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微笑的囚犯
亭子內宮長均溫柔地笑著,他的容貌實在是和帥哥二字沾不上邊,如果說宋舜的顏值可以打九十分的話,那宮長均的容貌就算是開足了濾鏡也不過七十分罷了,可有些男人年輕的時候不起眼,年紀稍長之後氣質沉澱下來反而會變的出眾,宮長均便是這樣的人。
多年在幻師圈裡打拚,明爭暗鬥,看遍世間滄桑之後的宮長均的身上反而誕生出了一種別樣的魅力,就像有些男演員明明長相普通可往舞台上一站,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覺就會被他吸引過去。
「是你想多了,我起初是想將達迦魔女之力佔為己有,可惜後來發現依靠尋常的方式是沒辦法奪走達迦魔女之力的,當時氏族中的長輩出了主意,說是如果我娶你為妻那咱們生下的下一代就很有可能繼承了達迦魔女之力,到時候這個孩子會交給我們宮氏一族撫養教育長大,間接便等於達迦魔女之力變成了我們宮氏一族之物。」
宮羽翎看著宮長均的眼睛,她不相信眼前這個男人此時說的任何一句話,因為他在微笑而且是那種溫柔的微笑,這個笑容彷彿是在偽裝自己的心虛。
「當年的你可並不知道我身上具有達迦魔女之力,這麼多年來我從未顯示過任何異於常人之處,如果不是上了萬國大比的擂台我自己也許一生都不會知道自己體內還藏有這麼大的秘密。」
宮長均忽然輕笑著說:「你到底想說什麼呢,想說我是因為捨不得你才照顧你這麼多年,還是想說因為我愛你所以才將你養到這麼大,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我們是仇人,這個事實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
宮羽翎身體向後仰,她坐在陽光中可看向宮長均的眼神卻那麼冷,漠然地說:「我只是希望能從你身上找到一絲可以同情的地方,畢竟的確是你一直照顧我,而且如果沒有恢復記憶的話,現在……我應該已經是你的妻子了,我對你也有著很複雜的感情,在沒有恢復記憶之前,我覺得自己嫁給你就像是命中注定的歸宿,即便我覺得你不如別人好看,即便其實我更喜歡宋舜,但對那時候的我來說無論我在外面玩了多久,終究有一天會回到你的身邊,雖說有些無奈可我知道那是我的命運……」
宮長均一直保持著微笑,只是這個微笑之下隱藏了多少苦澀外人完全看不出來。
「我和你之間的仇恨,如果撇開我的氏族,撇開你對宋舜的折磨,你單單對我個人其實很好,你這麼多年來從未有過情人,總是很包容我,盡量滿足我的一切要求,甚至對我這麼一個不過是寄人籬下的普通女孩兒你都儘可能做到尊重,你從未在我面前擺出過任何大人物的姿態,我還記得上高中的時候,那時候你二十多歲吧,有一次你開車來接我被我同學看見了,後來同學問我你是誰,我嫌棄你長的難看就說你不過是個順風車司機,同學還很羨慕說我運氣好居然能打到一輛開那麼好車的順風車。」
宮長均緩緩仰起頭,輕聲說:「是啊,我記得……後來你讀書不好,考不上好的大學,還任性說差的大學去了也沒意思,我便讓你留在家裡,請了教授來教你結果你一點都學不進去,我十幾歲的時候把你帶回氏族,一晃眼十幾年過去了,時間過的真快啊,說來也是我對不住你,把你關在家裡那麼多年,讓你如同籠子里的鳥兒般失去了自由。」
宮長均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像這樣坐下來和宮羽翎談談心,只可惜二人的立場早已對立。
「今天你會死的,死在唐堯的手裡,我了解唐堯,對他而言朋友是不能觸碰的逆鱗,你對宋舜做的那些事註定了你今天的結局,但你為什麼要折磨他,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被他帶走,你也知道他闖進來也沒有能力救我出去,而且宮驊應該早就彙報了我和宋舜的事情吧,你當時都不生氣為什麼之後又要大發雷霆,如果你真的只是利用我想奪取達迦魔女之力,那我對你而言不過是一件工具,你又何必……」
宮長均卻在此時猛地站了起來,他似乎想單方面終止這一次的談話,快步走到了亭子外,宮羽翎望著他說道:「這一走,有些話你不說就再也沒機會說了。」
宮長均抿了抿嘴唇然後開口說:「我帶你回來的時候對你有幾分愧疚,看著你一天天長大,我對你的感情逐漸變化……今天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陽光下的宮長均彷彿不再是那個中年男子,他變回了當初參加萬國大比時候那個神情冷漠的叛逆少年,總是跟在老軍的身後,喜歡染頭髮,穿那些在當時大人眼中不體面的衣服,甚至他還想紋身想打耳洞可惜被如今的上家主當時的家主給狠狠教訓了一頓才作罷。
這一秒,宮羽翎看見的好像是當年那個帶她回宮氏一族的少年。
「為什麼我要娶你,為什麼我要折磨宋舜……答案很簡單啊……」
「因為我愛你,即便是現在的我還是覺得說這樣的話很遜色……」
宮長均終於將那句積壓在心頭這麼多年的話說出了口,然後他大踏步地朝著前方走去,是時候去赴一場黃泉之約了。
陽光下的宮羽翎終於側過頭看著他離開的方向輕聲說:「那個叫宮羽翎的人沒資格恨你,永別了……」
桃源水鄉之內,宮氏一族本家門前,宮氏一族已經傾巢而出,但在唐堯看來眼前這麼多人不過是擺個場面罷了,真正能打的沒幾個,自己這邊只有十一個人,但真要是動起手來對面分分鐘就得全趴下。
唐堯這邊正想上前叫陣,畢竟他們是以興師問罪的形式前來宮氏一族,可剛想開口手機便響了起來,他一看打來的電話顯示為未知號碼,很明顯號碼經過加密處理,他拿出手機接通之後電話那邊傳來的是陽尊秘書的聲音。
「你是說陽尊已經和宮氏一族達成一致意見,這一次由宮長均作為替罪羊背下所有鍋,讓他死在我的手裡,而讓我放過宮氏一族是嗎?」唐堯聽到了秘書傳達的陽尊的話后問道。
「是這個意思。」
「喂,這可和最初說好的不一樣,不是讓我殺雞儆猴,拿宮氏一族開刀嗎,現在就讓我殺宮長均一個人根本就達不到效果。」唐堯雖然沒打算亂殺無辜,可也準備多幹掉幾個宮氏一族的高層頭目這樣才能起到更好的震懾作用,以防止其他氏族投靠老軍。
「陽尊大人的意思是殺一人足矣,利益可最大化,也不至於留下洛氏一族新少主亂殺無辜的名聲,畢竟您現在的身份代表的不是您自己,而是整個洛氏一族。」
以前唐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殺人結仇那都是自己的事兒,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他代表的是整個洛氏一族。
唐堯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然後說道:「我儘力而為。」
「陽尊大人的原話是您必須只殺一人。」
隨後電話掛斷,唐堯雖說有些不順心但不至於發怒,其實陽尊這麼做的確對唐堯更有好處。
正和身邊的十人團隊交代,對面宮氏一族的人群讓開了一條路,宮長均緩緩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而唐堯看見他的一刻著實吃了一驚,因為眼前的宮長均雖知道自己今日必死無疑,但居然滿面微笑,如同笑著奔赴刑場的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