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蝙蝠

  看到眼前這一幕的穆青語瞬間愣神了，恐怕，他的一輩子，都不曾感受到這樣的事情，那個他恨著的人，消失在了他的眼前。他想用力抓住她垂到在地的手，可是才剛伸過手去，卻怎麽也抓不住倒在地上的她。


  她的眼睛已經閉上了，別人說，死不瞑目，是因為對這個世界生存念想，可是，程無雙不一樣，她早已沒有什麽可以想的了，她要的，回不來，她想達成的，也做不了。既然一切已經成為定局，她有何必還徘徊在這個不屬於自己的地方呢？


  她太害怕了，她太害怕死亡了，可是更害怕孤單，她已經孤獨了一輩子了，如今，她已經不想如此，她不想再在這個對她荒無人煙的逗留了。倒在地上的她，隻覺得身體十分沉重，她半閉著眼睛，嘴裏帶著笑容：“穆青語，你看著吧，等我死後，你的命，也不會變得值錢了，到時候，你尋找有用的東西，也會更加困難吧，我活不久，你也一樣，活不了多久。”


  說完這一段話，程無雙沒有留下其他，便也閉上了眼睛，穆青語並不覺得她應該就這樣輕易地到達安穩，便將她的頭顱切下，高高 地掛在了武林大殿的樓台之上，那悠長的發絲隨風飄揚，細看還能看到那頭上嘴角還是甜美的笑容，也不知道是在將死之前做了什麽美夢，讓她流露出如此輕快的笑容。


  程無雙覺得，人的一生，是真的短暫，全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會在那一天離去，又在哪裏一天獲得更多更多，也是在離開人世的那一瞬間，她看清楚了。段久站在她的身旁，一遍遍地輕撫著她的臉，輕聲問：

  “是不是已經很累了？該歇息會了吧……”


  他的模樣還是那般的偏偏少年，宛如一直留在了那個令人想要哭泣的時代，他手中帶著一麵銀白色的麵具，正對著已經麵若枯黃的自己，把她緊緊抱在懷中。這也是很多年後，她一直想要獲取的餘溫，她想，就算是個夢，也得好好的在夢裏貪心的吃上些許，喝上點滴小酒。


  程無雙知道的，這是一個永遠不會醒來的夢，而她，也不需要擔心太多，可以放心的前行了。


  風瑟蕭蕭，戰煙滾燙而生，世上若無程無雙的駐守，大軍噴湧而出，四海八方，究竟有何等力氣，將一切重新演練，曆史又將重演，昭國早已危在旦夕。


  “殿下，南方傳，程無雙頭顱被高掛武林大殿之上，武林大殿所有人一身白衫，跪在紅毯上之上。”也不知道是何處的消息，傳在了下著棋的泰允耳邊。


  那時候的泰允，早已麵臨憔悴，整張臉蒼白的不見半點血色，他的每個動作都是極為遲緩的，似乎用了極大的力氣才能好好的下那麽一盤。他勉強地露出了一抹笑容：“是嗎？昭國跟著，也該危在旦夕了吧……”


  “殿下，若是你，該怎麽辦？”作為暗衛，與主人本就生死與共，隻要眼前的這個人不願意在這個國裏呆上幾分，他便也與他一同離去。


  泰允，他特別愛他的國，特別愛那些屬於他父皇的臣民，但是他又痛恨著這場沒有硝煙的你爭我鬥，卻不代表，他就能放任別人輕易地去糟蹋他心心念念的地方，他的手緊緊握住：


  “等我離世的那日，你便去尋了皇弟，我早已與他談說一番，我的生命早已快油井燈枯，等到我死的那日，你便迅速協助他，逼宮吧……”


  “殿下，若是陛下知道！”暗衛一聽大驚失色，簡直無法相信，這是他會做的一般，就連底氣也有點變得不是那麽足夠了。可是，泰允沒有在意：


  “我說過的事情，便一定是要做到的，我希望你們也能遵守，下去吧……”


  這一句話剛斷，他也是狠狠地喘上了大大的一口氣，十分部位均勻，聽的他的屬下也是極為擔憂，他卻勉強地笑了：“無妨，日子也將近了，你們現在出發也無妨，去吧，不要陪著我了。”


  在最後的時間裏，他把一切留給了昭國，也沒來得及好好的問候他身旁一直心心念念的女子，他知道，那個女子，恐怕已經不是陸安的一個隨意服從而已，抓著信紙的他，手不斷地顫抖著。


  這便是王的孤寂，強者的世界是犧牲別人換來的，通過互相的利用，獲取自己的利益，無數鮮血的渲染的紅色大道與毛毯。他的眼睛裏的透露著某絲悲傷，難道真的要沒感情嗎？學會不擇手段，學會背叛一切，這，就是王，這就是上位者，所應該具備的所有能力。


  也是因為如此，泰允在他們離開的最後的一個人時，也在那刻香消玉損，化作了一條看不出半點血色的屍體，在那高高的煙樓上，聽著也不知是何處的煙火響起。


  陵生是絕對不會想到有這麽一幕的，在她與言喬親手打入裏府時，看到的是那個高高坐在位置上的周玉。是的，她沒有想到，言喬也沒有想到，這個當作最為熟悉的人，居然會已這樣的身份出現。她咬牙切齒地盯著眼前的整個人，心中早已有數。


  周玉明白了眼前的陵生與言喬也是做好了被她殺的準備了，她的眸子緊緊地看著兩人那一臉為了陸安報仇的臉，沒有細說太多：“我問過他的，他可以擁有選擇，隻要他選擇和我為一軍，便可免於死亡，可是在最後，他還是拋棄了他的幹娘，選擇了他的姐姐。他說，即使是沒有的會以，也是你擁有和珍惜的，他不願意這一切，全部毀在他的手上，最終在我的手上，流血而死。”


  她知道，眼前的陵生已經不願意回話了，也沒有勉強，繼續道：“我也是仁至義盡了，我有我必須要做的，我學了這麽久，這一切，也應該是要回來的了。我隻想問一句，你們願不願意，與我們為一謀，我可以保你們不死，昭國一塌，你們將會成為我的臣子。”


  陵生和言喬，根本不知道周玉真正的身份是什麽，也不想知道了，一直都沒有說話，抓起一支弓矢如鷹般飛躍過去。周玉似乎早有預料，輕易跳躍起來，用小力便也足夠將其折斷，飛到陵生的麵前：“陸段淩，讓我看看你這幾天的訓練成果吧。”


  對上周玉的眸子，熱血沸騰的感覺布滿，難以壓抑住興奮的感覺，隻要將這個女人磨滅，隻要將她殺掉：“那便來吧，言喬不允許插手，這是我和她的事情。”


  言喬似乎也是極為相信她的實力，直接消失了，周玉也是如風般的顯現出來，她向前走去，嘴角微微勾起：“看來，你也是信心慢慢啊，便讓我好好的，看個清楚吧……”


  ‘嘭’一聲巨響，周邊明亮起來，周邊的一切讓陵生看得清楚無比，斷肢，首級，幹枯凝結成塊的血液，骷髏骨，還有害怕著亮光而不斷朝那綁在高處的奴隸飛去的吸血蝙蝠。多麽殘忍的一幕，打敗了一個國，便將全部東西清空，人們當作奴隸也罷，還作為試驗品，隨意作弄。顯而易見的便是混亂的現場，人們開始用手中的剩下不少的力氣虐殺這群蝙蝠。而被關在籠子裏的奴隸也看著死去的同伴，大聲呼喊，他們恐怕，早已不清楚，究竟哪個是自己的親人，哪個是自己的朋友，哪個隻是與自己不關的人罷了。蝙蝠的攻擊更為加強，在過程中也不避免它們朝陵生飛來，陵生拿起長線，也會死將它們驅趕的一幹二淨。


  她的長線就像尖銳的刀一樣，一下去，血飛濺起來，血灑在地上，還是冒煙，陵生似乎不敢相信，這看起來簡單不過的蝙蝠，居然帶了腐蝕性。


  她用目光小心地瞄著已經有些人蹲在那裏捂著臉，捂著被血所腐蝕的身體部位，在痛哭喊叫的模樣，心中也會死一陣激烈的顫抖。可見這些蝙蝠先前是被訓練出來，腐蝕強度絕對不比簡單的硫酸低：“周玉，難道，你就想靠這些蝙蝠，取得你最終的成績嗎？這就是，你要和我決死的一戰？”


  陵生使勁的打開靠近自己身上的蝙蝠，還要避開他們所流下的血，她根本無法相信，自己如果沾上這麽一滴血，自己回變成什麽樣子。冒著冷汗的她，也能在周玉的身上下手。


  “不需要講這麽多，你隻需要應對你應該應對的事情，就行了。”本是笑著的周玉笑容都開始收斂起來，表情變得有點生氣的樣子。她輕輕地一揮手，那被她親自教養出來，卻要反噬它的蝙蝠便灰飛煙滅了。


  一隻蝙蝠在陵生身後的脖子處正準備一口咬下去的時候，她不禁流下了冷汗，隨手抓起手中唯一可用的長線將它恨恨彈開，當蝙蝠離他具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一長線過去了結了眼前的蝙蝠。如果她剛才在蝙蝠即將咬下去的那瞬間，無動於衷，恐怕，她自身也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