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剖腹
“嗯……唔…….”蕊綺口中發出幾聲痛苦的呻吟，眉頭也緊緊地皺成個“回”字，讓她那絕色的容顏看起來更加的楚楚動人。
怎麽這麽痛？她掙紮地想要睜開眼睛，但是眼皮卻似有千斤重一般，難以抬開。難道她已經到了陰曹地府了？那她的孩子呢？
她感覺好像有一股溫熱的氣流在她的臉上輕輕地拂過，讓她感覺到異常的溫暖。是什麽？到底是什麽呢？這種溫熱的氣流讓她幾乎想要徹底張開眼睛，好好看看，到底是什麽，可是就算她怎麽樣努力，她的眼皮還是依然沉重。
孩子……
她的腦海中隻有這兩個字，就像是一睹厚厚的牆堵在心裏。那是一片蒼白的茫茫，沒有盡頭，隻是她聽見一陣陣嚇人的喘息聲，聲音時快時慢，回蕩在她的腦海裏麵。
孩子……孩子……是你嗎？蕊綺在想要大聲地呼喊，但是幾度張開口，卻沒有聲音，她隻能遊離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忽然，一陣錐心之痛從她的手指傳來，就像是一根就救命的稻草，急急地緊緊地捆住了她……
“啊……”一聲痛苦的輕呼喊從幾乎已經快要幹裂的嘴唇吐出，蕊綺睫毛閃動了幾下，緩緩地抬起依然沉重的眼瞼，看著四周的擺設。
“醒了、醒了……快去傳王爺！”在一旁伺候的王媽一見蕊綺張開眼，忙吩咐身邊的婢女去通知李瑁。
蕊綺轉過頭來看著王媽，腦海中覆過她被點穴灌藥的畫麵，不由一陣心酸，原來她還沒有死，那她的孩子……蕊綺垂下眼皮平看著自己的肚子，雖然沒有氣力說出聲來，但是高高鼓起的被子是不會騙人的，她的孩子還在，孩子……
蕊綺勾起嘴角，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她的孩子還在……隻是她不知道那還在她肚子裏麵的孩子，已經是個死胎了。
李瑁快步走了進來，他看著她，看她往日裏紅潤的臉頰已然蒼白，看她嬌媚的丹鳳眼幾乎再也不見往日風情，他走到她的旁邊，輕輕地靠著床棱，聲音中夾雜著些微的隱忍：“醒來了就好，醒來了就好！”
李瑁溫柔地抬起她的手，雙手緊緊地握著，生怕一不小心她又睡過去了。
蕊綺動了動嘴唇，試圖說出話來，可是，她張了張她那種已經不複平日地雙唇，唇瓣之間就隻能吐出幾個單音節來，如百靈般嬌脆的聲音也變得喑啞相當。
她的聲音……她的聲音好像……不見了……
她被李瑁握在手中的手輕輕地動了動，雙眼抬起來，疑惑地看著李瑁，似乎在詢問著他一樣。
李瑁看著她憔悴的麵容又增添了些許悲傷，不禁有些怔住了，要怎麽告訴她孩子沒有，而她可能也會失去她的聲音，甚至她的生命？她雖然外表柔弱，但是骨子裏麵的她一向倔強好強，即使是被傷的體無完膚也不會忘記她孩子吧。看著她看似焦急卻依舊不能動彈地躺在床上，李瑁感到有些難過，他的心就像是被利刃狠狠地捅了一刀似的，傷到了肌理：“你沒事，你隻是太虛弱了，補養幾天就好了！李兄也安然地回來了，一會兒我就請他過來看你！”說完，便輕輕地放下她的手，溫柔地看了看她，站起來走了出去。
而蕊綺則在李瑁離開的一瞬間閉上了雙眼，眼淚像是散落的珍珠一般，嘩啦啦地滑落。她知道她一定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她知道的……她知道的……
李瑁沉重地撐著自己的頭，坐在書房的椅子上，她能承受得住嗎？她能嗎？那孩子可算是她的命根子呀…….
“王爺，鹹宜公主前來拜訪！”蕭赦敲了敲門，通報了一聲。
他姐姐來了？怎麽會這個時候忽然來了呢？李瑁站起來，打開門，走了出去，問道：“公主呢？”
“公主正在大廳裏麵候著呢！”蕭赦道。
“出去告訴公主，讓她稍等，我馬上就來！”
“不用去了，我已經在這裏了，蕭護衛、還有你們兩個都先下去吧！本公主和我的皇弟有些體己話要說！”鹹宜公主在李瑁剛說完話之後，娉娉婷婷地帶著兩位丫鬟走了過來，吩咐了一聲，就自動地走進李瑁的書房。
“姐姐今日怎麽有空到壽王府來？”李瑁跟著她身後，關上門問道。
“你怎麽這個年紀就讀這些個東西？”鹹宜公主沒有回到李瑁的問題，拿起李瑁拋在桌上的基本佛經翻了翻。
“修身養性，姐姐這不用分年紀吧？”李瑁上前去輕笑道，“我也隻是無事翻翻，難道你還真以為我羽化成仙了不成？”
鹹宜公主沒有理會他，自己走到桌子後麵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坐在那裏，下意識地抬起頭看了看眼前人高馬大的弟弟。望著弟弟，她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麽樣開口告訴他，她的來意。她猶豫著、踟躕著，下意識裏麵她覺得李瑁看起來臉色比以前蒼白了很多，他是她的親生弟弟，她哪裏想要給他再增添那些個風霜雨雪呀。
“有什麽事嗎，姐姐？”李瑁也發現了鹹宜公主欲言又止的樣子，貼心的問道。
鹹宜公主剛要回避，又想到既然他都問了，此時不說更待何時？早晚都要說的話，與其晚說，不如早說。與其拐彎抹角，不如開門見山。
可是，要怎麽說呢？她頓了頓，看了看李瑁，詳詳細細地把高力士來訪的情況說了一遍。
頭幾句李瑁還聽見了，可是後麵的，他連鹹宜公主叫他他都沒有聽到。他的父皇居然在他兒子這麽悲傷的情況下還要狠狠地灑下一把鹽巴，他太狠了，太狠了……
幾日未能好好休息的他，忽然覺得眼前都是人影，幾張麵孔在他的眼前晃來晃去，一會兒是楊玉環、一會兒是蕊綺、一會兒是鹹宜公主、一會兒是李隆基……他痛苦的閉上眼睛，用力地拍打著自己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