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晉江歡迎你~~~

  「你還知道痛?這都快到家了, 你就給我老實一點兒吧。」看著幾乎是在自己手心上疼大的嬌嬌女,謝氏就忍不住頭疼。


  倒不是說她對女兒有什麼不滿,不是當娘的自誇, 她的女兒相貌精緻,模樣即便是在這滿是名門閨秀的朝容城也是出挑的, 總之在當娘的心中是千好萬好。


  可是架不住女兒今年八月就要二十了啊!一想到這兒, 謝氏就覺得自己的心口有什麼東西扯來扯去似的, 就連說話的心思也沒了。


  典芙一見她這幅模樣就知道她娘的心結又在作祟了,她心中咯噔了一下, 當下挺直了背靠近了些,用著自己最溫柔的聲音說道:「娘, 是不是難受了,您別動,女兒給你按按。」說著,手就伸到謝氏的額角輕輕地按了起來。


  她本來就長得好, 雖說已經雙十年華,卻因為還未出閣仍舊帶著小女兒特有的嬌憨, 這會兒她穿著淺粉色的春裝, 頭戴步搖,耳帶珍珠耳飾, 露出的一截手腕白皙如雪, 似比明璫還要耀眼。


  女兒安靜地替她按著, 謝氏忍不住想要掐掐女兒白嫩的小臉, 心中暗自懊悔當初沒有早些給女兒定下親事。


  典芙她娘神色略有好轉, 頓時鬆了一口氣,不過轉眼她就知道自己松得太早了些。


  接下來的事情更讓人頭疼。


  要說典家,在朝容城內也算是有名的世家了。典家祖上皆是肱骨之臣,典芙的祖父更是被先皇封為太尉位列三公,無比榮光。


  可是到了典父典安岳這一輩卻是出了岔子,很大的岔子。


  ……


  京都城門巍峨高大,進出城內的人絡繹不絕,然今日卻更加的熱鬧,城門處聚集了不少的人。


  人多自然就容易造成擁堵,因為舉家從別院回城,又因為三年才歸,典家的車隊著實不短,這會兒在城門外堵得嚴嚴實實的。


  典家的家世在這兒,縱然不是高調的人,城門處的百姓還是看出了不同,雖說不敢簇擁上前,卻在小聲地議論著是城內哪個世家。


  最前頭開道的馬車裡坐著的是典家的二管家,典家一行人一去別院就是三年,相當於另外安了一個家,一大家子自然要人管家,這不,就將二管家帶走了,大管家則管著京都城內的事情。


  典家離開三年,明面上是為老太太守孝,別的原因卻是不便說。


  二當家性格活泛,眼見著車隊堵著,很快就派人去打探是否發生了什麼意外,畢竟有守城衛,城門處不該如此擁堵。


  很快打探的人回來了,二當家的一聽,心中大叫要遭!


  他臉色微變,還來不及吩咐,一道聲音就在後面響了起來。


  「發生了何事?」


  完了!


  看著從馬車下來的人,二當家的臉色一白,快步走了過去,嘴裡的話才說了半截就被打斷了:「老爺,您——」


  「有事待會兒再說,我先去看看。」


  典家人的相貌皆生得不錯,典安岳亦是相貌出眾,雖然已經四十有餘,卻依舊斯文俊朗。


  典安岳直接將管家打發到一邊,聽著周圍百姓的竊竊私語,臉色微沉,朝著人多的地方走了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氣勢太足的原因,本來擠在一起看熱鬧的人硬是給他開了一條道出來。


  不遠處頭髮散亂、衣著不整的人跪了一地,身上還被扔了不少的爛菜葉,不過跪著的人絲毫不敢反抗,死死地低著頭,任憑過往的百姓議論。


  典安岳無意間掃過一旁的城門,當即瞳孔一縮,那城門上分明掛著兩個人頭,即便是大白天也讓人頭皮一麻!

  「這是怎麼回事!」典安岳只覺自己的額角突突地跳個不停,他指向其中一個守城衛,「你來說說!」


  守城衛雖然並未認出他是誰,可是卻看出了他不是平常人,連忙解釋起來。


  原來被斬首的人犯下了罪,被今上判了斬首並掛於城門示眾,地上跪著的人則是罪臣的家眷,這些家眷不論過往的百姓做了什麼,都不得反抗。


  「這、這也太過分了!」典安岳的手抖了抖,「殺人不過頭點地,這人都死了,竟然還這般羞辱人!」


  「我早就說過了,凌忍此子,不堪為君!」


  此話一出,周遭一陣喧嘩,不少人的臉色一變,頗為驚恐地看著說話的人。


  守城衛出聲訓斥:「大膽,竟敢直呼今上名諱!」


  外面的聲音不小,知道大概怎麼回事,典芙亦是不寒而慄。


  今上果然像她爹說的一樣冷血狠辣,下一瞬她反應過來她爹剛剛說了什麼,似有所覺地看向一旁的母親。


  典芙:「娘,您、您先別生氣,爹,爹就是太……」


  謝氏臉上的表情木木的,對上女兒的眼神也沒什麼變化,只是扯了扯嘴角,淡淡道:「你爹又發瘋了。」


  典芙:「……」


  之所以是又,是因為他爹在她娘心中經常發瘋。爹啊,這才剛回朝容,你就不能稍微克制一下嗎?


  好在這場鬧劇很快就結束了,典家的嫡子典霖十分有經驗地將滿心憤慨的典父勸回了馬車中,守城衛則疏散人群讓車隊通行。


  眼見著車隊進了城,守城衛這才鬆了口氣,而典家一行接下來並未再發生意外,就是氣氛有些不對,直到到了典家的府邸依舊沒有好轉。


  雖說一家人住在別院,可是典霖夫婦隔一段時間就會回府,所以府中一幹事務絲毫不亂,大管家知道主子要回府,早就翹首以盼,待馬車一停下,連忙招呼府中下人上前收拾行李,待一切妥當已經是一個多時辰后了。


  前廳里,謝氏背靠扶椅,面無表情。


  「娘,您也累了,要不回屋休息一下吧?」典霖的妻子李氏出聲勸道。


  謝氏:「我沒事,倒是你趕了這麼遠的路肯定累了,霖兒,帶著你媳婦兒回屋去吧。」


  典芙見狀,忙插嘴道:「娘,我也累了,想回屋。」


  謝氏揮了揮手,「你等會,去看看你爹為何還未過來。」


  典霖和李氏不約而同地看了典芙一眼,隨後朝謝氏說了一聲后就離開了。


  被留下來的典芙:「……」有種不妙的感覺。


  「娘,你坐著歇會兒,我去找爹過來。」典芙眼睛一轉,心中冒出一個主意,只要將爹叫來前廳她就可以趁機回屋了。


  然而她的話才落,另一道聲音就在門口傳來:「夫、夫人,聽說你叫我?」


  謝氏一聽到這聲音就覺得有股火從心頭竄了起來,「典安岳,你自己不想活就算了,你這個黑心的,要拉上全家陪你一起你才滿意是不是啊!」


  典芙一聽她娘的聲音,頓時覺得不對勁兒,抬眼看去才發現她娘竟然流淚了。


  「娘,您、您別激動。」典芙根本顧不上儀態,幾步跨到她娘的面前勸了起來,然而謝氏的眼淚卻像是決堤了一般,淚流不止。


  謝氏今年也四十了,不過她保養得當,看起來仿若年輕了好幾歲,這會兒梨花帶雨看著就惹人心疼。


  不得不說,美人即便是哭也是美的,典芙一邊拍著她娘的背一邊感嘆。


  好在謝氏不知道她此刻的想法,不然非得給眼淚都給氣沒了。


  典安岳和謝氏年少夫妻,感情深厚,雖然典父時而發瘋,可還是疼妻子的,見她哭得這般傷心連忙上前哄人:「夫人,你別哭了,我之前是太生氣了!」


  「太生氣?和你說的話你都當耳旁風了是不是,你根本就不知道斬首的人犯了什麼罪,怎麼就知道過分了!那話若是傳到陛下耳中,你、你……」謝氏氣得直接掐了丈夫一把,「陛下如今都登基三年了,這幾年明赫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你就別再翻浪了!」


  「可是也用不著……」


  典安岳嘴唇動了動將後面的話咽了回去,過了好一會兒,他湊到髮妻身旁說了好些好話,謝氏受不了他這個樣子,氣得又掐了他幾把,將心中的那絲擔憂藏了起來。


  典芙麻木地看著雙親,內心毫無波動。


  府中恢復安寧,然而眾人卻是不知今日城門處發生的事情已經被人傳入宮內。


  ……


  他之前對凌忍不滿,可是復職之後,發現他確實將明赫治理得不錯,但是這也改不了其生性冷漠的事實。


  總之,典安岳還是看那位不順眼。


  典芙自然發現了他的沉默,想著他爹對舜元帝的偏見,她在心中糾結了一瞬,最後還是將在宮中的事情告訴了他。


  不過她隱瞞了部分事實,畢竟那樣的事情告訴他爹她會覺得不好意思,她只告訴他爹,她受太后的吩咐給陛下送點心的時候冒犯了對方,但是陛下並沒有懲罰她。


  典安岳聽了她說的話,臉色微微變了,女兒簡單的幾句話,他已經想了許多。


  太后明知自己與陛下不和,為何會安排女兒前去見陛下?


  不過那些事就牽扯到朝堂了,同女兒也沒有太大的干係。


  典芙也發現了他爹的臉色有些不對勁兒,「爹,怎麼了?」


  「無事。」典安岳應了一聲,又道:「芙兒,如今你已經回家,就別去想那些事情了。」


  典芙並不是擰巴的性子,見他爹這麼說,點頭應了一聲好。


  午飯十分的豐盛,幾乎有一大半都是典芙喜歡吃的菜。


  典霖也回到了家中,一家人坐在圓桌旁,氣氛溫馨。


  想到才過不久的端午,典芙嘴上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李氏就坐在她的身邊,聞言有些詫異:「宮中這麼多的人,端午還不熱鬧?」


  典芙點了點頭,小聲同嫂子說了起來。


  一旁的典霖見妻子和妹妹說得起勁,加進來說了一句:「陛下一看就不是愛熱鬧的性子。」


  李氏:「你還見著陛下了?」不怪她這麼問,典霖雖然在刑部比部司任職,可是品級低,沒有召見的話是見不到陛下的。


  典霖聽妻子這麼說,笑了笑,他長相斯文俊朗,笑起來十分的親和,「遠遠見過一次。」


  三人說得起勁,坐在主位上的典安岳卻忍不住黑了臉:「吃飯就吃飯,說那些有的沒的做什麼!」


  被訓的三人當即停住了話頭,典芙悶笑一聲,知道他爹聽他們議論今上不高興了,正好菜也上齊了,一家人便開始用餐。


  桌上的人都是至親血脈,也沒有什麼食不言的規矩,席間時不時地說兩句。


  這頓飯吃了大半個時辰,宮中御廚的廚藝雖然好,可是家裡的廚子也不差,若不是怕吃太多不舒服,典芙覺得自己還能吃半碗飯。


  飯畢,一家人又坐著聊了一刻鐘才散去。


  典芙同爹娘告別後就離開飯廳,才踏出門,就見不遠處的游廊處,暖玉正不停地原地轉圈。


  暖玉也瞧見了她,眼中的驚喜要溢出來一般:「姑娘!」


  典芙彎了彎嘴角,不慌不忙地朝她走過去。


  暖玉哪裡忍得住,已經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姑娘,你總算是回來了,暖玉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


  典芙板起臉:「你這說的什麼話?」


  暖玉呆了呆,隨後才發現自己說的話有歧義,拍了拍自己的臉,一臉的懊悔:「姑娘我錯了,你千萬別生氣!」


  見她滿臉糾結的樣子,典芙臉上的表情板不住了,輕笑了一聲。


  她眉眼彎彎的樣子哪裡是在生氣,暖玉這下也知道自家姑娘是在逗自己了。


  不過她是真的后怕啊,若是姑娘進了宮,她們當丫鬟的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姑娘了!

  「姑娘,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逗人……」暖玉的眼眶微微泛紅。


  典芙在她面前轉了一個圈:「我這不是回來了?」


  她的性子難得這般活潑,暖玉知道她心情好,也跟著笑起來。


  主僕常年待在一起,這還是第一次分開這麼久,又說了兩句話,便相攜回了院子。


  回到院子之後,自然又是一番熱鬧。


  想到在宮中的提心弔膽,回到自己小院的典芙舒服得恨不得床上滾兩圈。


  她也確實這麼做了,昨晚睡得很不踏實,這會兒她已經有些倦了。


  簡單的收拾了一番,又換了一身輕薄的衣裳,典芙便躺到床上,在床上滾了兩圈,她撐著身子叫了外間的暖玉一聲。


  府上是有專門的綉娘的,不過作為貼身丫鬟,暖玉和暖桃比較閑,所以這會兒這坐在圓杌上做綉活。


  聽見她在叫人,暖玉當即將手中的東西放到一旁,「姑娘,怎麼了?」


  典芙:「把槅子上的瓶子給我拿來。」


  暖玉:「……」


  雖然已經料到了她要做什麼,可是看著把瓶子抱著睡覺的人,暖玉還是頗為哭笑不得:「姑娘,你不是累了?」


  因為知道她喜歡這些瓶子,即便她沒在家,暖玉和暖桃還是將瓶子擦得一塵不染。


  不過典芙還是忍不住用枕邊的帕子將瓶子擦了擦,這才道:「我馬上就睡了,你們若是累了也回屋歇息吧,不用守著。」


  暖玉只得伸手將紗帳放下,出了屋子。


  瓶子的顏色清透,典芙伸手摸了摸,指腹當即纏上了一絲冰涼。


  就像是陛下給人的感覺。


  察覺到自己在想什麼,典芙揉了揉自己的臉,「胡思亂想什麼……」


  小聲嘟囔了一句,她就閉上了眼睛,沒一會兒就陷入了沉睡當中。


  ……


  已過正午,暑氣漸消,時不時吹來一陣風,帶來几絲清涼。


  宮門大開,一頂小轎在宮中一隊親衛的守護下出了宮。


  一隊親衛足足有二十四人,個個穿著輕甲、手持兵器,器宇軒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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