向上而行，九十九級台階晃眼而過，行雲流水一般宋舜很快便站在了刃山頂端。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錶，十八歲的時候他要用兩分十秒的時間登頂，而現在他只用了一分十秒，這便是實力的成長。


  「舜兒。」


  這時候前方一個冰冷低沉的男人聲音傳來，宋舜抬頭看去，在聲音傳來的瞬間他彷彿感覺自己的靈魂被召喚了一般，在的眼睛里那個男人又一次出現了。


  宋舜曾經以為自己這一生都不會再見到這個男人，他曾經以為自己離開了氏族之後就不會再和這個人有任何的交集。


  這個被他稱為父親的男人，這個目前站在這座叢林最頂端的強者，宋氏一族的當代家主。


  「家主大人……」


  周圍無論是什麼身份，只要是宋氏一族的子弟都要向他跪下行禮，他如同帝皇一般一路走了過來站在了宋舜的面前，依舊是傲慢的模樣問道：「出去久了，難道你連見為父的基本禮儀也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