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生病
前一天晚上想得太多,舒望北沒太睡好。
今天是周一,早上周犀快出門時,舒望北才想起來按照約定他可以跟周老師要個吻的,只是前一天晚上兩人在車上都親過一次了,他懷疑周犀會把那次算上,那今天不就什麼都沒有了嗎!
舒望北心痛,眼看著周犁拿著車鑰匙出門了,他一把抓住周犀的輪椅。
周犀正轉動輪椅準備出去,被他拽的一邊輪子摩擦地面發出嘶拉一聲,聽得人牙酸。
周犀回頭看他,發現舒望北一臉苦相看著他,手還死死拉在車輪子上。
「今天你該親我了,」舒望北見周犀要張口說話,立刻打斷他急急說道,「不許說昨天親過了就抵今天的份了,我不同意。」
周老師對付不聽話的學生可以下得了狠心,面對自己的愛人卻真是感覺到心有餘力不足了,不是沒辦法,是不忍心。
他比舒望北的年紀大整整一輪,還曾經當過他的老師,在古代「師」字後面往往都跟個「父」字,就是說老師跟父親是差不多的。
舒望北年紀還小,世界觀人生觀還沒有形成完整,周犀覺得自己對舒望北有引導的責任,他不想用教導這個詞,畢竟他們現在的地位是平等的。
周犀不希望舒望北年紀輕輕就沉迷於情愛,他對舒望北倒沒有什麼特別的期望,只希望他能做個誠實有責任感的人就可以了,希望他一輩子能過得內心無陰影、每一天都充實快樂,希望他能看到更廣闊的天空,享受到生而為人所能體會到的人世間最是平常又極為難得的普通的快樂。
所以,他努力的剋制著自己。
在他決定娶舒望北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在自己心裡為他留了一塊位置,這個位置是屬於伴侶的,是一輩子都絕對不會被其他人其他事佔據的。在他握住舒望北手腕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在心裡對自己做了個默認,這個人是自己可以親昵的,對方也是可以和自己親密的。
所以,面對完全屬於自己,自己也完全屬於對方的人,他這種克制其實是艱難的,因為他早就主動推倒了心裡的高牆,許可甚至是引誘著對方一步步走進來。
但是,舒望北並不了解這些,他總是用一種火熱的眼神看著自己。
舒望北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那種露骨的火熱下面隱藏著的懵懂和一絲細微的恐慌,周犀在和他深吻時,他的身體一直在微微的顫抖。
現在,他又來撩撥自己了,再一次像孩子一樣跟自己鬧脾氣撒嬌,周犀無奈的笑了一下,與自己的自制力天人交戰了一番,妥協了。
他探身向前,舒望北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行,現在時間太緊張了,親不夠,你記住你欠著我呢,等你晚上回來,」舒望北故意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一字一頓道:「我,要,深,吻。」
周犀無奈的笑了笑,拍拍舒望北頭頂,轉著輪椅出門了。
上午舒望北絞盡腦汁把欠著的兩千字思想彙報寫完了,他發現這種東西寫多了還真有用處,以前他寫一篇費個死勁,想投機取巧找書抄,又怕被周犀看出來罰得更狠,把自己憋得要死要活的,現在他寫東西的速度明顯變快了,而且最近背詞典背古詩帶來不少好處,他能在思想彙報里引經據典,把這種單調無趣的文字寫的頗有些文采,連周犀看了都說他有進步。
下午周犁把那箱子錄像帶和高中教材送來,舒望北費了挺大勁整理好了,放在書房半個空著的書架上,他站遠了看了看,他的書和周犀的書擺在一起,讓他有種幸福感。
晚上舒望北做了兩菜一湯,包了一大鍋豬肉薺菜餡的包子。
包子剛起鍋,門口傳來聲輕響。
「哥夫,你快來!」周犁大聲喊道,聲音不大對勁。
舒望北放下鍋蓋往門口跑,就見周犀被周犁背在背上,眉頭緊皺,臉色蒼白如紙。
舒望北心裡咯噔一下,一路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走過去的,等到了周犀面前,他手都在顫抖。
「我沒事,別害怕。」周犀輕聲安慰道,他的嗓音嘶啞,一聽就不太正常。
「就是嘴硬,」周犁氣急敗壞,「路上就不舒服了不跟我說,快到家了我才發現他不對勁。」
這時候再說這些也晚了,兩人手忙腳亂的把周犀放到床上,周犁跑去書房給療養院打電話,舒望北坐到床邊,心疼的伸手摸周犀的額頭。
「這麼燙!」舒望北心慌得厲害,眼睛在床四周亂看,想著現在該做點兒什麼,腦袋裡卻是一片空白。
一隻燒到滾燙的手抓住了他手腕,周犀輕輕咳嗽了一聲,「去幫我拿條濕毛巾。」
舒望北這才如夢方醒,拽條被子把周犀蓋好,掖好縫隙,跑出去從自來水管放了盆涼水,把毛巾扔進去端到卧室。
他把毛巾擰乾了先給周犀擦了手和臉,然後又放到水盆里搓洗了幾下,擰乾了蓋在周犀額頭上。
床頭櫃里有體溫計,他找出來甩好了放到周犀腋下。
解開周犀領口的紐扣時,他終於有機會看到自己丈夫的胸口了,但他已經完全沒心思胡思亂想了。
周犁從門口探進頭來,「我跟李大夫打好招呼了,他那邊在準備了,我現在去接他過來。」
說完就風風火火的走了。
體溫計顯示的溫度是39.2度,舒望北憂心忡忡,倒了杯溫水給周犀喝下去,希望多喝水能讓他降溫。
周犀似乎意識不是太清醒,舒望北跟他說話,他反應明顯慢了很多,只偶爾應一聲。
舒望北急的都快哭了,恨自己當初只跟他爸學了廚藝,一點醫學常識都沒了解過。
周犀半眯著眼睛,視線集中在舒望北臉上,在他偷偷低頭抹眼淚時,他遲緩的伸手捏了捏舒望北的手腕,聲音嘶啞得已經快發不出來了,「別怕.……。」
舒望北覺得等醫生來的這段時間難熬到了極點,在李大夫到之前,周犀吐了一次,他晚上還沒吃飯,吐出來的都是胃液。
舒望北哭著收拾好了,恨不得錘死自己,到關鍵時刻就不頂用,連飯都沒讓周犀吃上。
他急忙跑到廚房,找出來小米粥放到鍋里熬上,怕周犀嘴裡沒味道,還切了青菜絲搗碎了個鹹蛋黃準備出鍋時放進去。
弄完了,他趕緊進屋看著周犀,就怕他再出什麼事。
終於,門口傳來響動,周犁把李大夫帶來了。
李大夫是周犀的主治大夫,對他的身體情況非常了解。
他拿了聽診器前後聽了聽,看了看嗓子的情況,剛才進屋時緊繃的神情稍微放鬆了下來,「肺部有啰音,是輕微的肺炎。」
舒望北聽了並不放心,「上次他在焦化廠不是傷了肺?現在又得肺炎會不會有影響?」
李大夫搖頭,「上次的傷已經完全康復了,你不用擔心,現在主要是想辦法讓他退燒。」
周犁在電話里把周犀的癥狀都說了,李大夫有備而來,藥箱裡帶的藥品和針劑特別全,他給周犀打了針退燒針,又給舒望北拿了一堆葯,每盒都仔細的把使用方法寫好了。
「消炎藥飯後就吃,退燒針打完了,你要多給他喝水,小口小口的喝,可以在水裡兌少量鹽,體溫應該很快會降下來,如果半夜再發燒,就吃這個退燒藥,最少四小時吃一次,明早看情況,如果情況見好,就繼續在家吃藥,復健先放一放,要是情況不好,就給我打電話。」李大夫詳細解釋道。
舒望北一一記好,在李大夫走之前,匆忙跑到書房拿了兩百塊錢塞他口袋裡,李大夫說什麼不肯要,但禁不住舒望北堅持,只要揣兜里了。
等回到卧室,舒望北才發現自己身上的內衣都汗濕了。
李大夫說得沒錯,周犀的體溫慢慢降了下來,人也漸漸清醒了,發現床邊坐著的舒望北眼圈通紅的,周犁正在輕聲勸他。
周犀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兩人都往他這邊看來,舒望北蹭的一下跳起來,「你醒了?我去給你盛粥。」說著就急匆匆跑出去了。
周犁靠近床邊摸了摸他哥額頭,「我真不習慣看你虛弱的樣子,上次受傷也是,這次生病也是。」
周犀搖搖頭,「我沒事。」
周犁皺緊眉頭,「他被嚇壞了,說是去盛粥,肯定跑廚房哭去了。」
周犀看了眼廚房的方向,「讓你們擔心了。」
周犁也看了眼門口,見舒望北沒回來,小聲問道,「怎麼回事?昨天出去累到了?你又不是玻璃做的,不至於吧?」
周犀搖頭,「你別跟望北這麼說,他會亂想自責的。」
「那你怎麼回事?」周犁接著問。
「他給我打電話了。」周犀說。
「誰?」周犁開始沒反應過來,過了幾秒鐘才想明白,這個「他」指的是他們的親生父親袁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