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呢喃
歐陽素瀾不一樣，在她和言喬一起的那段日子裏，幾乎是十分平和的。言喬從來都是不溫不火，對一切也是淺淡的不行，沒有做過什麽讓她高興不已的事情，也沒有做過什麽讓她生氣或者是難過到不行的事情。
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她是那麽的喜歡他，可是，也不知道是出於一種怎樣的心理，她就是覺得，他不喜歡自己……
她本覺得，他哪怕不喜歡自己也沒有關係，時間，總是能衝淡一切的，隻要她再花費多那麽一點點的時間，隻要她願意，那麽接下來，總是會順利很多了。
可是，她漸漸了解了，哪怕，她花費了自己的所有的青春，那個鐵了心的人，不管如何，都是不會對她動容的，而她，也隻能在這塵世中逐漸凋零。
而和他在一起後，她覺得自己似乎變了一個人，而言喬，似乎也有了這麽一番覺悟，她已經不是自己追求的那個模樣了，他想要的，不是這樣的她。於是，逐漸的遠離，讓歐陽素瀾覺得有點崩潰。
有日，她拿著她平時不喝的酒罐子，坐到了高高的屋頂，看了看四周，一個人也沒有自顧自的喝了一口緊接一口，似乎想將自己整個人都浸入酒壺裏麵，不省人事。
而看到自家閨女這個模樣的歐陽將軍，差點被氣的死去活來的，也不管什麽了，直接爬上屋頂，和麵前這個已經不怎麽正常的女兒好好探討了。
“我看你最近和那喬家小子走的特別近，和人家在一塊了?”他沉默了一會，看了看自己閨女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想了想，抬起頭來，給她遞了一些蜜餞。
“算是吧……”歐陽素瀾看著那大大的卻還是會有缺口的月亮，眼神迷離，似乎在傻笑。
知道自己女兒著了魔了，他也不多說了，他不想去指責自己的女兒。因為，不管他說了什麽，她還是會這樣做的。
在成長的一刻開始，有很多事情已經再也回不去了。她開始有了自己的想法，明白自己應該做的，不應該做的。隻要，她不後悔，他什麽都不會多說。
他摸了摸女兒的腦袋，有些感慨，自己的女兒是自己寵大的，性格總是了如指掌:“你娘親急了很久，聲音都快哭啞了，一直等我回來好好的和你說說。”
“事情，已經這樣了，就已經，沒什麽好說的了……不是嗎?”她的聲音有點沙啞，似乎已經哭過了一般，醞釀在喉嚨間的，如何也說不出去。
“你會不會嫌爹爹寒酸?爹爹都一把年紀了，還是個粗人，說話也不好聽，就想你和你娘親過好一點，就想著你們兩個能好一點。可是啊，有時候，這個世界，真的，太多無奈的事情了，不是說自己想如何就能如何的……”明明是自己在問話，不知覺中，他卻忽然感慨起來。
看著自己老爹逐漸老去的模樣，看著臉已經慢慢畫上皺紋的老爹，她忽然覺得有點心酸，狠狠地灌了自己一口熱酒，也不多說什麽，摸了摸自己紅起來的鼻子:
“我從來都不嫌棄的，爹爹你是知道的。”
“女兒長大了，會飛是正常的。若是，你真的不順利了，就回家，爹爹哪怕是用了一身老勁，也不會讓你吃苦的。爹爹雖然還沒有多大的力量，但是，你想要的，爹爹都會盡力滿足你。”他一生隻有一個女兒，若是不疼她，還能疼誰?
“爹爹，是女兒不孝，是女兒不聽爹爹的話……”失聲痛哭的歐陽素瀾，像是將心中化解了堵塞的孩子，嚎啕大哭著，也不介意自己多大的年紀。
而把自己的女兒寵在手心裏的他，卻是一遍又一遍地撫著自己女兒的背:“在我的心裏，你總是最優秀的。”
他沒有說，言喬一直虎視眈眈的，其實根本不是他的寶貝女兒，而是他在朝廷中的勢力。他或許已經想過，是想讓他歐陽將軍敗筆後，完成心中的那貪婪。
不過，他就是不知道，他究竟想得到的是什麽，究竟，又是什麽，讓他蓄謀已久。
直到那個名為陵生的女子傳到了他的耳目中，他才開始明白。像言喬這般冷酷無情的人，居然還會對別人動情。甚至不惜放下自己的野心，一步步地跟上那個女人的步伐，做一個戲子也毫無怨言，這讓他實在摸不著頭腦。
但是，在看到女兒這般難受的模樣，他大概也是明白，他的女兒居然是可笑的被人玩在了手心之中了。這是何等的侮辱啊，他垂下了眸子，眼光冰冷閃現，總有一日都要讓他們不得好死。
也是在他爹爹的這麽的安慰下，歐陽素瀾也算是退出了言喬的世界，再也沒有出現過。而在後來的日子裏，在陵生提起歐陽素瀾的事情時，他留給她的記憶也僅僅是一個忽然消失的人。
直到現在，記憶被翻起，言喬也不知如何去陵生訴說，展露他的野心，讓她覺得，自己與穆青語也不過是相同的一種人，待到那時，她也會一點點的離開自己。
不想去訴說過往的他，不想去翻起那些不該翻起的記憶的他，逐漸有些迷茫於這個圈子裏頭，不管如何，都出不來，也不想別人能夠進去。
被陵生誤解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麽，麵對眼前的歐陽素瀾，他的拒絕沒有以前的那般推脫，隻因為，現在的歐陽素瀾沒有半點可以利用的了。
歐陽素瀾的眼淚嘩嘩直流，她本以為自己應該是足夠瀟灑，可是在一切的刨開，都是傷痕累累。她知道言喬的狠心，知道他的無動於衷，可是，這又能如何，又該能如何呢……
言喬走了，沒有留下一點痕跡，也是這次，她真的足夠清醒沒有可能，便是沒有可能，不管你，抱著怎樣的心情，也是沒有可能。
穆青語知道自己失敗了，千山萬水喊了歐陽素瀾，又千山萬水讓陵生看到這樣一幕，卻錯失在了言喬的決心之上。
因偶遇歐陽素瀾的原因，他明白了言喬的身份，一方麵想讓陵生的記憶複原，一方麵，卻又不想她想起什麽。這樣糾結的心思，纏繞著他自己不能停歇，也纏繞著陵生。
他開始明白，為什麽言喬放棄了一切，就是要得到陵生。所謂的榮譽與金錢，若是無人與你共享，那這得到的，究竟還有什麽意思。
言喬還是來了，帶著陵生想要問的問題，他站在了他的麵前。天知道他是如何躲過穆青語的眼線，天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麽。
看著這個也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言喬，陵生眉頭一緊:“不過三日時間吧，你想的時間還真是令人後怕。”
“時間本就沒什麽關係，隻要如今我是記得這般記憶，希望是如何，目的是如何，便已經是足夠了。”言喬很久沒有這樣挺直地與陵生說話了，他一直藏在了她的身後，也一直不曾出來說過什麽。
他無比相信陵生的實力，而漸漸埋藏了自己，讓她發光發熱，自己黯淡地為她擋風擋雨，卻不想，有時候，命運便是這樣的一回事。
他，也算是把她給丟失了，他無法去承認這樣的自己，哪怕這一切都是刻寫的有理有據的事實。
“你的目的？”陵生一點也怕不害怕言喬，但是，她不會自戀的覺得言喬不會傷害她，哪怕，那是真的不會。
“我想把你帶走，阿生，是陵生，不是陸段淩，是站在我麵前的陵生，是我眼前這個，讓我愛到了極致的人。”言喬站在她的麵前，說著的那些話，絲毫不覺得不好意思，還帶了幾分嚴肅。
陵生沒有回應，她並不是十分能夠輕易就能高興回話的人，在言喬看著她的時候，她也是目不轉盯地看著眼前的言喬:“我不懂。”
“若是記憶能讓你的一切複原，那便將所有記起吧……”言喬輕輕撫摸著她的唇瓣，宛如對待愛的至深的戀人，視線也是全神貫注，絲毫都不樂意離開這個人。
“記憶?”陵生明白，一段記憶，充斥的事情，總是無比無比的多，或許有自己意想不到的，或許還有能夠令自己發瘋的。
穆青語曾經說過，想讓她想起，她覺得沒有什麽所謂，便也不想如此，何況，是令自己發瘋的。可這樣被言喬談起，她心中卻有點好奇了。
她盯著他，十分認真:“除了穆青語，掌握我記憶不少吧你，可是，既然是如此，為什麽你一次都不曾說過？”
“如果我說，我其實一點都不想你把那些該死的記憶全部找回來，你願意相信我嗎？”言喬咬破了嘴裏的藥，吻住了眼前的陵生，將咬和血一同灌入到了陵生的嘴裏頭。
朦朧間，陵生忽然聽到了一句話:“你說過的，這這個天底下，你唯一信任的人，就是我。”在旅途的過程中，陵生自以為自己已經記起了足夠多的事情，可是，如今這樣被翻出來……
沉甸甸的一切，讓她真的有幾分瘋癲，她倒在了言喬的懷裏，紅著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記憶的一切。
言喬卻是一遍遍地撫摸著她的背呢喃著:“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