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程無雙
“可是……言喬他……”看著言喬離去的陵生,魂不守舍,就連先前與她師父說過的都幾乎忘得一幹二淨。
穆青語知道陵生的搖擺不定,可他又何嚐不是呢?落得如此地步,總有一半算是自己的……
他的眸子緊緊盯著眼前根本沒有在看他的陵生,心裏一緊,甚至不知為何如此:“在師父與他之間,若真要抉擇一個,阿生,你會怎麽選?”
終於,陵生的視線慢慢回歸到他的身上,他本是緊湊的呼吸也慢慢逐漸平穩,隻見,陵生嘴裏說出了一句話:“若是阿生選了師父,那麽師父會與陵生一起嗎?”
穆青語不再說話了,但也不願意將陵生放開,試圖轉移話題:“莫不是,你要武林盟主在裏頭等我們許久?阿生,你不會連這些分寸都不知道吧……”
聞言,放棄掙紮的陵生轉頭瞥了一眼言喬方才離開的地方,慢慢跟隨著穆青語,進入了程府。
日月更替,武林盟主也換了一代又一代,在昭國士氣最為旺盛之時,程無雙,一介女流之輩,竟也摸打滾爬攀上了武林盟主之位。起初,世人並不認同如此嬌小的女娃能夠有這般本事坐上這個位置,可卻因20年前的魔教入侵,使她得萬人敬仰。
隨後程無雙便以天下無雙出名,手持武器也變更為無雙棍,可謂是一棍一天下。
然而,好景不長,身為武林盟主的她,20年過去,雙鬢見白,眉目見小,臉頰那皺起的紋理也因歲月的摩 擦逐漸蔓延在她的臉上。雖說如此,可現今站在中位的她,氣勢卻不見衰弱,手中長持的無雙棍也帶著淩人的氣息。
這般的程無雙,不管站在哪裏,似乎隻要在你麵前,你就早已聞風喪膽,如此的氣勢,真不愧為20年前被人吹捧上天的女中豪傑!
陵生見程無雙這般氣勢,自然也被嚇退,跟著穆青語後麵,都不敢亂說點什麽。她從未見過比穆青語更為淩人,更為可怕之人,可今日,她也算見到了。
穆青語帶著身後的陵生,眉眼舒展開來,朝程無雙稍稍俯身:“青語見過程盟主。”
“青語客氣了,也算多年朋友,何必如此拘謹。”看到穆青語的到來,程無雙臉上淩人之意也轉為祥和之氣,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條線,像是對穆青語也有禮讓三分之說。
穆青語從袖子裏頭掏出一盒繡著鳳凰花紋路的貴氣盒子,抵到程無雙麵前:“盟主,此日來,沒有什麽厚禮。這是,我與我膝下頑徒一起所製的子玖丸,妄盟主收下它。”
程無雙看了看有意撇身露出陵生的穆青語,又看了看身後一直低垂腦袋不敢抬頭的陵生,接過穆青語手中的子玖丸,也沒問什麽功效,就是笑著的眼睛慢慢舒展開來,還稍稍朝陵生那邊靠近:
“這小姑娘倒是靈氣的很,若不是青語的徒弟,我還真差點把她認成了一位故人。”程無雙的手輕輕撫在她的下巴處,讓陵生微微抬頭,好讓她看清楚陵生的模樣。
剛一抬頭對視程無雙的眼睛時,陵生卻再也沒有感受到程無雙身上散發出來的可怖之氣,還覺得眼前這人有幾分慈祥,若沒猜錯,從她眼裏,陵生還看到了幾分懷念之意。
穆青語笑著把陵生往自己的背後塞,直接讓程無雙與陵生的距離斷開了。有些不明此意的程無雙眯了眼睛,似乎有些不高興。
得知程無雙心情變更的穆青語,低頭一俯身,說話也恭敬了幾分:“青語並非想叨擾盟主,隻是,頑徒與我同來之時,竟無意遭到了綁匪,並將頑徒極為看重的琴師綁走了,一怒之下的頑徒不知天高氣厚的將琴師追尋回來。方才,她也是剛到程府,似乎也有點累了……”
了解此事的程無雙當然也不好耽擱穆青語的名字,深深地看了陵生一眼,又歎息一聲:“也罷,便帶她去內屋休息整理一番吧……”
穆青語轉身將還在出神的陵生,一手拍醒,臉上有意無意的露出了一抹笑容:“去跟著那些粉衣侍女去屋裏頭收拾一下吧。”
有些茫然的陵生根本也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模模糊糊拜見了武林盟主,又模模糊糊的跟著粉衣侍女去了屋裏。
“真是可惜啊,有著這般麵向的她,身上竟無半分天資。”程無雙找了一席地方,自顧自的坐了下來,拿了一壺茶飲了兩口,便將裝著子玖丸的盒子打開。
穆青語早已習慣了程無雙的做法,也沒有那麽拘謹,便也坐在了一處離她不遠的地方:“盟主也是說笑了,頑徒何來什麽麵向,不過平平之輩。”
“她喚什麽名?”看著手裏那顆黑不溜秋的丸子,程無雙像是看到陵生是怎麽用九牛二虎之力折騰丸子的整個過程一般,笑的連說話也有些含糊。
“姓陵,名喚生,字初十。”穆青語自然不會懂得程無雙這個老狐狸在笑什麽,也是老老實實的回答問題。
“青語還真是不會起名字,以日子來記名字,整的像寵物一般。”看著平平的話語間,也可聽見一絲諷刺。在世人眼裏,穆青語是程無雙的得力,卻不曾得知,兩人也是有過一番爭鬥。
穆青語笑著接過粉衣侍女為他倒上的熱茶,吹了吹茶上的熱氣:“青語覺得,並無區別。”
“還真是殘忍的一個人呢,可惜,這個孩子,還是別將寵物對待了,不然,你會後悔的。”程無雙的武器放在一旁,也不擔心別人會對她常伴在身的武器做些什麽手腳,表情自如,此刻倒像是個隻願鄉下耕織的老婆婆。
穆青語當然不會被程無雙的表麵的慈祥所迷惑,冷哼一聲,像不願意再談的模樣,站起身子走到程無雙的麵前,又從袖口掏出紙條,隨手拿過安靜放在桌麵上的杯子,將紙條安壓在桌子上,就隨著陵生離去的方向走去。
程無雙伸手移開那礙事的杯子,拿起那張素白的紙條,看了一眼,眼睛微眯,隻笑不語。
紙上秀氣的字,宛如穆青語本人一般,清淡的很,能不說就不說一般:
【子玖丸:延遲三個月存活。】
簡單的幾個字,卻逼得本來表情波瀾不驚的程無雙,笑意見淡,似乎還染上了幾分怒氣,將紙條撕毀。
走開很久的言喬,迎麵而來的便是熟悉不過的,總是跟在他身後的,換了一批的,喊著他公子勸他回去的人。
他本就因為陵生不來尋他的事情惱怒的很,現在看到眼前的這些人更是惱怒的不行。他平平的眸子裏毫無波瀾,可身上的殺意,可並不是這樣說的。
而那些總是跟隨他後麵的暗影護衛,一個個極有規律的趴了下來,跪地求饒:“公子!屬下此次來並非想勸公子回去,隻是想告訴公子不要大意。此次,武林會一展開,後邊就又有行動,並非公子一人所能承受的!”
“我為何要承受,這次,我隻看,不會做任何動作。這樣,你們就大可放心了吧。”言喬看著眼前這些說是為他好,實際上另有所圖的暗影護衛,內心自然不屑,但也不想表露明顯,默默收起身上的殺氣,拂過掛於脖上的玉佩,心情開始又了回轉。
“此次從陵生姑娘那逃出的公子又打算如何回去?若無了聘請,這武林大會是無法參加與觀看的。”知道自己參和了不該參和的暗影護衛,還是決定說出了心中的話。
言喬不語向說話的護衛走去,拿起一根那日他從陵生手中奪取的長針直接刺入護衛體內:“莫不是父親給你們的好處太多,讓你們忘記了自己的身份,開始忘記究竟誰是主子,誰是狗?該說的不該說的,開始連這些都不懂了?”
目睹夥伴死去的護衛們,心中也是敢怒不敢言,隻能醇從的趴下:“妄公子懲罰。”
“可笑了,我的懲罰若能起作用,你們倒不用日夜跟隨。你以為你們這種低級的跟隨法不會引起他人的注意了嗎?”言喬冷意四起,慢慢脫下長琴的布料,臉上是邪魅的笑容:“以前不殺你們,是不想讓我的小陵生聞到我身上的血腥味不喜歡,今日可不同,我有傷在身。”
言喬自顧自的彈奏起來,每一道落下的音都極為刺耳,震的身旁的樹都被刮上了好幾個痕跡,而聽的極其難受的護衛們,早已好幾個七竅流血的低頭哀求。
言喬看著倒地不起的護衛們,摸著自己的長琴,慢慢將臉挨到琴弦上,臉上是可怖之極的笑容:“小~陵~生~”
他越是笑,臉上的紅 暈越是明顯,勾在琴弦上的指甲也跟著慢慢流血,耳邊傳來的鳥鳴聲更是把四周弄的極其可怕。
而忽然停止了笑聲的言喬又莫名像變了個人一般,抖擻著身體把琴抱住,還顫抖著呢喃著:“不要靠近我……不要!不要靠近我!”
偷跑出來的陵生氣喘噓噓地震驚地眼前的一幕,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死去的護衛們,有些心疼朝言喬跑去,緊緊地將其抱在懷裏:
“對不起,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