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忽視

  「我要見我姐姐！」樂子墨的聲音處於變聲狀態，沒有成年男子的剛毅果斷，卻也不似少男的青澀：「我姐姐是樂子衿，她昨晚來了這。」


  「你請小點聲，太太還在睡——」婦人想要攔住樂子墨。


  「子墨——」樂子衿擦乾自己的淚水，推開窗，朝著那對正在爭執的人喊道。


  「姐姐——」樂子墨跳躍起來，欣喜萬分。


  當姐弟兩人在大廳里相見時，互相摟在一起，無言的痛哭了起來。


  婦人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太太——」


  樂子衿才驚覺有旁人在場，趕緊推開樂子墨，埋頭擦乾了眼淚。


  「太太，現在用早餐嗎？」婦人問。


  樂子衿一驚，微紅的眼眸四處望去，發現空曠的大廳里，只有她們三人，絲毫不見崔泰哲的身影。


  「崔先生上班去了。」婦人有著一張溫和的面容：「太太，你叫我李嫂就行了。」


  說完之後，李嫂走進了廚房，而樂子衿拉著子墨坐在沙發里：「你怎麼來了？」


  「姐姐，跟我回去！」年少氣盛的樂子墨拉著她就要往外走。


  樂子衿往回收著手：「子墨，你要做什麼？」是的，她有些不忍，還有，她早已猜到他會是這樣的激動，所以，之前她刻意瞞了自己要結婚的事。


  「你不想上大學了嗎？」子墨拉著她，還略顯稚嫩的面孔帶著怒火：「你打算一輩子就這樣了嗎？」原本還應該在補習班的他，昨晚突然有事回到樂宅，聽到陳伯與福嫂兩人的交談，他才知道，自己的親姐姐，竟然嫁給了一個人人稱之為「天煞孤星」專克妻的老男人時，他又急又氣，當場與叔叔嬸嬸吵翻了天。


  樂子衿心底泛過一陣暖意，怕是到現在，最最關心她的，就只有子墨，她唯一的親弟弟了吧，可是，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選的，不是嗎？她，已經不能回頭了：「你聽我說——」


  「是不是嬸嬸逼你的？」子墨年輕氣盛。


  是，

  也不是。


  她再了解子墨不過了，「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


  「我不信！」


  「子墨！」她雙手捧著子墨的臉，溫婉得不能再溫婉了，聲音像是徐徐微風一般，「沒有任何人逼我，真的是我自己願意的。難道，你不願意看著我幸福快樂嗎？難道，你不願意祝福我嗎？」


  子墨遲疑：「那你之前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要瞞著我？」


  「那是怕你分心，你不是剛中考完嗎？」樂子衿心酸難當，可是，在弟弟面前，卻溫婉極了：「而且，我想要低調，所以並沒有舉行婚禮。」


  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她的理由太牽強，他分明知道她在撒謊，可是，他卻無從反駁，心酸的說：「我是你弟弟，你卻什麼都瞞著我。」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樂子衿將他的頭埋進自己肩膀，「我不該瞞你，可是子墨，你知道，依他的身份，如若舉行了婚禮，那我以後將會生活在每個人的目光里，我不想，也不要，我要平淡的生活。」


  樂子墨擔心極了：「他對你好不好？」


  有一絲苦澀，有一絲難受襲擊著樂子衿，她好看的唇角微揚，「如果他對我不好，我怎麼會嫁給他呢？」說這句話時，違心極了，可是，她還能怎樣？她怎麼能披昨晚他的羞辱告訴子墨？她怎麼能啟齒？

  子墨不作聲，只是沉默。


  樂子衿擁著子墨，看著諾大的新宅，心底卻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定，是的，這場婚姻，帶給她的，並不盡然是殘酷與害怕，因為，他給了她一個家，而她，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晚餐時，樂子衿走進廚房。


  「太太，請你在外面等等，晚餐馬上就好。」李嫂一個人在廚房裡忙碌著。


  看著流理台上已經準備好的菜肴，樂子衿詫異：「今晚有客人嗎？」


  李嫂搖搖頭：「沒有。」


  「那——」樂子衿抿了抿唇：「崔… …他會回來吃飯嗎？」


  「我已經跟施秘書聯繫過，先生不回家吃晚飯。」李嫂利索的做著家務。


  施秘書？就是那個身材高挑惹火，神情傲然，不可一世的女人。樂子衿恰恰鬆了一口氣，昨晚的屈辱讓她根本不敢見他，他不回來，正好。


  「太太——」


  「以後別叫我太太。」知道他不回來，樂子衿年輕的臉龐閃過一絲輕鬆：「我叫樂子衿，你叫我子衿就好了。」


  李嫂一怔。


  接下來的日子，樂子衿根本沒見到崔泰哲的人影，而她，最初會習慣性的問李嫂，但是，隨著每天得到相同的答案時，她越發的輕鬆起來，因為，自從新婚那晚之後，崔泰哲從未回來過。


  她輕鬆啊！


  輕鬆得想在漂亮的花園裡赤足奔跑。


  她快樂啊！


  快樂得想要飛起來。


  歐式的新宅里，樂子衿快樂的坐在鞦韆上，這架鞦韆，看成色是新做的，不過，樣式卻與樂宅里的差不多。她盪得老高老高，微風吹起她的Comely長裙，在空中劃出完美的符號，這與一周之前，她的生日，也就是她的結婚登記日相比，她的心情，是兩重天。


  的確，除了感情外，其他的一切，崔氏對她都是關懷備致的，就比如衣櫥里一長溜的Comely品牌的衣服，比如首飾盒裡數不清的珠寶首飾，雖然，這些物資上的東西並不是她所追求的。


  還有，除了鞦韆與樂宅的相似之外，花園裡，還種了一叢白玫瑰，這叢白玫瑰，據李嫂說是崔老太太黎雅筠安排種下的。是的，雖然不再是樂宅那叢爸爸親手種給媽媽的玫瑰，但是，這個細微的小事卻也讓她感動不已。


  而且，最讓她開心的事，當她得到崔伯奕夫妻邀請去崔氏老宅吃飯時，在席間，黎雅筠替她夾菜，將她的碗里堆得像個小山似的，並且說：「應該讓李嫂在新宅里替子墨安排一間卧室。」


  當時她的唇成了「O」字型，是的，她的婆婆是如此親切的喚著子墨的名字，她驚喜極了，而且，竟然寬容的讓子墨去陪她，從此，她不用與子墨分開啦，雖然子墨上高中之後會住校，跟她住的時候會比較少，但是，僅這一點上，她就真的很感激黎雅筠。


  她的感激還沒有消化完時，卻又被崔伯奕感動得流淚了，因為他說：「子衿，你也該著手準備上大學的事情了。」


  「傻孩子，你哭什麼？」黎雅筠替她擦拭著眼角的淚水。


  樂子衿紅著眼，激動得說不出話來，雖然，在婚前，她知道是黎雅筠一手安排了她與崔泰哲的婚事，讓她心底多少有些隔閡，但是，婚後，這對老夫妻對她無微不致的關懷讓她重新體驗到了失去十年的親情。


  「謝謝！」她激動的聲音有些顫抖，伏在黎雅筠肩上流淚。


  … …


  「太太，施秘書來了，要見你。」李嫂站在廊子盡頭，對微笑盪鞦韆的樂子衿說道，雖然，樂子衿一直聲明讓她喚她的名字，可她卻無法喚住口。她之前在崔氏老宅服務，也見過崔泰哲的前三任太太，相比之下，這一位是最年輕，最沒有心機，最不會端架子的。


  施秘書來了？

  樂子衿從鞦韆上跳下來，Comely的長裙隨著她的走動而搖曳生姿，「李嫂，她找我做什麼？」是的，自從婚前見過一次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那位高傲的秘書了。


  剛走進客廳，樂子衿就發現了身著高檔職業裝的施真玉，只見她正環顧大廳四周，帶著挑剔的神情，那玲瓏有致的身姿在職業裝下，仍舊顯得傲人。不知道為何，她就是不喜歡施秘書這種盛氣凌人的氣勢，而她的打量，就像是在窺竊她的生活一樣，讓她不自在，於是喚道：「施秘書。」


  施真玉緩緩的轉身，雙手抱在胸口，當她的目光觸及身著Comely飄逸長裙的樂子衿時，眼眸間顯然有些不屑，不過，她心裡不得不承認，面前這位小新娘，似乎比婚前漂亮了一些，而她似乎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快樂」兩個字，哼，快樂，剛結婚就被拋棄，她還快樂？真是不可理喻，她淡脂彩妝的臉上有著公式化的笑容：「崔太太。」


  「李嫂，給施秘書上茶。」樂子衿雖然不太喜歡她，可是，她是崔泰哲的秘書，過來找她，肯定是有事。


  「咖啡吧！李嫂，你知道我不喝茶的，」施真玉亭亭玉立的走向沙發，優雅的坐下，被高挽的頭髮讓她顯得成熟自信，她的話語無不是在透露她跟崔家有多麼的熟悉，包括傭人，都知道她的喜好。


  李嫂顯然有些尷尬，轉身去了廚房。


  被她這樣喧賓奪主，樂子衿沒有絲毫不悅，她大大方方的坐在義大利進口沙發上，長發溫柔的的落在肩上，此時的她，像是一個女主人一樣，溫婉中帶著淡淡的自信：「施秘書找我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