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戲子
“我還以為，你絕對不會來找我了……”年約40開頭的宋子墨，風 流依舊，偏偏有度，姣好的臉上不見半點皺紋，可見是過的多麽快活。
而相比宋子墨的風度翩翩，程無雙卻是黯然了許多，她轉過身去，坐在椅上，為他倒了一杯酒水：“想來，我們有多久，不曾見麵了？”
“不久，不過十幾年罷了，那件事情過去後，看來，你也是十分的不好。”拿起手中酒杯的宋子墨，卻不見當年折扇，那帶著滿手傷疤的手臂上，血肉模糊的嚇人。
望著宋子墨手上的傷疤，程無雙也為自己倒滿了一壺酒：“忽然想來，那會還真是意誌高起，現在想來，卻有更多諷刺，若是沒有當年的事情，想必，就不會有這麽多……”
“毒屍啊……真是有趣的東西……”宋子墨輕輕呢喃，宛如話中有話，眸中神色也是十分的不定然。
四月下了一場大雨，這場大雨延續了三天。被雨滴敲打的地麵難免露出狼狽之色，就連較弱豔麗的花兒也被摧殘的麵目全非。就算是大雨褪去，天空也依舊黑沉沉的，四周彌漫的霧氣把整個揚州城掩埋。
木屋前，是一個拿著一把染著梅花圖案的黃色紙傘青衣女子，墨發胡亂的散落在她的肩上，蠱惑人的眉眼間是淡漠的神色，顯得有些慘白的嘴唇緊緊抿起，挺直的鼻梁上是星點般的汗珠，白嫩的臉頰旁還不時飛舞這幾縷頑皮的青絲。
可是誰也沒想到，宛如仙人之質的女子宛如一個癡兒般的站在門前，靜默的，不漏痕跡的，像是一杯清水，又像平靜的湖麵。她沒有四周張望，隻是目視前方，癡癡地望著那一條路，宛如一個癡情的女子等候著心愛的男子的到來。
等了半個小時，女子依舊沒有動靜，依舊是哪個姿勢，依舊是那樣的神情。在她眼中整個世界宛如靜止一般，又或者說她根本從未留意。這時一舊衣濫衫男子出現在了她的眸中，她緊緊抿起的嘴唇開始慢慢顫抖起來，嘴角的笑意就像無法遮掩一般的向上勾起：“阿墨。”
“恩”男子抬眸望了她一眼，恬靜的笑容下，亦然是淡淡神情。
“為何今日，回來的這麽晚？”青衣女子眉毛微微舒展，好似方才的僵持都是一場夢境。隻見她拿著紙傘的手微微輕抬，紙傘便隨著女子的動作遮過被雨滴打的渾身濕漉漉的濫衣男子。若不細看，也不知如此謫仙的女子竟可如此溫柔如水，被她深鑲於眸中的男子，也在目不轉盯的望著她。宛如對待深入骨髓的寶物一樣，眸中的溫柔像是熱浪，又像是裝滿的熱茶。宋子墨嘴角淺淺一笑，也沒仔細看清她的動作，青衣女子便被他拉於懷中：“阿諾，有你在真好。”
被喚為阿諾的女子，嘴唇微抿，臉上更是一改之前的淡定從容，蒼白的臉頰竟不可思議的浮現出一道醒目紅霞：“我隻是怕，等你歸來之時，沒有一個人站著，望著，你會忘了去路。”
附在她耳旁的濫衣男子微微勾起了嘴角，撩過她耳邊的一縷青絲掛於她的耳後，又湊夠臉去在她耳旁吐了口氣：“那便好好看著，望著，別把我丟了。”
“阿墨……”青衣女子身體開始輕輕顫抖起來，灼色的臉頰像被火焰燃燒一般。被他握著的紙傘也開始隨著青衣女子的顫抖竟是有點滑下之際，抱她入懷的宋子墨，會心一笑，順手一把抓過差點掉落的紙傘，調戲般的將臉頰朝懷裏的人兒湊了過去：“風大雨大，就算看著，望著，也隻準在屋裏頭。”
“自是清楚。”無需執傘的青衣女子伸手輕輕拂過宋子墨的臉頰上的雨珠，漸漸地臉便湊了上去。嘴唇與嘴唇的相觸，在冷空氣下顯得微微有點冰涼又有點灼熱，來不及去仔細描繪對方的眉目的是默契，或許在此時，能夠交談的是心靈，入鼻的大概也隻剩下對方的氣息。
“先生？先生？”一穿著酒紅袍子，左手持一根沾滿糖汁的糖葫蘆的孩童，正用右手不斷拍打著進入沉睡的宋子墨。木窗外的陽光隨著孩童的動作，時亮時暗，如扇般的睫毛也隨著這調皮的陽光微微顫抖起來。沉睡中的人，大約是感受到了身體的不適，好看的眉毛微微皺了起來，整個人好似要醒一般。
見此，囂張小兒更是加大了力度，猛地握拳就是一陣猛打。
被強行從夢中蘇醒過來的宋子墨隻是慢慢睜開雙眼，有點無奈地望著眼前的孩童，伸手便是輕輕拍了拍他的拿腦袋：“蘇兒，可以喚采桑姑娘前來一趟嗎？”
“可今早，采桑姑娘不來一趟了嗎？先生又是愛理不理的樣子，恐怕姑娘不願再來。”被喚蘇兒的小孩，靈巧的躲開了宋子墨的手，轉過身去倒是有些憋屈的將糖葫蘆塞進嘴裏咬了一口。
“你若和她說，她也不過是別扭一會，終究還是會來的。”剛醒的人，衣冠不整的，比起平時的清醒，眼前的宋子墨更像是個宿醉的常人，顛簸的步伐，漫不經心的態度。
“你若是心儀采桑，為何總是不願回應。采桑姑娘哪裏不好了，就算是戲樓裏出生，好歹也清白。先生若是不喜歡就不要辜負采桑姑娘，直接和采桑姑娘明了就好。”蘇兒鼓起了腮幫，有點稚氣的臉龐上是滿滿的不高興。
鬆開定於發間的木簪，長發散落，此刻的宋子墨定定看著窗外：“蘇兒，我喜歡采桑姑娘。若說我隻是喜歡她那俏白如玉的臉龐，會不會太過輕浮？可，事實便是如此。”
風輕輕吹過，卷起了宋子墨灑落在肩上的長發，隨風而行的發絲時不時拍打著他的臉頰。顯得有些衣冠不整的他，垂著眼眸微微轉過臉去，眼眸的清冷更是令蘇兒顫了顫身體：“去喊她過來吧。”
話音未落，隻聽見‘塔塔塔’的腳步聲慢慢消失在了樓裏，半眯著眼睛的宋子墨輕笑一聲：“倒是怕我不成。”
也未過半許，伴隨寄於門前的分鈴聲便‘鐺鐺’響起，像是預料了什麽一樣的宋子墨轉過身去，朦朧間，他似乎看到了一道青影，淡紅的影妝，落於眉間的一點紅，修長的眉眼上是淡淡的輕蔑：“先生，便是尋我？”
宋子墨嘴角的笑意越發濃鬱，他慢慢的朝著眼前這美的傾了國，豔的醉了幾座城池的人兒走去：“若是每次醒來，能夠看到姑娘，那會是多幸福的一件事情。佳人作伴，哪怕灰飛煙滅，也不為過。”
采桑感受著宋子墨帶著繭子的手拂過她的臉龐，感受著那冰冷的手裏的那抹溫柔。她靜靜地望著眼前像喝醉酒一般的人兒，癡迷的糟踏著她的臉，她的眸，她的鼻，她的唇：
“蘇兒說的對，你看我的眼神，就像看著另外一個人。是你的妻子嗎？我與你的妻子長的有幾分相似？”
宋子墨微微勾起的嘴角慢慢恢複了原來的幅度，他本是溫柔的眼眸變得毫無溫度，他強勢的按過眼前這人的頭，也未等扶桑反應過來便吻了上去。
他的粗暴程度像極了一匹毫無理智的野獸，瘋狂的掠奪著她所需求的和她根本不想得到的。
睜大了眼睛的采桑，似乎還未得知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覺得整個人極限升溫，耳邊明明嘈雜無比，卻好像什麽也沒有。本存思想的腦袋，在一瞬間被宋子墨的氣息掩蓋的幹幹淨淨。
眼裏、心裏、腦子裏都是宋子墨。長達了三年的暗戀，長達了三年的委屈，長達了三年的苦澀，原來都及不上眼前這人為她而笑，為她而動容……
像是有了理智，宋子墨舒展了下眉慢慢地睜開了雙眼，平靜地放開了軟成一灘湖水的采桑，眯著的雙眼宛如綻放了的桃花，不斷的蠱惑著此刻隻懂癡癡凝望著他的采桑。
眼前的采桑，更是勾人，帶著珠淚的眼睛，不斷的閃爍著波動的光芒，那像是隨時要落下一般的眼淚更是猶見可憐。她的呼吸緩緩的，目不轉盯的眸裏鑲刻著宋子墨的輪廓與神情。
采桑輕抿嘴角，像是思索著什麽，可沒過多久，他又回過神來，雙手再次勾上宋子墨的脖子，臉微微朝他靠近了半許:“你若不喜戲子，便把我當做深閨女子便是。夜裏，你若厭惡這具身子，關燈就好。”
若不是所喜之人，說著噩曖昧話語，卻極為令人厭惡的。
“嗬……”宋子墨隻是輕哼一聲，一手將其抱起，放於桌上。她的眉眼間一片溫和，像是動容，卻好似不會動容。
收緊於她脖間的雙手慢慢滑到她的臉頰處，采桑低著頭深情地看著眼前這個總能在她心裏瞎鬧騰的人，舔了舔嘴角:“吻我。”
宋子墨也不過會心一笑，抓過她的雙手按在桌上，采桑用指尖勾勒著宋子墨長繭的手，媚笑一聲，便與他十指相扣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