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杯酒
“我也曾想過如你口中所講 逍遙一般還是個,喝上那麽一兩口,可是,不管身在何處,我終究還是個出家人,出家人所不能改變的,除了,表麵之外,更多的就是心中信仰的。”大師的白布鞋還是如此幹淨,不像奔波的白月,已經沾滿了泥土。
“是啊,所謂信仰,若是沒了信仰,那和鹹魚有什麽區別。”白月微醺了,閉上了眼睛,想讓自己定住心神。她其實是清醒的,可是,說出的話,卻比平時要多,甚至更為困難。
“你們的武功之中,不是有一項是將酒水逼出體內嗎?”大師早就知道,她是有點微暈了,卻還是死死的撐著,等休息再喝,似乎要把自己喝死為止。
聽到大師的話,白月閉著的雙眼依舊沒有睜開,那與地麵貼緊的衣服,已經沾滿了塵土,她也絲毫不去顧理:“我是能如此做,可我不願意這樣做。”
“為何?”大師看著已經倒在地上,手臂都蓋著自己雙眸的白月,走近了幾步,蹲在了地上,將手上的佛珠,放在她身上:“你不是沒有心煩的事情嗎?而這些事情,也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想起,依舊會心疼?”
“據說醉著,便能遺忘所有事情,所謂的當下,所謂的眼前,也不會變得如此,可以把眼前的一切,當成虛幻,如今這般的模樣,恐怕,也是虛幻了吧……”睜開眼睛的白月,撿起放在身上的佛珠,放在手裏把玩著,也不怕眼前的這個和尚瞬間黑臉,眸中忽然清明起來。
“不是說,不願意將酒水逼出身體嗎?”恢複了清明的眸子,也代表這個人已經酒醒了,也可以正常的說話。他似乎也覺得自己已經蹲累了,抬了抬腳,坐到了白月的旁邊,開始念念有詞。
“太難受了,沒有一點虛幻,反而,還增添了身體的負擔。他們說,喝酒都會吐的不行,如今,我卻是連吐都沒有吐,方才還以為自己喝的不夠,可是,喝上哪怕千百杯,都不曾有過想吐的意思。就連,大腦也是無比的清明,都是騙人的東西。”白月也有點懵,坐起身來,將佛珠還給了旁邊的人,看了一眼那個長得極為妖孽的和尚:
“大師,莫不是你,有過未了的情誼?”
“我真羨慕你,即使是十分煩躁,也是煩躁家中之事,而被姻緣困擾的人,卻無法掙脫。白月,恐怕,我如此與你訴說,你也不會懂半點。”他的背十分寬厚,挨在柱子上,也隻能顯得他背後的柱子極為纖細。
“不是說,不願意為情事而煩躁,而是,根本沒有必要。感情這些東西,本也應該與我毫不相關。”絕情如白月,不思不愁,更容不下半點的人。
接過佛珠的他,一顆又一顆的把玩起來,玩的不亦樂乎的模樣,也是讓白月覺得有半分的奇怪。或許,是因為,白月這個人從來沒有當過尼姑的原因吧,無法理解這些經常帶著佛珠,覺得佛珠便是自己所謂樂趣的人。
大師見白月沒有開口,輕輕地瞄上那麽一兩眼,便又收回目光,不再看下去:“白月,你有沒有試過,真真切切地喜歡過一個人。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用說,僅僅是一眼,你就會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注定會與糾纏?”
聽到這樣話,白月似乎是在醉裏頭,也曾問過,隻是沒有仔細回答過。如今精神了,也不可能裝傻,便也開口作為應付:“我從來不是個感情與閱曆豐富的女人,自然不會懂你們困擾的。可,如今我說知道的是,作為大師的你,本也不應該提起前緣,不覺得有辱現今保留的這個聖潔的模樣嗎?”
“若是我是你們口中聖潔的人,就不會呆這麽久,連晚課都不去上了。”和尚笑了,那雙妖孽的眸子看著白月,作為一個和尚,有這麽妖孽的樣貌,也是徒增世間的煩惱。本身吧,身為個和尚,要這麽好看已經是一種罪孽,如今,還要有上這番模樣,可是令人難受無比。
可惜,這些東西,白月從來都是不明白的,所以,她很好的坐到了無動於衷,靜靜地聽著:“你還真是個奇怪的人,明明說著心中住著佛,如今,卻一點都沒有作為和尚的知覺。”
“那究竟什麽才是作為和尚的知覺呢?”和尚眯起了眼睛,與她坐在同個地方,看同一輪月色,歎同一處的風景蕭然,又陪她喝上這麽一口溫酒。
“對了,你在醉後,是不是對我說,我有喜歡溫酒的習慣?我們,不是素未謀麵嗎?你又為何得知,我會喜歡喝溫酒。”
“此話,不可說,而我也不會說。”大師的唇瓣呈粉色,那雙狡猾的眸子,流瀉下來的感覺,是令人心中起伏不停的溫度。
“大師,和我說說吧,究竟,究竟是為什麽,你會留在這裏?你本應該是個武林人士。”也不知道是不是好奇,白月問話了,可那該死的臉上,就是沒有半點的表情,看的人,一點都不想回答她的問題。
而和尚,而言的確如此,也是暗藏了點低處,手指放在嘴唇旁,點點地說出了一句話:
“你不應該不在意嗎?怎麽,與江湖人口中歎起的白月一點都不同。”
聽到這裏,白月真的也不說話了,隨著他在旁邊開始說著其他的話語:“如今,又被我這樣弄的不敢說話了。你這般模樣,會讓我感覺很尷尬的。也算是我的不好,我與你解釋便是了。”
“我不想知道了。”
“白月,你看過這麽一本書嗎?”和尚又開口了,就是逼得白月的興趣再次起來。
“什麽書?”白月問,說話的聲音極為細小,但也不至於蚊子那種,還是能夠聽的清楚,隻是她這個人較為靜默的,語氣也是平坦。
“人生中會偶很多的意外,你永遠不知道自己的下一秒,究竟會發生什麽事情,更加不知道,自己的命運究竟是自己掌握著的,還是在別人,更為苦難的,大概就是天以命定。
而那些嚷嚷著要將命運擊敗的人,靠自己努力而鬥過上天的人,當自己注定要死的那一天,難道,還能更改將死推遲?
那是刻在一傳木簡之上的字,深刻的刻印,落入木簡上的深深黑影,不斷地宣導著別人走向絕望的低端。”
“這居然是一本書,講的也不知道哦究竟是什麽東西,我還以為,會是一堆看不懂得曰來曰去呢。”白月真的變了,對比起之前的冷漠,要寬容了許多,眼睛裏頭,而逐漸有了情感,除了那還是不會有半點應有態度的表情。
“也不是所有的書都是這麽老土的。”和尚聽了,也是曼聲作笑,眼睛笑的都看不見眼珠子了,那露出的一口白牙也是看的足夠傾城。
“我隻是覺得,你會是看這麽老土的書的人罷了,與這書實際老土不老土沒關係。”即使麵無表情,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她眸子裏頭的笑意,即使沒有月牙般的眼睛,櫻桃般的嘴唇,好看的眉筆,可是她協調的臉上,是另外一種風韻。
“和尚也不一定說是天天對著經文的,有時候看看這種閑雜的書,還是十分不錯。”大師也似乎坐累了,想換個姿勢看看,卻被白月一把抓住了。
她的手緊緊地扯著他的袖子,雙眸也不看他半點,卻就是不讓他離去。大師挑起眉頭,見她半會也沒有說話,便又戲弄道:“莫非,你不想我走?”
“大師,身為一個和尚,說出這樣的話,你覺得,這實在合適嗎?”白月依舊扯著他衣服,讓他動彈不得,也不知心中究竟在打量著什麽壞主意。
“無妨,此處也隻有你我二人。”大師抓過白月重新拿起的酒杯,也不允許她再喝了。
而看到和尚這般舉動的白月,甚是不解,也沒有半點怒氣,反問:“大師,也是在說笑?”
“那姑娘何不放開我的衣袖,緊緊抓住,又是想要作甚?”和尚破戒了,幾乎想都不想,便當頭喝了一口,喝的滿嘴的酒味。
他的那般習慣模樣,一點都不像初次喝酒的模樣,增添了白月心中的猜疑。見白月緊緊盯著他喝酒的模樣,他的臉頰也不知是因酒而偏紅還是其他,將酒杯鍍到白月唇邊:
“不是想喝麽?給你。”
“沒有,就是覺得大師尤為像我的故人,隻是故人與你長得卻又並不相像。”白月稍稍離開一段距離,從未想過眼前之人,酒量竟然如此差勁,皺了皺眉,也沒有細說什麽,便也站起身來,想要離去。
“姑娘在懷疑我?”這次,白月沒有去抓和尚了,反而是和尚有力的把她的手腕抓住,也不管她疼痛究竟有幾分。
不過,白月也不是什麽害怕疼痛的人,眼前的這些也較為單薄。
“自然沒有這個意思。”白月回話,披上了麻布披風,戴上帽子,便想離去。
這酒席,本也是忽然得之,即使眼前狼藉,也並非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