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打磨
那些人曾經警戒過他，與他說了幾番道理：“在這個世間上，所謂的毒，最深莫過於情毒，此情也並非指男女情愛，但若是你，定然便是此情。帝王家之人，必定是如此，而你也逃不過。”
泰允的心中，依舊還是有這麽個身影，那人一身道袍，說了一堆自己那時還小所以聽不懂的話語，他也沒有在意。而到了現在，他也算是真真切切的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天下之人，又有幾個是能躲過情關的？無了愛情，還有親情，無了親情，還有友情，無了友情，還有師生情，各種各樣的情誼，在人世中，化為了一種樂趣。
那也是在時，常聽聞的一句話，可到了如今，自己也無力再去挽回什麽，事已成定局。
泰允也不覺得自己經曆過很多，他看著這片廣闊的大地慢慢脫離了自己的指尖，看著這一片燦爛無比的陽光烏雲漫天，又看著這個被自己欣欣惦記的女子，一點點的離開自己的麵前。如今的他，捧著一張比爾呢的臉，站在她的麵前，以一種極為卑微的目光與她稍作對視。他也不曾覺得有什麽不對的，靜靜地站在她的麵前，看著一臉華麗受盡了嬌寵的她：“近日來，可好？”
“你不覺得你此時應該恨我入骨，然後想要我命的反應才最佳嗎？”她從來都不是這般模樣的，起碼，在他的麵前，她一直都是服帖的。或許，真的是這麽一句話吧，有錢能使鬼推磨？不對，她隻是本來就這般模樣，是自己想要當個瞎子，才會什麽都不曾看到吧……
若是有人這般看著自己，他定然覺得自己十分的愚蠢，可是對她，他就連基本應有的怨恨都不複存在半點。他深呼吸了口，也不是為了調整心情與呼吸，隻是好讓自己分辨眼前的這個人是誰罷了：“我為什麽要去恨你呢？至始至終，我想要做的，都是按著自己的心來的，與你無關，與他人也無關，就算是今天遇到了全部的不幸與難受，都是我應得的。我不怪你，隻怪自己，不夠聰明。”
“不聰明，泰允，你這不是在與我說笑嗎？這個世界上，若你不聰明，還有誰能比你聰明的？你看看你的模樣，說十分在意我，可是，臉上卻沒有半點憂傷，這，就是你的動容？這就是你的笨拙，何必呢？何必裝出那份沒必要的愚蠢呢？你總是比任何人都要聰明的。”阿清？眼前的人，究竟還是不是他記憶中的阿清，泰允已經沒有半點力氣去分辯了，他慢慢朝她走去，從懷裏拿出了，一把匕首，放在了地上。
看到眼前這把匕首的阿清，瞬間白了臉色，惡狠狠地望著眼前的人：“怎麽，你想用這把匕首刺向我？奪取我的性命，還是說，你早就想如此？隻是，遲遲不願意下手。”
“我發現，還挺多人喜歡用匕首做定情信物的，可是啊，我這把匕首，是你拿來殺我的用器。”即使，阿清是這樣說的，可是，他依舊不覺得自己有半點聰明的模樣。聽到這樣的話的阿清，不再說話了，直愣愣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有些發愣，想知道，他接下來會說出怎樣的話語。
而，泰允卻是平靜地問了句：“究竟是為什麽？為什麽，你要手下留情？隻需要一點點，你的願望就能達成，是因為我還有利用價值嗎？阿清，你應該知道，隻要你願意，哪怕是命，我也會給你的，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莫要說笑了，你今日之舉，願意為我付出，隻是我在你心中還算有半點意思，若是隨著時間溜走，我不再重要的時候，我就會變成廢物。就算，你可以給我所有，你也無法把你的自身投入到這個天下，不是一個i額合格的君主。”若不是她如今的這般模樣，他定然會想，她是為了博取君主之位才會如此努力的。
她怒吼著，歇斯底裏的，眸中的憎惡幾度刺傷了泰允：“就是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有你們這些人，我們才會受盡痛苦，就是因為世界上，有你這種隻會看心情，從來不懂得為百姓著想的臣子，我們才會在寒冬裏無家可歸，炎夏中，饑餓淋淋還要為你們去工作！憑什麽，憑什麽，你們就可以高高在上，我們就要被當作奴隸般對待？”
經曆了太多的事情的她，未曾從剛才的恐懼掙脫出來，身上沒有水和糧食，還要去品嚐那些不知道是否能夠入口的食物，她可是度過不少的。或許，她更加無法釋然的是泰允初見時，那般不懂世事，站在她的麵前，蹲了下來，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怎樣的將牌子上的羞恥話語讀個清楚。
對於她的憤怒，泰允實在無法懂得半點的，他伸出手，手便輕易地做出了將她整個人圈起的動作，還是十分淡定：“阿清，我真的十分喜歡你，喜歡你倔強的模樣，也喜歡你那雙因為無法忍受所以帶滿了狠的眸子，它幾度要將我撕碎，還幾度的讓我感到全身發抖。我雖然不喜歡這種感覺，可是這樣的你，讓我覺得很特別。大概，是階級不同的原因，我們注定無法相容一起。你有你的想法，而我有我的做法，我無法判定，你是否是對的，也不想去否認我就是錯的。”
泰允不合作的模樣，也會死活生生地要將眼前的這個人給活活的氣死，可是他卻絲毫不在意的模樣，從而被阿清手中落下的巴掌打得直愣。
此刻的阿清，全身發抖，眼眶處溢滿了眼淚，緊緊咬著的下唇還是那般初見的堅韌：“你這種人，從來都不適合說喜歡這兩個字，你會讓我感覺，你在侮辱我，在侮辱這兩個字的。你的做法，為什麽，到現在，你還是可以這般無動於衷，為什麽，到了現在，你還可以覺得自身沒有做錯？”
泰允，其實一點都不喜歡別人一直停留在一個話題處把他逼到盡頭：“我知道，你一點都不想將我說的聽入耳朵裏頭，所以，我也知道，我哪怕說上千萬句，也不會對你有半點影響的，所以我也不願意再說了。”
阿清嘴角微微勾起，那抹帶著嘲諷的笑容，看得泰允今生難忘，可，那又能如何呢?他早就知道，她永遠是無法懂得他的，就好像，他永遠無法知曉，他們為什麽會時不時暴露出這番情緒一般。
“總有一天，你會因為這事情而後悔莫及到痛苦流淚的。我會讓你深深感受到這番屈辱。”其實，說來奇怪，本來，泰允沒有做過什麽，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個出發點，阿清居然把他恨了起來。說起來也是怪，這個說著恨泰允的阿清，至始至終都不曾改過泰允為她親自取下的泰允二字。
“阿清，你不覺得十分好笑嗎?明明自身也在享受著權利帶來的一切，卻又想極了辦法去推脫它，難道，這就不是在自相矛盾嗎?”是的，正如泰允所說的一般,阿清吃他的住他的，也不過是用同樣的辦法得到同樣的好處而已，誰也沒有資格說誰。
“所以，到了後麵，你們就反目成仇了?”陵生望著眼前這個淡定的不行的男子，心中多半也可以了解他這般不溫不火的模樣，如何將阿清整個人給點燃了。
“算是這樣吧，其實也是極為平常的事情，沒什麽好說的。聽起來，也不會覺得有什麽意思吧……”泰允很平靜，似乎正在說著與自己毫無半點關係的事情一般。
“你說，你很喜歡過你口中的阿清，可我，還是想冒昧的問一下，你口中的喜歡，是帶著愛的嗎?”與陵生一同聽完了整個故事的言喬，眉頭一直沒有放鬆下來，皺的十分緊吧，也不知是在和誰過不去。
“我不知道，愛，究竟是怎樣的東西……父皇曾經和我說過，他很愛母妃，所以母妃也願意無休無可的陪伴著他，而他口中所謂的愛，就是後宮一堆女人，等待著誰與誰的爭風吃醋，讓母妃在宮中凋零。還有的人說，很愛我，對我一見傾心，最後，拿了一些在我眼中，一點也不算值錢的東西，便也匆忙離去。這，就是愛嗎?這個世界有太多太多了，我已經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了，或許隻是簡單的一句“我陪你。”又或者是其他的什麽……”
在深宮之中，誰又不想有點脾氣的活下去，可最終，也被這你爭我鬥的世界把本應有的，打磨的一幹二淨，最終變成了一個可憐的牽線娃娃，不管如何，都要看著前方，那段沒有未來的路。
“其實啊，我是真的活不久了，即使我身上，沒有什麽病痛，我也會是個將死的人。對於皇帝來說，他們是絕對不會容忍身邊的長兄與他站一起的。最寂寞是帝王，最悲痛也是帝王。”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感而發，他忽然這麽說了幾句，臉上還伴有幾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