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喜逢人來
柔煦的午後陽光，讓繁花似錦的禦花園更顯得生機勃勃。那暖和明亮的日光，讓亭子裏麵的人精神也抖擻起來了，絕麗的臉上也多了一抹實誠。
亭子外麵站著待命的宮女和太監，琉璃的桌子擺著各種各樣精致的小食。幾位妃子正歡快地聊著什麽，那股熱火勁兒，完全看不出往日的你爭我奪。
暢談的妃子之中，有一位女子卻隻是一直端著一張萬年不變的笑臉。雖然她偶爾也跟著眾人發笑，可並不像是其他人一般，樂在其中，反而顯得有些生疏。
“貴妃姐姐，”一旁的王美人心情極好地笑了笑，“咱們雖說都是伺候皇上的人，但妹妹知道，貴妃姐姐在皇上心中絕對和一般的妃嬪不一樣！”
身處皇宮五年，楊玉環不會分不出王美人話中的討好，畢竟，從她榮升貴妃之後，這興慶宮的門檻可怕是讓這妃嬪都踏破了。
“王美人過獎了，玉環也隻是平常女子罷了！不過是皇上抬愛！”
她說著話並非假惺惺，事實上，她從來未為李隆基的過分寵愛而忘了這後宮之中的黑暗，走一步算千步。
“貴妃姐姐這不是謙虛了麽？”王美人眼中的神色亮了些許，卻又不敢過於外露，“貴妃姐姐猶如牡丹仙子一般，美得很哪！”
“仙子貴妃？牡丹仙子！”楊玉環忽然輕笑起來，隻是那輕靈動聽的聲音聽起來卻帶著一絲悲涼。
“王美人過獎了！不說這些個吧，還是來嚐嚐這時鮮的瓜果吧！”楊玉環張了張口先要反駁，卻一個反駁的字都說不出來，話題一轉，終究還是沒有辯駁。
“托了貴妃姐姐的福氣，今日我等才有口福可以嚐嚐這進宮的瓜果，隻是光吃皇上賞賜給貴妃姐姐的東西，妹妹感覺羞愧了！前些日子，我爹正好讓人給我捎了家鄉的酒糟魚，這酒糟魚的魚可是取於鄱陽湖，經過重重手法藥材醃製的，雖說沒有養生美容之效，可當吃嘴特別有味！”王美人年紀與楊玉環差不多，可一雙靈巧的大眼睛總愛骨碌碌地轉像是個小頑童似的。
“王美人……嘔….嘔……”楊玉環剛想拒絕，可王美人卻已經把魚壇子伸到她麵前了，那刺鼻的魚腥味，讓她胃裏麵不由一陣翻滾，口一張，酸水就往外冒。
“貴妃姐姐，”王美人心一驚，那嘔吐物的刺鼻味讓她不由地想掩住鼻子，離得遠遠的。可又礙於她是罪魁禍首不得不上前去扶著楊玉環。
“娘娘，”綠兒眼疾手快早就從亭子外麵跑了上來，先王美人一步扶住楊玉環，“娘娘，您沒事兒吧？”
“綠兒，本宮……”楊玉環還沒說完，又是一陣嘔吐的聲音，空氣之中飄散著讓人反胃的味道。
“貴妃姐姐，您這是怎麽啦？”一旁的王美人也急了，站在一旁手足無措地看著綠兒和盼月服侍楊玉環，想上前去幫忙又無從下手。
“皇上駕到！”
隨著太監的通報，李隆基大步急速地走到楊玉環的身邊，接管綠兒的位置，扶著楊玉環，輕拍著她的後背。
“玉環，你沒事兒吧？”李隆基擔憂地問道。
楊玉環抬起頭來，眼眶已經發紅，發髻有些微散亂，看起來狼狽不已。她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可剛張嘴，又不禁胃酸上湧。
折騰了一會兒之後，楊玉環終於不吐了，可也虛弱地快無力了。
“皇上……”楊玉環好不容易使出力氣，抓住李隆基的衣袖，弱弱地說道，“玉環沒事兒！”
李隆基讓楊玉環靠在自己身上，眼睛瞪得大圓，氣呼呼地問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
眾人你望我，我望你的，最後低垂著頭，不敢出聲。
“朕問你們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李隆基大喝道。
眾人還是不出聲，頭也更低了！
最後，窩在李隆基懷裏麵的楊玉環輕聲地說道：“皇上請息怒，可能是這亭子的風太大，玉環一下子著涼了，才會這樣！”
“真是如此嗎？”李隆基語氣一柔，低下頭含情脈脈地望著楊玉環，氣明顯消了一些。
“皇……皇……皇上，”王美人忽然淚漣漣地跪在地上，恰生生地說道，“回皇上，是臣妾的錯，臣妾不該把家鄉的酒糟魚拿給貴妃姐姐，不然……不然，她也不會……”
王美人的話在眾人之中像是一個炮竹一般炸開了，明明皇上的怒氣已經讓楊玉環平息了，為什麽王美人還要承認罪過呢？蠢呀……
“來人，給朕拖下去！打入冷宮！”
“皇上……”楊玉環想要為王美人辯白，可李隆基卻搶先一步，吩咐了命令。
兩個侍衛上前押住王美人，按著她不讓她掙紮。
“皇上還沒有聽完臣妾的話！”王美人一反剛剛的嬌弱和膽小，大聲呼喊道，“臣妾有比這個更為重要的話要稟報！”
“哦？”李隆基劍眉輕挑，懷疑地斜看著王美人，“你還有什麽話要說？若是有理，朕定免了你的罪責！”
“皇上，你隻知是臣妾家鄉的酒糟魚的味道讓貴妃姐姐身子不爽，可卻不知為何這麽多妃嬪之中，就隻要貴妃姐姐一人身子不爽！”王美人言辭確確，一字一句，都鏗鏘有力。
“為何？”李隆基皺著眉心問道。
“女子天葵來時，自然會覺得腹脹，口淡，喜食口味重的東西；可有孕時的女子卻厭口味重的東西，尤其是腥味濃重的！貴妃姐姐，聞到酒糟魚的味兒就反胃，依臣妾之見，貴妃姐姐恐怕是有喜了！”
有喜了？李隆基怔怔地看著楊玉環，腦海中回蕩著王美人的話，心中忽然蕩起一抹幸福感。
玉環有喜了？
“力士，快，傳太醫！”李隆基像是個初做父親的小夥子一般，手無足昔地看著楊玉環，滿臉的喜色。
太醫幾乎是被侍衛連拉帶拖地抓來的，剛到禦花園，還沒有喘過一口氣，又被李隆基喚著要給楊玉環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