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安雪
他急切的握住她的雙肩:「你都聽說了些什麼?」
她看著他… …想著她曾經聽他說過的那句話:「你曾對她說『想死?好啊,安雪,我成全你』,對嗎?」
崔泰哲吃驚… …
樂子衿苦笑:「這句話,是我親耳聽你說的。就在樂宅的停車場。而第二天,就傳來安雪車禍的事情。」她看他:「我聽媽說,你對每一任妻子,都很在意… …那麼,安雪的死,到底跟你有沒有關係?否則,安母為什麼會那麼忿忿不平?」
崔泰哲鬆開她的雙肩,目光有些遊離… …他緊抿著唇,深深的看著她… …然後,轉身,沿著石徑,慢慢的走著。
樂子衿站在原地,透過稀稀落落的垂柳,看著他的身影,那原本修長偉岸的身影,在此時,卻顯得有些無助,她鼻翼一酸… …心疼,抑制自己的眼淚,突然跑上去,從身後,緊緊的摟住了他,聲音有些顫顫的:「對不起,我不問了。」
崔泰哲站在那兒,任由她靜靜的抱著… …
良久,他掰開她的掌手,轉過身,看著落淚的她,他用溫暖的大掌抹去她的淚滴,「傻瓜,你哭什麼?這些事… …與你無關… …我只是,還無法走出那道陰影。」
強悍如他,卻被這道陰影傷得如此之重… …樂子衿更覺得自己殘忍:「我不問了。泰哲,我不問了。」
「其實,我是該找個人一起分擔從前的種種不愉快。」崔泰哲低頭看著她:「子衿,你願意做我的傾聽者嗎?」
她瑩瑩的眸中有淚,看著他… …點點頭。
夕陽下。
垂柳旁。
石凳上。
他的臉埋在大掌之中。
好久… …好久… …久得樂子衿以為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他說話了。
「我是生理成熟的男人,在婚前,或多或少都會有性生活的伴侶… …」他的聲音極低,可是卻極清晰:「在與安雪結婚之後,我逐漸疏遠了那些女人,」他突然看她:「你相信嗎?我其實很想忠於婚姻。」
她點頭… …因為,在他們相愛之後,他跟那些女人,早已經疏遠了。
「我和她的婚姻,是豪門聯姻的結果。她活潑開朗,而我又有意忠於婚姻,於是,過了一段還算和諧的生活,但是,新婚之後,彼此之間的差距、缺點就暴露出來了。」他的聲音仍舊低沉:「她任性,對金錢的慾望無止境……其實這些,我都儘可能的滿足她……但是,我最不能容忍的是,她跟我父母關係極差… …」
這些話從崔泰哲口裡說出來,樂子衿相信是真的,可是,黎雅筠與崔伯奕平易近人,和藹可親,安雪怎麼會與他們關係如此之差?「為什麼?」
「因為她發現,我給爸媽信用卡的額度比她的額度要高… …」崔泰哲說:「而她又無意之中發現我與施真玉的關係,其實,從結婚之後,我就從未找過施真玉… …只是,我習慣於讓她出面處理我的一些私事… …結果,她去公司大吵了一架… …」
從前施真玉在樂子衿面前的那些輕傲與勢利,樂子衿猜測,安雪的事,或多或少她是挑撥過的… …但是,逝者已斯,她沒有在他面前提及。
「自此,她經常夜不歸宿,開始洶酒… …」崔泰哲有些冷笑:「而安氏,將她墮落的根源都歸結到我身上……難道,安母不知道,她的女兒是怎樣的人嗎?」
樂子衿記得,在安母面前,他的態度沒有絲毫的溫軟。
「我工作很忙,可是,她卻經常突然闖進公司,或者會議室,讓彼此很難堪。」崔泰哲頭疼:「甚至,用死來威脅我。」
死?威脅?樂子衿驚心。
「起初,我還怕她真出事,於是請了特護看著她……可是,後來,才發現,以死威脅,不過是她慣用的伎倆而已。」憶起往事,他的眉間微緊:「其實,我也有想過緩和彼此間的關係… …可是,她的行為卻變本加厲。」
樂子衿很吃驚,她從未見過安雪,可是,卻無法去想一個豪門千金,竟會有如此極端的一面:「因為她對你的威脅已經讓你已經麻木了,所以才會說成全她的話,對嗎?」
崔泰哲薄唇泛著淡淡的苦笑:「我不是一個輕易服軟的人,特別是在她這樣經常無理取鬧的情況下,於是,我提出離婚… …可是,她卻因為洶酒時而瘋癲,時而清醒,夜不歸宿,一談到離婚,倒裝作不醒人事。」
「後來呢?」
「你知道媽左手臂上有一道疤痕嗎?」崔泰哲的目光落在柳梢之後,傍晚的微風,輕輕拂過,柳枝成群起舞,特別的浪漫漂亮,可是,他的心情,卻很沉重:「那是她洶酒之後,站在陽台上光著腳亂叫,媽怕她失足,去拉她,卻不料被她用酒瓶砸傷… …我對她的舉動,真的很絕望。」他的十指插在頭髮間:「我從沒想過,婚姻生活,竟然是這樣子的… …」
樂子衿心一顫,她一直知道,他有多珍愛崔氏夫婦… …安雪這樣傷害黎雅筠,定是他不能容忍的。
「她夜不歸宿,關於她留連夜店的照片出現在各大媒體上。」崔泰哲有些糾結:「這給崔氏帶來了很不好的影響。」
樂子衿對安雪的死,有種不好的預感… …
崔泰哲眉微皺:「既然不能離婚… …媽說,讓我試著與她和解… …那一晚,我強迫自己回到家… …」他的聲音有些低啞,臉色不好:「子衿,我真的… …真的… …遲過力了。」
發現他的不安,樂子衿將他的頭摟在胸口,「泰哲,不要說了… …」她微惱自己,之前應該清楚,他從不講安雪,或許真的是有難言之癮…… ….為什麼還要逼他說?
他苦笑之後,繼續說著:「卻沒想到,家裡正在開Party… …你知道我看見了什麼嗎?我看見她喝得醉熏熏的,跟一群男人… …脫光了衣服摟在一起跳舞。」好幾年了,他一直沒有去回想那晚所見放蕩骯髒的場景… …
樂子衿大驚… …沒想到安雪的生活如此墮落,她心疼,安雪畢竟是他的妻子,做出那樣的事情,換了是任何男人,肯定都會受不了,更何況是天之驕子的他?她復摟緊了他。
「當我的律師將離婚協議書寄給她時,她找到了我… …又以死來威脅… …」他苦笑:「就是你聽到的那晚,我對她太失望,而且,彼此之間根本沒有合好的可能。」他靠在樂子衿微軟的胸口上,聽著她的心跳:「所以,在極怒之下,我說了那句話。」
樂子衿有些猶豫… …「她的死… …到底跟你有沒有關係?」
他從她的懷裡出來,看著她:「你以為是我?」
他微亂的目光讓樂子衿有些輕顫:「不… …」
他薄唇一抹冷笑:「很多人都以為是我殺了她… …包括安氏… …」他的情緒低落:「子衿,我沒有殺她,即使厭惡她,我也沒有想過殺她… …」他的冷笑加劇:「我不會讓她髒了我的手,我更不會知法犯法。」
對於他突然表現出來的冷漠讓樂子衿的心微微一緊… …
「那晚,我回家與她談判… …卻無意間發現她去檢查身體的化驗單… …化驗單顯示,她懷孕三個月了。」崔泰哲站起來,雙手插在褲袋中,迎面而來的垂柳,被風吹起,落在他的身上,可是,他卻渾然不覺。
果真,如周倩雅所說,A市豪門間,誰能瞞得住什麼事?其實,許多人沸沸揚揚,私下議論著安雪的種種… …不過,只是她接觸的人有限,不願意刻意去打聽罷了。樂子衿有些糾結,她不知道,會不會像旁人說的那樣,安雪懷的,是別人的孩子。
「我和她,已經四個多月沒有同過房了,那怎麼可能是我的孩子。」事隔四年,現在說起,崔泰哲仍舊有些忿忿然:「她跟我吵… …跟我鬧,見我堅持要離婚,她癲狂的跑出去…所有的人都攔不住 …而我,也並沒有追出去… …只聽一聲巨響… …」
樂子衿輕嘆一聲。
「子衿,」他回頭看著她,眼眸中,深遂得不見底:「你會覺得我很自私嗎?」其實,安雪的事,讓他一度很痛苦… …
樂子衿沉默… …
「我不愛她。可是,她卻是我的妻子。其實,我想,當初若我順著她… …或許,她也不會自甘墮落,可能也不會死… …」他的聲音逐漸變低:「世上沒有後悔葯,否則,我是不會跟她結婚的… …自那時起,我對婚姻就已經絕望了。」
「那為什麼,要跟我結婚?」樂子衿低低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