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糾纏
“當年,我沒有嫁給穆青語。”聽到陵生問話的方子欣,臉色有點蒼白,用手折了折蓋在頭頂上的麻布,眼眸微垂,抱緊了手中的罐子,並不多想回答這件事情。
陵生見方子欣的動作有點緊張的模樣,也難免將視線放在她手上抱著的罐子上。見陵生的視線落入自己的罐子上,方子欣的臉色也是越來越蒼白,就連抱著罐子的手也在不斷顫抖。
“是嗎……這樣啊,不過,我還以為你已經成為他的夫人來著,還想著前來慶賀。”這種話當然隻是口頭上的客套話,理智占了十分的陵生是絕對不會真的是前去慶賀。陵生也注意到了她的緊張,若是直接問她為什麽要如此緊張,她定然不會直說。
方子欣變了很多,沒有了之前的驕縱,對一切事情都看起來十分勉強的模樣,就像她此時緊抱著的尷尬地笑了笑,也不是很想把心思應付到這個身上:“我也很久沒有回來常昭城了,隻是忽然想起,便有了回來的衝動,於是……我便回來了。”
“若是沒有嫁給穆青語,你去了哪裏?”陵生帶有幾分試探的問了一下,方子欣的嘴抿的老緊,在深思過後還是說了:
“我,我之後,便和初三一起了。這次回來,我是想拜祭一個人的。父親生前曾經和我說過,這個人對方家尤其重要,要我時常記得去拜祭。”
方子欣頭上的麻布帽子遮的更緊了,臉都看的不是很清楚。陵生身後的言喬,慢慢抓緊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如此緊張地去逼問這件事情。而會意過來的陵生,心中有幾分了解,回抓過言喬的手,與他靠近了些許:“那麽,初三呢?我也好久沒有見到他了,一日不見他耍寶,總覺得少了什麽。”
這像是隨意從嘴裏說出的話,卻深深地刺痛了方子欣,她臉頰微白,隨後閉上了眼睛:“他啊,他也來了。”
她的手緊緊地抱著懷裏的罐子,忽然蹲地抽泣起來,麻布帽子隨她這忽如其來的動作,也慢慢掙脫些許,裏頭雜亂的發絲還沾著沙塵與樹葉,可見是有多久不曾好好梳洗打扮一番了。她的身體因抽泣而顫抖,沒了妝容修飾的她,別說是傲氣全無,就連女兒家的整潔也丟失的一幹二淨。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方子欣一直重複著這三個字,顯得有些莫名其妙的陵生與言喬相互對視著,在不知覺中,陵生已經將這件事與不幸漸漸連上了些許。
“初三……初三他,怎麽了嗎?”陵生的臉色也跟著淡薄起來,更別說好看不好看的問題了,若是能看出半點血色,也是讓人深感慶幸的。
“爹,我想我該離開墨揮閣一段時間,外出曆練一番了。”也不知怎想的,在段久與揮舞離開沒多久,白月便匆匆來到白夜的麵前,跪也沒跪,也不像是征求意見,直愣愣地便說出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就算我怎麽去阻止你,你依舊還是不為所動,對嗎?阿月。爹也就清楚你的性格,決定了的事情,不管如何都要達成,宛如你一心想要把墨林給組建起來一樣。不過,阿月,你真的把墨揮閣的全部都了解清楚了嗎?今天所做的一切,都不會後悔嗎?”在處理起這些事情來,白夜也是民主的很,並沒有過多的幹涉,隻源於他十分信任白月。
自白月出生以來,她便是個優秀的存在,無論做什麽,幾乎都是讓他十分滿意的。若是從別人身上無法得到的滿足感,在白月身上,你會看到閃耀著的希望。
可是,也因為希望太多,優秀的太過,天生的冷情成為了白月的唯一缺點,卻又是最為致命的優點。
在墨揮閣,她絕對會是個很好的殺手,卻永遠不會是一個合格的女兒。
白月沒有應話,沉默著望著眼前的父親,眼神卻宛如對待陌生人一般,無情無欲。
白夜歎了口氣,其實啊,他最怕的事情,就是去直視自己的女兒,向來被人捧到天上的他,唯一能輕視他的,恐怕也隻剩下白月了:
“問雲教,是魔教,若是進了那裏,便是要與整個武林作對……白月,你真的確定嗎?你真的,要這麽做嗎?”白夜這般地問著,他是知道的,這條路,不管如何,白月都會走上的。
“若不是魔教,我便不屑入了。”白月肯定的話語,瀟灑的身姿,宛如她那麵無表情的臉頰一般,帶著冰的美感。
“揮舞走了,段久走了,如今,連你,也要走了……遲早,墨揮樓會變成一片空地。”白夜背過身去,不再去看白月的表情,僅僅隻是不想讓自己傷心罷了。
而白月也沒有如白夜想的那般選擇再叨咯幾句,更沒有選擇再留下來,便慢慢離開了此地。
人活了一生,卻養了一堆從來不會留下的人,估計便是白夜一生最為後悔的事情了。
很快得到消息,還日日夜夜守在墨揮樓的方以蘇,一得知這事情,想也沒想,甚至連平時最愛的衣衫打扮也沒有照顧,便去尋白月。
那時的白月,站在飄散著雪花的墨揮樓門前,背著一些較為輕盈的行李,一步一腳印地向前走著。
看到這樣一幕的方以蘇直奔她而去,抓過了她的手臂:“你要去哪裏?”
白月沒有回話,掙脫了他的手,又繼續前行著。在白月麵前,習慣了不屈不撓的他,向前又把白月的手臂給抓緊了:“那個地方我能去嗎?白月……我想和你,處在同一個地方,如果,有一天沒有看到你,我會全身不舒服的。”
白月不會去想這個人究竟是不是對她產生依賴,也不會去想他接下來究竟又要做點什麽,宛如一架隻為達到目的而前行的機器一般,不斷地向前走,忘記身後與身邊的人。
“白月,我知道,你沒心,可是,你能不能看看我。”這次的方以蘇,不再用力去追白月的步伐,停下腳步,在大雪紛飛的季節裏,緊緊地盯著眼前不斷想前走著的女人:
“如果,你不等我,我便在這裏等你回來,等你應我,等到死為止……”
像是撒潑的話語,從他口中說出,可是一點扭捏感也沒有,可是,這一切與白月又有什麽關係呢?背對著方以蘇的她,腳步停了下來,留下了一個微側臉的表情與一句話:“若你想死,那便去死吧。”
天下人要與白月比狠心,估計無人能敵,天下要與白月比絕情,估計無人能一刀揮向自己的親人,天下人要與白月比幹淨落,估計無人能抬手一刀,刀刃不帶半點血跡 。
白月不懂情情愛愛的東西,更不想去懂,對於她來說,所謂的情愛不過是消遣與浪費自己時間的東西罷了,都不如殺一百個人來的痛快。
得到白月這般回答的方以蘇也不死心,一心想著緊跟其步伐,再次抓緊:“白月,你好狠的心。怎麽,可以這樣對我,我可是一直陪伴了你十幾年的人,你居然要一個陪伴你十幾年的人去死,你過意的去嗎?”
說著說著,習慣性地,他整個人都粘到了白月的身上,手還捏緊了她的腰部,似乎已經忘記了那麽多次被甩開的懲罰,不死心地做著這樣的事情。
習慣了麵無表情的白月,連眉頭還未來得及皺,便一手將方以蘇甩開:“方以蘇,道不同不相為謀,這事情,你應該很早就知道,不需要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
“所以,為了能和白月走到同一條路上,我也開始不斷地努力了,難道白月沒有看到嗎?雖然我的實力還是不如白月,但是,要和那些人打一架,他們絕對不是我的對手。”孜孜不休的方以蘇再次纏到了白月的身上,這次可真是一點空隙都不留,要多緊有多緊。
在這個世界上,白月搞不懂兩個人,一個人是段久,另一個人便是方以蘇。不管以怎樣的方式去將方以蘇脫離,他都會輕易地粘上來,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仿佛變成了他的樂趣一樣。
“白月,我聽說,你,要離開墨揮樓去問雲教了嗎?”褪去一身青衣,披上一層素白輕紗的白月,還是如此地吸引他的目光,從第一眼開始,便已注定沉淪。
白月依舊還是死著性子的糾纏,哪怕白月再不願意搭理他,哪怕,她隻是把他當成一件廢物。
“若是,若是你入了問雲教,我們之間,就會變成敵人了。白月。”為了白月認可他,他從一個被人說娘氣的男生漸漸學習武功,隻為了有一天能與她並肩。後麵,她越來越強了,他所學的東西也開始跟不上她了,他到處去找人問學,用最低的天賦,學最好的東西,吃最痛的苦。
“難道,我和你之間,不是一直都是敵人嗎?”冷漠的白月,不會笑的白月,永遠站在他頭頂的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