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炁鴉（2）
數千年前，雲霧繚繞的天空之下的山村，大樹下濃煙滾滾，一身麻衣的申屠牙背著戰刀走到樹下木屋前，他等了片刻后喊道：「前輩，我來取鎧甲了。」
聲音傳入木屋之中，木門打開，從裡面丟出來一個黑色的箱子，箱子看起來很重丟出來的時候在地上砸了一個坑，隨後從裡面傳來一聲如同獅子般的怒喝：「留下錢財，拿著你的盔甲快點滾蛋。」
申屠牙沖著木屋鞠了一躬，然後走上前去放下了手裡的一袋寶石，隨後單手提起了沉重的箱子扛在肩膀上，轉身正要走的時候忽然聽見木屋的主人開口說道：「你八十一天前帶著隕鐵和一罐妖血而來，讓我將二者合一為你打造一套天下無雙的盔甲，如今八十一天已經過去，我也給了你盔甲，你就不檢查一下我是不是按照約定為你打造了天下無雙的盔甲嗎？」
申屠牙回頭大笑著說：「哈哈……要是天下第一的匠神也不能按照約定的話，那這世界這國度也就沒必要守護了，我乾脆戰死沙場算了，哈哈……」
山間的風吹起申屠牙的黑色長發，露出英俊但威嚴的面容，而那笑容卻似雲海之中浮現出來的萬丈陽光般明媚，很難想象這樣一個擁有完美面容和陽光笑容的男人一旦上了戰場便會化身可怕的修羅，所過之處屍橫遍野，所殺之人不計其數，所染之血縱然三天三夜也洗不幹凈。
「既然你不想檢查那我也不勉強不過我有言在先，你給我的那罐妖血乃是上古一種叫做炁鴉的怪物的血液，我雖不知道你是從哪裡弄來，但我已經將此血融入這幅盔甲之中，但想要使用炁鴉之力就必須你心中黑暗力量的引導，換而言之，你必須激發自己的黑暗之心，雖然炁鴉之力很強，可一旦你迷戀這種力量就會迷失自己的本心，最終也許會變成和炁鴉一樣的妖怪，若是不想變成怪物就必須用超越常人的意志守住自己的本心，除此之外還需要有一個勝過你的絕對強者作為你心中的法則來壓制你，二者不可缺一，否則你早點晚點會變成怪物，所以，我雖然替你打造了這幅天下無雙的盔甲，它也可以幫你戰勝任何強敵，但它也會毀了你，你需要慎用之。」
申屠牙耐心地聽完這番話后笑道：「知道了，放心吧，我為寒帝陛下而戰，此大夏王朝便是我心中界線，我絕不會做出任何傷害寒帝陛下和大夏王朝的事。」
說完他提著箱子遠遠離開，木屋內卻傳來一聲輕嘆。
數年之後，九條真龍雕塑盤踞的神壇之上，寒帝坐在遠處那座用人骨累積而成的王座之上，王座高高在上，他用冰冷的目光看著下方跪在地上的申屠牙說道：「申屠牙，你為何反我？」
申屠牙跪在地上滿身是血，八條鎖鏈將其牢牢束縛，但他盔甲背後的炁鴉圖案依然明亮，沾染血液的長發垂落而下，他低著頭說道：「為了我大夏，為了黎民百姓。」
「呵呵……」寒帝忽然冷笑著說，「這是我的王朝，這些是我的子民，我讓他們生他們才能生，我讓他們死他們才配亡，你也不過是我腳下匍匐的一條狗，竟然有狗敢對主人齜牙，你說我該怎麼懲罰你？」
「我曾以為您是天下間最賢明的君主，也曾相信只要您在那大夏便沐浴在光輝之中，可當我走進凡間，踏入百姓之中才知道我眼中的光輝不過是可笑的幻象，我才知道這片國度和這個王朝都在你的統治下到了瀕臨破敗的邊緣，我也終於確定了一件事，只有將你從那高高的王座上拉下來，才能拯救我大夏王朝。」
「拯救？你是說你是為了那些愚民才犯上作亂的嗎，哈哈……」寒帝忽然大笑起來，緊跟著滿堂一片哄然大笑。
申屠牙低著頭，忽然間也跟著笑了起來，只是他這一笑卻讓周圍其他人止住了笑聲，寒帝用手撐著下巴，用毒蛇般的目光看著申屠牙問道：「你又笑什麼？」
「我笑自己為何曾經立誓為你這樣的人開疆擴土，我笑自己為何沒有早一點發現這王朝早已腐朽，我笑自己為什麼到了最後還不敢對你舉起戰刀，哈哈……」申屠牙狂笑著，盔甲背上的炁鴉圖案熠熠生輝，身上那比手臂還粗的數條鎖鏈居然在申屠牙狂笑中有了斷裂的跡象，眾人大吃一驚，神壇內外的武士紛紛進入戒備之中，神壇外數百刀手提著武器沖了過來，數百把戰刀對準了申屠牙。
寒帝卻在此時抬起手說道：「都退下。」
眾人後退，卻見寒帝從王座上走了下來，雖然並沒有魁梧健美的身材，但寒帝卻有著比女子更柔美的俊秀面龐，他赤著腳走過累累白骨，然後站在了申屠牙的面前，彎下腰伸手托起申屠牙的下顎，隨後說道：「你會對我舉起刀刃嗎？」
申屠牙抬頭看著寒帝，嘴唇慢慢抿了起來卻一言不發，寒帝笑著說：「你不會對我舉起刀刃的，因為你曾經立誓奉我為主，現在……放下你的殺心，接受我對你的審判。」
他鬆開手，重新站直了身子，而申屠牙則慢慢垂下頭，背後的炁鴉圖案漸漸黯淡了下去，寒帝高聲說道：「你活著的時候是我的，死了之後依然是我的，我會將你煉成古靈，你將在我死後永生永世為我守靈……」
數十個人拖著鎖鏈將申屠牙拉了下來，申屠牙一邊後退一邊看著背對著他重新走向白骨王座的寒帝高聲喊道：「你盡可以囚禁我百年千年，但終有一天會有人還我自由，終有一天，我的刀，我的戰甲，我這一身本領會為其他更值得的人所用，那個人必然是比你強上千倍百倍的人。」
「呵呵……比孤強上前輩百倍？」寒帝重新坐回白骨王座上，抬頭看著天空笑道，「孤，千世永存，萬代無雙，沒人能比我更偉大。」
數千年後的今天，在這滿是火焰的擂台上，申屠牙背後的炁鴉圖案再次亮起，平舉戰刀，申屠牙輕聲自語道：「你知道嗎？我找到那個比你強的人了……」
下一刻申屠牙像是黑鴉般一閃而逝，孫明久還沒弄清楚之前火魔是怎麼被削首的，但眼下的情況讓他感覺極度不安，他急忙釋放自己體內所有的氣強行將自己身上閉合的魔瞳打開，然後釋放出全部十八股氣朝著自己四面八方釋放出去，他慌亂地看向四周，總覺得好像殺氣從四面八方襲來，自己即便強行打開了魔瞳可還是感覺不放心。
「到底是什麼東西，滾出來，快給我滾出來。」他沖四周大喊，就在此時一道黑色的影子從眼前晃過，他立刻出手，因為心理壓力的關係，孫明久已經徹底慌了神，出手的時候將十八股氣全部打向了正前方，然而這麼一來他背後空門打開，孫明久立刻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急忙操控魔瞳將氣收回來，可已經來不及了。
比他高出一個頭都不止的申屠牙已經站在了他的背後，孫明久回過頭，看見的卻不僅僅是一身黑色盔甲的申屠牙，還有申屠牙身後浮現出來幾乎撐滿整個廢棄倉庫的巨大怪物，那是上古妖獸炁鴉，那是曾經焚盡萬物的龍身妖魔，三個腦袋同時沖著孫明久咆哮，孫明久已經恐懼到發不出聲音，下一刻申屠牙套著盔甲如同魔爪般的手捏住了他的腦袋，孫明久還想做最後的困獸之鬥，十八股氣全部打在了申屠牙的盔甲上，可什麼都沒發生，那十八股氣竟然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消失無蹤。
「你的血會染紅吾主踏上無上王座的道路，這便是你這條生命最大的意義，請安息吧……」
話音落下，孫明久看見世界在眼中顛倒，在黑暗降臨之前他看見了自己的身體出現在自己眼睛一米外的地方。
申屠牙提著孫明久的人頭走到了唐堯的身後屈膝跪下，低聲道：「主人，已取敵將首級。」
唐堯點點頭，回過頭看著擂台下的所有人，平靜但驕傲地說：「這場死斗是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