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罪無可恕，無一好人
拄著劍佝僂著身體的易升，下意識抬頭用昏花的雙眼看向遠比他龐大的蜥蜴龍。
像是某些傳說故事中，為屠龍而來的勇者與最後的惡龍對峙的場景。
隻是衰老令易升這“屠龍勇者”的反應速度大不如前，根本談不上什麽對峙，伊藤誠拍走艾紮克到吼叫噴火的片刻時間，足夠讓年輕的他用熱情釋放靈壓狠狠回擊，但老後的易升卻有些反應不過來，遲鈍的思緒甚至還停留在“吃這麽些BUFF神仙也難受”的時候，並未及時意識到烈焰的迫近。
就在這危機關頭.……數米外站著的小內衝了過來。
伊藤誠化作的蜥蜴龍還在陷坑裏朝這邊趕的時候，早就意識到他有多強的小內就下意識地邁出一步，隨時準備跑到主人易升跟前，和他並肩作戰。
自己能不能幫上忙、會不會拖後腿，根本連考慮都沒有考慮。
它眼裏隻有易升的安危。
而就是這無意間邁出的一步和並不充足但足夠清晰的心理準備……讓小內在烈焰燒死易升前及時趕到了他的身邊，用力推開了他。
下一刻.……
烈焰籠罩了小內和向後跌倒的門板大的巨劍。
被推倒在地，差點滾落陷坑的易升，聽到了嗤的一聲。
怪異死亡，主線任務失敗，十分鍾後返回遊戲主世界。
易升一怔，難以置信地看向火柱。
伊藤誠沒有給他繼續思考的時間，轉頭便向他燒去。
熾熱的火柱又一次迫近了他。
小內用自己的死.……爭取到了微不足道的時間。
但這已經足夠。
“全力一擊！”
易升用熱情代替血能，一拳向地麵砸去！
隻見無數深紅近黑、不停顫動的細小顆粒憑空出現在拳頭周圍，在拳麵觸地前像是吞吐著無量光芒的漩渦星雲般快速旋轉沒入拳頭，一瞬的凝滯、短到無法覺察的間隙後，猛然向四麵八方爆發出熾熱澎湃的晦暗火焰。
裹挾著火焰的一拳與地麵相撞。
轟！
手掌手臂如易碎的木炭摔在地上，又被人用腳碾碎成灰，碎裂不見。
生命值、體力值降至1%。
地麵爆碎著下陷，無數裂痕以被砸中點為輻射出去，騰起大片大片的灰塵。
而易升，借這一砸帶來的反作用力，驟然升上天空，避開了噴來的熾熱火柱。
有了思考和釋放技能的時間。
伊藤誠嘴中火焰熄滅，愕然抬頭。
“全力一擊！”
近二十米高的空中，易升用熱情代替靈能釋放靈壓，全力轟向抬頭看來的伊藤誠！
遠比那火柱熾烈的晦暗火柱，憑空出現在伊藤誠臉麵前，向下噴去，頃刻間便吞沒了他。
正要繼續攻擊的蜥蜴龍，頓時淒烈地慘嚎了起來。
其聲音之大，不亞於易升砸向地麵的一拳砸出的巨響。
晦暗的火焰寸寸灼燒著蜥蜴龍的皮肉骨骼內髒，直至燒到無物可燒才停了下來，露出燒的皮開肉綻的伊藤誠自己。
再怎麽像龍，伊藤誠也不可能真的變成龍。
隻是“異變”給了他的某種幫助，讓他能夠進行變化而已，靈壓完克他，更不用說熱情釋放的靈壓。
水長東和祝采薇在小內衝過去後便陷入呆滯。
易升那一砸更是砸碎了他們努力組織的思維。
見他從空中飄至地麵，右臂消失不見，兩人才勉強反應過來，連忙趕了過去。
再次複活的艾紮克也趕了過來。
“不要過來。”易升喝道。
三人立馬停下。
隻見他衰老的身體再度煥發活力，恢複年輕。
不僅沒有摔死，斷掉的右臂更是離奇地不再流血。
個人麵板上，體力值快速恢複，生命值鎖在1%，不升也不降。
“噢噢是前原！我說呢，剛才怎麽找不到你，你也和那個誰一樣變老了啊。”艾紮克興奮地說，瞧了眼皮開肉綻的伊藤誠，又四處看了看，疑惑地看向易升：“那個誰……小內在哪？該不會是掉坑裏了吧？”
易升站起來，不發一語，拿回自己變回原樣的門板大的巨劍，走到尚未死亡的伊藤誠跟前，“我現在是‘異變’中意的靈魂。”
“你什麽都不是。”
聞言，伊藤誠劇烈地咳嗽起來，吐出一大攤血。
他得到的怪異類似祝采薇的怪異，是將內心的某種執念、願望、欲望，以變化身體的形式具現。
換言之.……怪異被燒毀後，伊藤誠用以具現的執念、願望、欲望，也隨之消失。
他平靜地用僅剩的一隻眼看向易升：“我不在乎。”
易升拎起被燒回原形的門板大的巨劍，放在他的腳趾頭上。
巨大的重量壓碎了他的腳趾頭。
“聽不懂人話是吧，我給你翻譯翻譯。”易升直視著他，“‘異變’會投我所好的討好我，你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伊藤誠燒爛的臉看不出臉色變化：“想怎麽折磨就怎麽折磨吧，你也隻能對著我這一具殘骸發泄怒火，嗬嗬。”
易升一愣，嘴角無法自控地揚起一絲微笑。
像是在嘲笑他，為什麽會有這麽天真的想法。
“前原.……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祝采薇想到小內最後衝向他的場景，失落地發問。
“從一開始，就是‘異變’發起的一場選拔儀式。”易升背對著他們解釋了起來，語氣異常輕鬆，“它想從有融合它的資質、能讓它獲得自由的一群人裏，選最有資質的那一個來融合。”
“而這資質.……就是為惡的資質。”
“‘異變’想從五個惡人的靈魂中，選出一個最惡的靈魂。”
“我們.……在我看來，和一定犯過罪的伊藤誠僅有的共通點，除了都是人，就隻有都犯過罪這麽個突出點。”
“我們其實也是惡人，有為惡的資質。”
“否則，它大可找幾個腦袋不好使的精神病簽契約，再讓心儀的人選殺光他們，沒必要大費周章的找我們。”
“而我們之所以能和校長產生聯係.……是因為須鄉。”
“他仗著自己是校長的私生子，在學校裏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
“我們作為他的死黨、前女友、老師……也有參與，直接或間接地犯過罪。”
說到這，易升頓了下，繼續說：“我一直疑惑，伊藤誠為什麽要發布虛假的台風預警，讓所有人離開學校。”
“回過頭來再看，結合不讓契約者出學校的規距.……一想就通。”
“儀式應該隻能在學校範圍內生效，離開學校‘異變’就無法融合想要融合的靈魂，所以它才會定下不準讓契約者離開學校的規距，不然它完全可以不在學校舉行儀式。”
“而且，惡人的靈魂對‘異變’大有好處，隻要死在學校就能為它所用，反過來說，善人的靈魂雖然不太可能傷害‘異變’，但一定會讓儀式摻進不容易處理的雜質，它會盡量避免有善人死在學校。”
“你想讓艾紮克離開、不想他死，是因為‘異變’告訴過你，他是個大善人。”
“不能確定學校裏有多少善人的情況下，找個理由用校長的權力一並驅逐就行，省的他們死於契約者的相互爭鬥，像已經死過一次的艾紮克一樣妨礙儀式。”
聽完，倒在地上的伊藤誠不由讚歎道：“聰明，不過你怎麽解釋我們的力量？”
“跟著艾紮克來的，還有兩個警員。”易升瞧了眼聽得一頭霧水的艾紮克，“他們也是惡人，不過沒有我們惡。”
“‘異變’殺死了他們，用得到的好處為你和麥蒂找到了更有戰鬥力的怪異。”
“你有一個罪無可恕的靈魂，資質最佳。在我打敗你之前，你是‘異變’的第一候選者。為了讓儀式盡快完成，也讓你活到最後，給你們走走後門很正常。”
“你最不該做的一件事，就是告訴我，‘異變’會生氣，有著近似人類的知性。”
“它，不過是個想越獄的人而已。”
“了解了這一點，一切都順理成章。”
“哪怕是我，也能想出前因後果。“
一旁水長東隱約聽懂，點了點頭。
祝采薇也在彈幕網友的分析下，懂了個大概。
不過……什麽叫“哪怕是我”？
我咋就沒想到。
“你打算怎麽處置我？”伊藤誠問易升。
易升提起門板大的巨劍。
就在伊藤誠以為他要再找個部位放下來的時候，他移開巨劍，放在了地上。
“你體內有一個善人的靈魂，我不會繼續折磨你。”易升解釋。
伊藤誠一怔，片刻後竟扯動嘴角笑了起來：“是嗎？”
“‘伊藤誠’對我的隊友說過這麽一句話。”
“狠心對那麽小的女孩下殺手的惡人，死不足惜。”
“這可不像一個惡人會說的話。”
易升說到這，笑了起來，“我這就送你上路。”
“多謝。”伊藤誠閉上眼睛。
下一刻，巨劍劈碎了他的腦袋。
能量場增加500，當前能量場：15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