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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 心軟

  “有時候真是希望陵姑娘不是那麽心軟的一個人。”言喬看著陵生手裏抓著的白色手帕,默默垂下了眸子。


  從遇到言喬開始,陵生就一直不能理解他的想法。或許是她自己太過愚昧,又或者真的是言喬的性格太過奇怪,就和人格分裂一般,時而刮風時而下雨,捉摸不透。


  “如果對所有人都給予心軟,那麽內心裏頭最重要的那個人怎麽辦?不就被你舍棄了嗎?”言喬大概也知道陵生的蠢不僅僅如此,一種名叫“想又不想”的詞就開始在他的腦袋裏不斷徘徊環繞。


  聽到這句話的陵生本還高揚的心情漸漸沉了下去,對於這樣的自己,穆青語是不是也曾這樣困擾過?是不是因為對別人都太過平等,使得穆青語覺得自己被舍棄了?

  想著想著,陵生最後發出了一聲悶笑。畢竟,穆青語從未和她一般抱有相同的感情,又怎會有被舍棄的感覺呢?

  言喬望著不知是不是真心在笑的陵生,慢慢抱緊了手中的長琴,剛想開口說話,卻被上菜的小二哥阻擾了。


  一腔熱血因一時而起,也因一時化為平靜……


  冒著熱氣的排骨繞上了上等的橘色醬汁,安靜呆在一旁,青綠色的西蘭花化成了綠葉,隻為襯托排骨的可口。冒著熱氣的排骨,看的人可謂是食指大動。


  可是,原本饑餓到不行的兩人在此刻卻變得十分沉默,誰也沒有伸筷去夾菜的衝動。


  言喬緊緊看著低頭沉思的陵生,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怎的,就是莫名覺得心情很糟糕,糟糕到連饑餓都顧不上了。


  這番沉默,直到熱騰騰的排骨慢慢變冷,熱氣不再也沒有停止下來的意思。


  夜漸漸沉了,菜全部端了上來,食客也隨著時間的變化換了一批,唯一不變的,就是沉默不語的兩人。


  誰也沒有想到,首先打破沉默的竟是向來溫柔的言喬,他站起身來,緊掛於胸前的半邊玉佩也跟著搖晃了一下,他深深地看了陵生一眼,隨後抱住自己的長琴便想轉身離去,卻被陵生一把抓住了手:

  “去哪?”


  “回樓裏。”


  “為什麽?”


  “言喬覺得自己……一點都不重要,那又為什麽要留下呢?若是,言喬的留下,使得陵姑娘困擾,那言喬寧可不要。”他抓緊長琴的手在顫抖著,像極了個自我掙紮的小孩子。


  “……”陵生靜靜地看著他,抓住他手腕的手未曾有一點鬆懈。


  “言喬什麽也做不好,還會說一些奇怪的話讓你難過,我這樣的存在,又有怎麽意思呢?”言喬臉上滿滿難過之意,還開始掙紮著要走。


  其實按力度來說,言喬想要掙紮可以說是分分鍾的事情,他不過在鬧脾氣……


  看著此刻變得十分好懂的言喬,陵生也不知是好哭還是好笑好了,她歎了口氣,壓低了聲音:“坐下。”


  “幹嘛!”看,讓一步還傲嬌起來了,簡直和之前溫柔的形象毫不符合。


  言喬真的可以說是陵生人生認識的最奇怪的一個男人,就是看起來弱的不行那種。估計著急起來說他幾句,他就可能噘嘴給你看……


  “要走也先把飯吃了再走。”陵生瞥了他一眼,像抓到他的把柄一樣看著他。


  “你!”言喬的小媳婦表情簡直可以厲害的不行,就是滿臉委屈的痛訴。


  “之前讓你喚我陵生非不喚,以後去到府裏喊我陵姑娘會顯得十分見外。”陵生也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和顯得女氣的言喬呆在一起特別舒服,不會去想太多東西,大概是應付他的性格已經夠累人了。


  “我不喜歡你的“生”字,言喬便喚你阿陵吧,相對的,以後阿陵也叫我喬喬吧。”言喬溫柔一笑,陵生腦子一陣抽搐,夾起排骨便放於他的碗裏:

  “吃吧。”


  涼了的排骨沒有起初的溫度,展現出的又是另一道風味。而在這吃吃喝喝的時間裏,兩人卻又是相顧無言。


  回去府的路上,繁星點點,不見月色的天際,唯有持著油燈才能在地麵看出幾分明亮。


  到了夜裏,風就開始變得刺骨,不斷吹打著兩人的衣物。有些弱不禁風的言喬,早已被冷風刮紅了麵頰,就連稍稍的走幾步也要抖擻一下。


  看著緊緊抱住長琴的言喬,在寒風裏接近凋零的模樣,陵生慢慢走快了幾步,擋在言喬的麵前:“如果冷,說出來就好。”


  “阿陵明明是個女子,卻總是像個男子般可靠。”跟在陵生背後的言喬垂下了眸子,一隻手抱琴,一隻手牽著陵生的衣袖,臉上是淡淡的笑容。


  陵生慢慢向前走著,時常有意無意的等著身後跟著她步伐的言喬,也沒有太過顧及早已凍青的臉頰。


  這夜間的寒風又怎會是正常人抵擋地住的呢?就連夜裏敲打響鑼的打更人也要時常注意多穿幾件。


  看著明明冷的要死也在強撐的陵生,言喬忽然有了一種無力感:“阿陵……”


  “我們到了。”看著掛在大門上的牌匾,陵生凍青的臉上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言喬靜靜地看著心情大好的陵生,心情慢慢沉了下去。


  陵生大力敲打著熟悉的大門,呼喊著裏頭的守門人,過了好一會,門裏頭才慢慢伸出了一個腦袋。


  開門的小兄弟本還一臉未醒模樣,眯著模糊的眼睛,在門外亂瞧著,先是望了望抱著琴衣衫被吹的一片亂遭的言喬,再看了看言喬身前一襲素白長衣的陵生,臉上的表情從一開始的朦朧變成了精神無比的烔烔大眼:“陵生小姐。”


  “阿福,幫我沏一壺熱茶放我房裏吧,順便點上我平時用慣的熏香。”陵生看著阿福打開的大門,習慣性的說了每次回去都會說的話,便領著言喬進了穆府。


  “是的,陵生小姐。”顯得恭敬的阿福領過陵生從袖口拿出的一包茶葉,低下了頭慢慢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言喬伸出頭看了看阿福離去的身影,又看了看走在前麵的陵生,問道:“剛買的茶葉就要立刻喝了嗎?我還以為你會等一等,找多點人品嚐。”


  “這茶葉是留給我師父的,他總是喜歡那個樓裏的茶葉,據說飲入嘴處會有一種澀感,若是你也喜歡,下次,我也給你尋點。”


  聽到這裏的言喬,抿了抿嘴唇,便直接拒絕:“不了,我不喜歡喝苦茶。”


  言喬自然知道,他們吃飯時的酒館與穆府不是一般的遠,也不會忘記,剛入酒館陵生首先開口指定要的茶葉,全然隻是為了他口中的師父。


  陵生麵對這一拒絕的話語,沒有多說什麽,繼續領著言喬朝自己住慣的房走去:“你便暫且住我房裏,等明日,我便找人安排你去其他房間居住。”


  剛入陵生房裏的言喬一推門,便嗅到了一陣夾雜著墨水味和清新茉莉香漂浮於房裏頭。不似一般閨秀家的房間,她的房裏擺滿了一係列的書籍,還有大小不一陳列於台麵的沾滿毛筆,熏黃的紙張在桌上弄的亂七八糟。


  陵生看著自己雜亂的房間,露出了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那便辛苦你暫且住一晚上了。”


  “無妨,我很喜歡這裏。”言喬將自己的長琴放在一處空出來的桌上,慢慢調試著琴的音色,秋水明眸裏似春暖花開。


  他那指如蔥根的纖纖玉指在舊的褪了色的長琴上流連著,陵生見作,有些不解地問道:“明明木色已褪,就連裝飾的花紋也已經隨著木色褪去不再靚麗,為何不換一把?”


  “習慣了,就不想換了……這琴本是我那早逝的長兄贈的,在那時,無論是音色還是外觀都是上品。自長兄離開人世後,這琴似乎也隨著長兄的離去沒有了當年的動人……若是可以,我真想讓阿陵聽一回啟初的琴音。”此時的言喬垂著那雙帶著落寞的清眸,臉頰本有的淡紅也慢慢消退下來。


  見言喬臉色不對,陵生也沒有再問什麽,隻是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麵前,將身上一流蘇放於言喬手中:

  “我也不懂音色是何物,也不知道什麽樣的琴音算是好聽。即使,言喬琴藝無了當年的動聽,可我認為,現在的琴藝已是我聽過最好聽的。”


  言喬緩緩的捏緊了手中紅色流蘇,臉上是淺淺的笑意:“阿陵也信流蘇保平安這個說法嗎?”


  “保平安?”陵生深知師父深愛流蘇,卻從未知道他常掛於身上的流蘇竟有這樣的一個故事。


  “有人說,若是將流蘇掛於腰間再稱個平安福便能保一世平安,也有人說,若是將兩個流蘇分別掛於一個一分為二的金葉子上,然後金葉子一人一半,便可續姻緣長久。”


  “續姻緣長久啊,可惜若是對方不願,就算我有數片金葉子,也無可奈何吧。”她解開了掛於臉上的遮臉白布,看著眼前靜靜盯著她臉瞧的言喬:

  “怎麽?醜到嚇到你?”陵生看著手中的白布,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不醜。”他扭了扭腦袋,眼底裏是溫和的笑意,是陵生讀不懂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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