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寬容彼此（一）
“壽王爺！”若是她再忍不住內心的激動怎麽辦？一想到此，楊玉環不由地想要遠離這個房間，隻有看不見她的心才能稍微平靜一些。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那就回去吧！”聽著楊玉環那微弱的呼吸聲，李瑁不知道再怎麽去強裝一張冷臉，隻好忍著痛驅離楊玉環。
這兩個人同樣知道對方受到的傷害，心中對對方同樣有著不可磨滅的感情，可卻同樣不敢再去觸碰這一段讓他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感情。
楊玉環眼中兩行淚無聲地滑落，右手捧著心，哀傷地看了李瑁一眼，之後，轉過身，慢慢地走出去。這一走，他們之間恐怕就再也不能回頭了吧？她想要李瑁叫住她，卻又同時害怕李瑁叫住她。
李瑁看著楊玉環轉身，也慢慢地背過身去，這一次他再也無力再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輕咬著發白的下唇，李瑁的手心緊緊地握住，恨不得握出一絲血痕來。
“玉環……”喃喃的一聲，是李瑁情不自禁，在自己毫無知覺的情況之下，泄露出來的感情。感情若是太滿，再怎麽偽裝也是抵擋不住那猶如洪水般的情誼。
楊玉環一怔，停住了腳步。就像上一次那樣，雖然聲音極其小，可她還是聽見了。隻是，這一次，她確確地知道那不是幻覺。
抬起芊芊十指，慢慢地抹去臉上的淚痕，楊玉環的眼中緩緩地流淌過那一幕幕相識、相愛、相恨的影子，往昔的回憶讓她心痛地閉上了眼睛，身子有些承受不住趔趄了一下。
他們總是在錯過，相愛容易相守難，這一次她也要眼睜睜地看著幸福再從她指尖偷偷地溜走嗎？
突然，楊玉環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一樣，轉過身去，快步地走到李瑁的身後，抱住李瑁那看起來沉淪在黑暗之中的身子，低低地哭喊道：“相公，這一次玉環再也不放手了！我們走吧，到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去，重新開始我們的人生！”
身後溫暖的身子讓李瑁不由一怔，強裝的鎮定頓時土崩瓦解，他垂下手，握住楊玉環在他腰前交握的雙手，一股酸澀味滑落到他的咽喉：“你舍得嗎？”
短短的一句話，道盡了千言萬語。如果可以，他也想離開，開始他們的新生活，隻是這是人世間不隻是他們兩個，她舍得嗎？
“隻要能和相公一直在一起，玉環舍得，玉環什麽都可以不要！”意識開始渙散，楊玉環努力地想把心中所想的一切都告訴李瑁，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卻模糊不了她的內心，這一刻，她知道就算是舍棄了生命，也要陪著他到最後。
還有什麽好說的？李瑁的身體在聽到楊玉環的告白之後，搖晃了幾下，既然她可以舍下一切，那麽他也可以，那麽就離開吧！離開這個汙濁的地方，尋找一塊淨土，開始新的生活，從此男耕女織。
“玉環，快出洛陽了！”
顛簸了大半天，楊玉環有些勞累，身子一趟，在馬車的搖搖晃晃之中熟睡了。
李瑁見她身子動了動，靠著她的耳際，輕聲地說道。
這次逃走，他們沒有帶上任何家丁奴婢，隻是兩個人，從百花樓出來之後，就隱秘地離開了。
“相公，我們要到哪裏去？”楊玉環睜開微微朦朧的雙眼，靠著李瑁的身子，溫柔地問道。一想到，她和李瑁以後可以日日夜夜在一起，從此再也不分開，她心中就不由地一陣歡喜。
“我們一直往南走吧？”李瑁忽然想起玉真公主，不由地臉上飛起一絲喜悅，“我們到天涯海角都可以，隻要我們兩個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楊玉環向上斜著腦袋，看著李瑁的俊顏，微微地紅了雙頰，她覺得好幸福，就像又回到了他們新婚的時候。
她是真的愛李瑁的，隻是這麽看著他，她就覺得很幸福很幸福了！不過，老天爺真的會讓他們一直在一起嗎？老天爺不會又在和他們開玩笑吧？
李瑁輕輕地擁著楊玉環的肩膀，輕輕地把她放在馬車上的軟墊之上，掀開簾布，對著趕車的馬夫說道：“老丈，聽一下！”
趕車的老人，輕喻了一聲，停住馬車，恭敬地問道：“公子有什麽事情？”
“老丈，這是你這一次給我們趕車的銀兩，來拿著！”李瑁從懷中掏出一塊金元寶遞給老人，然後繼續說道，“你再買一輛馬車回家去吧！這馬車就當我買下了！”
楊玉環熟睡的時候，李瑁細想了一下。他和楊玉環若是真的離開了，過些日子，鐵定會有人追上來，多一個人就多一份憂患，既然他們已經決定了，兩人相依相隨，那麽就由他來趕馬車，一直走，走到哪裏，哪裏就是他們的家了。
老人看著金元寶不由心動，可又忍不住問道：“公子會趕馬車嗎？不如，還是由我為公子和夫人趕馬車吧？”
李瑁看了他一眼，說道：“不用，你拿著銀子回去過好日子吧！”
老人見李瑁這麽說，也不再說些什麽，拿了金元寶就離開了。
“相公，”楊玉環在馬車裏麵聽完李瑁和車夫的對話，探了頭出來，問道，“咱們為什麽不用車夫了呀？”
李瑁手拉著韁繩，回頭笑看了楊玉環一眼，說道：“以後，這馬車就是咱們的家了，咱們兩人和這輛馬車一同浪跡天涯，不好嗎？”
楊玉環會意地點點頭，爬了出來，坐在李瑁的身邊，挽住他的手肘，靠著李瑁，笑著說道：“好，以後咱們就浪跡天涯，我們生好多好多寶寶，然後帶著寶寶看盡天下的名山好景！”
“不過，相公，在這之前，我們可不可以找些吃的？玉環餓了！”
李瑁看看天色，時候也不早了，也是應該找個地方歇息了，隻是，看看這前不見人，後不見舍的山野，恐怕今晚地露宿在山野之中了。
李瑁趕著馬車，找了一個靠河邊的草地，停了下來，說道：“玉環委屈你了，今晚恐怕我們地露宿在這荒野之中了！”
楊玉環瞧了瞧四周，忽然跳下馬車，跑了幾步，輕靈地笑聲從她那張好看的紅唇逸出，她張開雙手，深呼吸了一下，說道：“相公，我好喜歡這裏！這裏的有青草的香味，今晚我們就以天為被，以地為床，好好地享受這良辰美景吧！”
李瑁“撲哧”一笑，也躍下馬車，過去由身後抱住楊玉環的腰肢，靠在楊玉環的肩膀之上，輕聲說道：“玉環謝謝你！”
楊玉環斜著頭看著李瑁，又看看四周，嘴巴一翹，笑道：“人家餓了嘛，你還不去抓些魚或是小動物讓娘子我下廚？不然，就算你娘子我是巧婦，可難以喂飽相公你呀！”
李瑁笑著抬起頭，在楊玉環的耳珠子上輕吻了一下，笑道：“巧娘子，為夫的可還沒有餓，怕是娘子肚子裏麵的蛔蟲大唱空城計了吧？”
“你取笑我！”楊玉環嘟著小嘴，有些委屈地說道。
“看來娘子也不笨嘛，還知道為夫在揶揄娘子你！”李瑁放開楊玉環的腰，走到一邊，朝著楊玉環做了一個鬼臉。
楊玉環有些氣惱，又好笑又生氣地追著李瑁打，就這樣，兩人在山野之中玩鬧了起來。
兩人追追打打就像是小孩童一樣，最後，李瑁故意放慢了腳步，楊玉環才氣喘籲籲地追上了李瑁。
“餓了吧？”握住楊玉環的雙手，李瑁的黑眸望進楊玉環的眼底，輕柔地問道。
喑啞性感的聲音，讓楊玉環不由地一愣，從耳根子紅到臉頰上，嬌羞地模樣，讓李瑁不禁怦然心動。
夾著羞澀，楊玉環任憑臉上的紅暈飛揚，拉了拉李瑁的衣袖，說道：“嗯！餓了！”
李瑁雙手攏攏楊玉環的發梢，低下頭，在楊玉環的臉頰之上印上一個吻，說道：“那我去抓些小魚吧！”
看著李瑁堅挺的背影，楊玉環不由暖上心頭，原來幸福不是你擁有雍容華貴的衣裳，不是萬人之上，更不是她還未懂事之前所理解的和一個有權有勢又帥氣的男人完婚。幸福，隻要和愛的人在一起，就算是風餐露宿，也能感覺到那一份飽滿地感動。
“玉環，你在想些什麽？”半個時辰之後，李瑁收獲滿滿地回來，卻看見楊玉環眼眶發紅地看著他回來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相公，”楊玉環抽抽鼻子，望著站在麵前的男人，她的男人，笑著說道，“這一輩子有你真好！”
李瑁心中一陣驚喜，他本以為楊玉環因為這艱苦的生活後悔了才紅了眼眶，可恰巧相反，她說，有他真好！
“傻瓜，有你也是我李瑁這一輩子最好的時候！”李瑁溫柔地看著楊玉環，說道，“你看看你，又哭又笑的，就像個沒斷奶的小娃娃一樣，羞是不羞？”
楊玉環抹了抹臉頰，幹的，沒有淚水？
她睥睨了李瑁一眼，知道李瑁又在取笑她了，輕哼了一聲，說道：“那你不就是小娃娃的奶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