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享受
“若是屍體留在這裏，會發臭的吧……”抱著宋止諾的宋子墨停下了腳步，微微側過臉去，獨留一抹在風中模糊了的身影，嘴裏頭是最為絕情的話，聽的人實在難以忍受。
聽到這裏的穆青語，一個箭步便攔住了宋子墨前進的路：“就算，就算你一生之中，都沒有怎麽愛過這個女人，也不至於不心疼，什麽表情都沒有就將她的屍體燒去吧……連一抹棺材，都沒有……連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她可是……她可是用了生命去愛你的啊！”穆青語大吼著，眼底裏是不敢置信，他知道宋子墨的冷酷，卻不曾想過，他就連對於宋止諾的死，都可以毫無波動。
宋子墨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在幾年裏頭變得倔強的少年，又看了看懷裏這個帶了笑意的宋止諾，雙眸微垂：“我知道，可是，這個結果，我一開始就知道了，如今麵對這些，心裏若說有太多的波動，可能，真的是沒有……”
宋子墨的臉上毫無表情，抱著宋止諾屍體的手都是輕輕地，似乎害怕驚吵到她這個美好的夢境。
隻要，隻要去到一個沒有宋子墨的地方，隻要去到世界的另一個彼端，她會比現在舒服多了。宋子墨的心裏忽然有些難受，可毫無波動的臉上卻是淡淡的笑意。
“不！不可以！你不可以讓她！讓她就這樣死去！有辦法的，會有辦法讓她重生的，隻要，隻要找到穆家的書，她就一定能複活。你不是也說過嗎？你唯一能回的地方就是這裏，累的時候，唯一能找的人，也是她。她死去，你也會很難過，對不對，絕對不是眼前看的這般絕情，隻要，隻要去穆家找回這本書，就能起死回生啊！”穆青語再次擋住這個輕易越過自己的宋子墨，眼睛瞪的老大，為了所需的東西而不折手段的模樣，實在難看的很。
穆青語沒有答應他，還是堅持著自己心中所想的，一直朝前走去：“若是這個世界有這麽輕易的起死回生之術，就不會有這麽多人死去，不會有這麽多人留下遺憾。不管如何，她死了，你就得承認，而不是一味的去逃避，即使，這個人再重要也好……”
麵對宋子墨的話，絲毫聽不進去的宋子墨，依著自己的性子，就是不斷地想要將宋子墨擊得粉碎：“你試過嗎？你怎麽知道不可以？為什麽？你真的有這麽討厭她嗎？若是，若是你不喜歡她，我來找就好了，我來將一切挽回就好了。”
穆青語歇斯底裏的呼喊著，見自己的話對宋子墨起不了任何作用，索性破罐子破摔，拿起長針就是直逼他麵門而去，似乎是想將宋子墨懷裏的宋止諾搶奪，不讓他得逞。
對於宋子墨來說，穆青語的花招簡直是雕蟲小技，何況，直從麵門襲來的用針法，是最為愚蠢的。用針出招，唯有不明顯之下，才能使招數更為動人。
宋子墨也是輕輕地一抬手便直接抓住了穆青語的手腕，他的眼底下慢慢浮現出了淡淡的殺氣，雖然不濃鬱，卻足足把穆青語嚇的半呆，連動都不敢動了：“你，便是如此脆弱的人嗎？在這幾年來，學的，就是這些雞毛蒜皮的東西？莫不是，過的太快活了？”
穆青語的話刺痛了穆青語，而後的他，就連他肚子裏的蟲子都不願意費事去驚擾，一推，便將穆青語利落地甩在了地上：“若是，你再來阻擋，休怪我不客氣……等你有打敗我的力量，再去做這愚蠢的事情吧……”
泛著冷意的穆青語實在可怕，就連雙眸低下的冷意也是凍的難受。穆青語咬的出血的嘴，大聲呼喊著：“你不能這樣做！不可以！宋子墨！你會後悔的！我在生之間，都會詛咒你！一直詛咒你！”
絲毫不想將穆青語話語聽進去的宋子墨，鼻子處不屑哼笑了一聲，那般的無情，卻有那麽的妖冶。
無力的穆青語在這個事情裏頭，隻能做一個陪襯，就連一點的力氣也出不來，隻能眼巴巴地看著，那麽絕望……
煙火冉冉升起，被火焰吞噬了的身軀一點又一點地顯現出白骨的模樣，那因死亡離去的蒼白臉頰也在大火吞噬之下被清的一幹二淨……
人們所理解的無力，總是有很多很多，而其中的幾樣，也莫過於家人離別，親人逝世。
宋子墨對穆青語的怨恨，或許是在他長劍之下的亡魂盡全，或許是宋止諾孩兒化作血水，或許是這冉冉升起的煙火……
煙火停了，跪在地下一臉呆滯地看著穆青語收拾著那燃燒變成的灰燼:“那麽，你接下來會去哪裏?”
“我要去一趟常昭城，再去其他城市收集一些應有的材料。”被收起來的骨灰，被穆青語全部放入一個盒子裏頭，剛收好沒多久，他又開始忙碌地將一旁挖土鏟子在原地挖開地的泥土。
“若是不在意，又何必在這裏多此一舉呢?”穆青語的淚痕已經幹了，跪在地上的膝蓋多少也有些磨損，他直愣愣地看著那個不想回答自己話語的穆青語，微微張口:
“若你去了那個地方，我該怎麽辦?又要再次被拋棄嗎?畢竟，不管怎麽說，我和宋止諾都僅僅隻是你累贅，你不會甘願將累贅帶在身旁的吧……”
“你想說什麽?”將骨灰埋在地底裏頭的宋子墨挺直了腰，對著那連塊墓碑都沒有的地方跪了下來。
“沒有什麽，我隻是想知道，你會怎麽處理我而已……”穆青語站起身來，像是拒絕與宋子墨統一姿勢一樣，保持了孩童的倔強。
“我會把你托付給一個人，不用擔心，他並非什麽嚴厲之人，若是可行，他定能教你不少東西……”宋子墨的聲音對比起穆青語的激動，顯得十分溫和，他的心中似乎早就有了一把尺子，把該量的，不該量的，都在這把尺子下量的清清楚楚。
穆青語沒有接話，也表示了默認的許可，拖著一身疲憊，也慢慢離開了宋子墨的眼前。跪在地上的宋子墨，看著眼前的淨土，慢慢坐下了身來，那修長地手靜靜地搭在了土地之上，仿佛這樣，便可以觸碰到宋止諾的臉頰:“真的像你說的這樣，真的一點痕跡都沒有……估計，你一直存著的東西，也被穆青語給一手帶走了吧……”
說著說著，天空開始變暗，點點雨滴細的如絲一般，一點點地打在了宋子墨的身上和那幹燥的發絲間。宋子墨笑了，聲音是輕和，宛如在問候著自己最親愛的人:
“阿諾，你在難過嗎?”
他知道，他的話不會得到任何人的回應，而那經常回應著他話語的人，已經不複存在了。也不知道抱著怎樣的一種心情，宋子墨忽然笑了，不像以前的和煦如風，這次的他笑的十分大聲，就連走開很久的穆青語也聽的一清二楚。
在聽到這狂傲的笑聲後，穆青語的身體雖說有一時之間的停歇，可也沒過多久，也繼續了他的步伐。
有時候，人就這是這麽絕情的動物，在決定好自己想做之事後，便會開始義無反顧的繼續走下去，好比穆青語。
“究竟有什麽好難過是啊……”狂笑過後的宋子墨，留下了一聲長長的歎息，帶著對這個世界的無奈，帶著自己的愧疚，帶著對宋止諾來不及說的愛。
“我又怎麽會不知道你呢?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我到底對你的感情是如何嗎?阿諾，你是我一生最為珍惜的人，除我那死去的父母外，最為重視的人……有時候，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去訴說這段感情，忙碌已經衝斷了我的大腦，不斷地與我說著不能停歇，而我也如願般的沉浸在腦裏頭，不敢停歇。”他抓起些許黃土，又讓黃土順著指縫流瀉下來，恍如他的身邊真的坐著一個宋止諾。
還是那樣的，不會有人回應，而宋子墨也沒有多管，繼續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阿諾，我欠了你一輩子，可是現在，我也無法將這一輩子賠給你……還是如當初的那樣，我也無法對你做出太多愚蠢的承諾，無法以命抵命的永永遠遠陪著你。你是不是，很恨我呢?”
雨開始越下越大，卻就是不見雷鳴轟響，宋子墨也從一開始地坐慢慢躺在了地上，隨意的讓著呼嘯的雨滴不斷折騰自己的身子:
“你定然會問我，為什麽喔做不到，還有說這種話，在你安靜的土地裏頭，幹些毫無意義的事情吧……可是，阿諾，我真的不後悔，一點也不後悔娶你，雖然是十分的自私，如此不會珍惜你的我，真的想永永遠遠把你困在我的懷裏，不讓出去……”
“阿諾，我愛你……”說完這段話，宋子墨也慢慢閉上了眼睛，帶著恬靜微笑的他，也隻是享受著這屬於他和宋止諾的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