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開幕戰（2）
老軍躺在床上，雜誌擋住了他的半張臉，他閉著眼睛像是一瞬間回到了十五年前，那年的他和現在的唐堯差不多年紀，或者比他還年輕一些。
他們團隊沒有替補，或者說根本就不需要替補，在橫掃國內的古國幻師鬥法大會之後，他帶著敖天沖、宮長均以及她前往參加萬國大比。
比賽很艱難，即便他們團隊很強可那一年世界幻師圈子冒出來的天才也不少，九條士郎便是其中之一，甚至可以說是他的勁敵，但即便如此他們在小組賽也是全勝戰績，他還記得小組賽結束的那天，他們四個坐在路邊的居酒屋裡，宮長均忙著張羅點菜，敖天沖吃飯的時候都沒忘了看書，而他則用手撐著下巴望著面前熱氣騰騰的壽喜鍋發獃。
「喂，你說我買這個滑蓋手機好呢，還是這個翻蓋手機啊？」
老軍聽見耳邊傳來一個清甜的女孩兒的聲音，他回過頭才發現不過是一個夢，甩掉了臉上的雜誌看了一眼手機，已經是晚上了，他居然已經睡了一整天。
走出房間準備吃飯，卻看見唐堯走過來笑著說：「軍哥，我們等你吃飯呢，他們說找到一家很不錯的居酒屋，就在這附近，咱們過去嘗嘗唄。」
老軍點點頭說：「我洗把臉就來。」
坐著車，開過了一座石橋，看見了一間開在橋底下掛著紅色燈籠非常古風的街邊小店，人不多，穿著平安時代服裝的服務員女孩兒站在門口，即便沒有客人可也依然面帶微笑，唐堯他們停好車后往居酒屋門口走去。
「軍哥，他們說這家有一種自己釀的清酒特別好喝，你一定要嘗嘗。」邡巢看著攻略說道。
老軍走到門口，看著門前的招牌一怔，隨後忽然說道：「這家不讓抽煙，我自己去別的地方吃飯，你們吃吧。」
說話間他就要走，結果被宮羽翎一把拉住了，宮羽翎挽著軍哥的手腕說道：「軍哥，你看咱們出國到現在都沒聚在一起吃過飯，你就當陪我一次吧，少抽一根煙沒關係的，好不好嘛……」
宮羽翎發起嗲來那真沒幾個男人擋得住，老軍還是不太願意的樣子，不過大家一起在旁邊嚷嚷著一定要軍哥一起聚餐，最後他才勉強點了點頭說：「好吧，就這家吧。」
店裡裝修風格也是那種平安時代的風格，古老但很有韻味，榻榻米房間的中央還有一個少說的黑色茶壺，眾人圍坐在爐邊，漂亮的服務員跪著進來送上菜單，點菜這種事兒唐堯從來就不插手，趁著他們點菜的時候，他瞥了軍哥一眼，其實他想問問軍哥為什麼已經知道他們會打開幕戰，可軍哥似乎不想說所以他也沒敢再多問。
「點個鰻魚吧，這家鰻魚很好吃，還有他們家的草莓大福也很好吃。」軍哥忽然開口說道，眾人一愣，接著邡巢詢問了服務員，服務員表示鰻魚和草莓大福是他們店的雙絕，尤其是草莓大福是他們店的招牌。
「軍哥，你怎麼知道的？」宋舜奇怪地問。
老軍看著天花板也不說話，古古怪怪的樣子，眾人也沒敢再多問，很快點的菜都上了，這種圍坐在茶爐旁邊吃飯的感覺很溫馨，即便因為夏天的關係面前茶爐下燃燒的火焰是假的，可大家說說笑笑，邡巢故意從唐堯碗里搶吃的，宮羽翎鬧著要多喝一杯清酒的樣子卻是真的。
軍哥看著眼前這些年輕人打打鬧鬧的模樣，忽然很想抽煙，他站起身來說：「我到外面抽煙，一會兒就回來。」
不知何時外面開始下起了小雨，夜裡看不見雨絲，但街道濕漉漉的，雨水順著屋檐往下落，老軍站著的抽煙點一個人都沒有，他靠著牆，手上夾著煙望著寂靜的長街，忽然感覺到有人站在了他的身邊。
「你小子又不抽煙，跑過來幹嘛？」老軍沒回頭就知道站在身邊的人是唐堯。
唐堯笑著問：「陪陪你啊，對了，軍哥你是怎麼知道那家店的草莓大福很好吃的，還有你怎麼知道這裡有個抽煙點？我想你應該不是那種吃飯前會上網看看攻略的人吧。」
「關你屁事。」老軍還是一如既往地不怎麼回答唐堯的問題。
但這一次唐堯卻似乎知道了答案，他開口道：「因為十五年前你就來過這裡吧，也在這裡吃過飯吧？」
這一次換成老軍吃了一驚問道：「你小子怎麼知道的？」
「這個嘛……我前面進店的時候看見牆壁上不起眼的地方掛了一張照片，照片上好像是你年輕的樣子，嘿嘿，我眼神比較好，而且我算算時間，十五年前剛好也是這個國家的陰陽寮主辦萬國大比的團隊戰，所以我想十五年前你應該就來過這裡參加比賽，剛好也在這家店吃過飯。」
「那個老闆娘……真是的，十五年前果然還是偷拍了我的照片，是啊……十五年前我就來過，那時候我是來打比賽的，被宮長均那傢伙拉到了這家店吃飯，所以我知道這家店的鰻魚和草莓大福很好吃。」
「既然是故地重遊，那你為什麼不願意進去呢，一般人不是都會回到自己曾經喜歡並且去過的地方嗎？」唐堯問道。
「那家店並不是我喜歡的地方，我也不喜歡這家店的菜除了鰻魚之外，尤其是草莓大福，對我而言太甜了，也就那個臭小妞才喜歡吃，全天下就只有她會吃那麼甜，喝咖啡都要放八包糖的怪物，哼……」
老軍自言自語到一半醒悟過來，喊道：「我告訴你小子這些幹嘛，我煙也抽完了，回去吧。」
他掐滅煙頭走進雨里，唐堯忽然問道：「軍哥，當初你們團隊的四個人，除了你、宮長均和敖總之外，還有一個是誰啊，我聽說你們是沒有替補的，那至少有四個人吧，還有一個人是誰啊？」
雨里的老軍忽然停下腳步，唐堯看見他攥了攥拳頭，唐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問了什麼不該問的問題，卻聽見老軍說道：「沒必要告訴你了，因為那個人已經離世多年，一個早就不在人間的人又有什麼好說的，回去吧……對了，以後別問這些了，我不愛提。」
即便唐堯看出老軍心裡藏了秘密，可卻也不敢再問什麼，回到店裡，宮羽翎已經喝醉了，提著空酒瓶醉醺醺地喊道：「再過幾個月老娘就要嫁給那個臭大叔了，告別了，老娘的青春，告別了老娘的自由，告別了老娘的二十歲，干！」
最後她醉倒在了宋舜的懷裡，還吐了宋舜一身，宋舜無奈地說：「咱們還是回去吧，這小妞又喝醉了。」
眾人於是散了局準備離開店裡，唐堯跟著邡巢去結賬的時候，又看向了牆壁上的照片，仔細瞅了瞅在旁邊陰暗的角落裡似乎還掛著一張照片，他挪移了一步走過去抬頭仔細一瞧，看見果然還有另一張照片。
照片是一群年輕的男女，一共四個人，他一眼便認出了其中三個男生就是軍哥、宮長均和敖天沖，他不由得感慨道：「軍哥年輕的時候真是逆天的顏值，怎麼年紀大了就變成這樣的大叔了……嗯？旁邊這個美女是誰？」
他看見照片上一個長相甜美梳著辮子的漂亮女生正輕輕挽著軍哥的手，軍哥雖然一臉不情願可也沒有甩開她的手，而她的笑容里似乎能看出滿滿的幸福。
「唐堯，快走了，宮羽翎又要吐了。」門口的宋舜催促道。
唐堯點點頭帶著疑問走出了居酒屋，看見老軍站在馬路對面，一個人矗立在陰影中抬頭看著雨水，不知道為什麼唐堯忽然感覺他是如此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