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前往巴黎
第二天，當地的體育報紙刊登了一則關於這次賽事的最後采訪，依舊沒有掀起任何風浪。
網球運動在這裏本來就不是什麽熱門賽事，再則奪冠的還是外國球員，反正每次差不多都是外國球員，不過這次是個華夏人罷了。
何況更非什麽大型比賽，又不是大滿貫大師賽之類，能見報已經算相當不錯。
誰又會特別關注？
同一天華夏論壇也出現了類似的帖子，詳細介紹了比賽的過程和結果，同樣很快淹沒。
這很正常！
這就像一個孩童跑到歐美參加奧數競賽，奪冠不是顯而易見的事？
人的固定思維就是這樣，聽了太多歐美數學差的例子，要是對方能口算出三七二一才算稀奇。
更何況還是落後的非洲，那地方有網球場？
不會還是沙土場吧？
球能彈起來？
就這樣過了兩天，布蘭琪傳來消息，明天的飛機。
周易將她送到拉各斯機場，兩人就著各種細節再商談了一番，把ITF和ATP的賬號交給對方申請比賽，再留下國內國外的聯係方式，也就各奔東西，各自忙碌。
之所以這麽趕和這麽做也是無奈之舉。
賽事報名提前六周截止，而非洲此時很多地方都沒有網絡，有也是速度奇慢那種，連發個消息都很困難，更別提申請比賽之類的操作，因此隻能交給對方回歐洲處理。
送走了布蘭琪，周易其實還在猶豫。
從簽證的角度出發，無疑是先回國內最好。
可回去後訓練等方麵的問題不好解決，不像這裏，有免費的場地，還有人陪著練球，場館內也有個小健身房，可謂盡善盡美。
做了番最後的掙紮，他決定還是先留下看看情況再說。
期間打了個電話到華夏駐當地的領事館谘詢了境外申簽的問題，工作人員雖然沒有一口否決，但也不敢保證，隻說等他資料齊全後可以試試，他們會盡量提供幫助。
沒有否定就是還有希望，他也幹脆放開心情，每天堅持訓練，空餘時間和當地的留學生聚了兩次，又打電話與父母說明情況諸如此類。
時間在忙碌中忽忽而過，轉眼一周多的時間已經過去。
布蘭琪果然辦事幹練，在4月22號將他的賽事邀請函傳真了過來，然後打了通電話讓他盡快辦理赴法簽證，到時候她會在那邊等待自己。
然後還沒等他開口詢問詳情，“啪”的一聲，電話掛斷。
周易提著話筒滿腦子無語，大姐，你聯係方式都沒留一個啊！
連忙回撥了過去，可惜隻有忙音。
怎麽還是有些不靠譜的樣子？周易苦澀地搖了搖頭，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相信對方到時候多半能想起來。
查看日期，當天剛好是星期五，時間上肯定來不及，無奈的隻能再推遲兩天辦理。
4月25號。
在陳得誌的相送下，兩人驅車趕到拉各斯領事館。
負責接待的工作人員很熱情的招待了他倆，查看資料後說應該沒什麽問題，然後還專門陪著他去法國駐當地的領事館辦理各項事宜。
期間領事還出來與他打了招呼，笑嗬嗬的拍著肩膀打趣道：喲，這不是為國爭光的華夏小子嗎？
周易一怔，連忙紅著臉表示哪裏敢當這樣的稱讚。
領事就裝作不滿的一瞪：年輕人謙虛是好事，可過分謙虛那就是驕傲。
接著說起事情的來曆。
原來是前幾天領事碰到當地的一個官員，見麵就恭喜華夏的小子在這裏取得了好成績，還說以後可以多派些球員過來打比賽嘛，大家共同進步。
說著話音一轉：你看，以前我們總說乒乓外交，現在隨著國內優秀的運動員越來越多，參與到各個項目，你們運動員也是增進友誼中不可或缺的一大助力嘛。
最後又對他鼓勵一番，讓他加油，爭取三年後在華夏舉辦的奧運會裏發光發彩，獲取成績。
這樣的話題周易和留學生聚會時大家也曾說過。
當時大夥年齡相差不大，興致一到，他自然也是意氣風發，滿口胡柴。
不過這當著領事的麵，可不敢牛皮滿天飛，趕忙像個乖巧聽話的小學生般表示那些都太遙遠，連想都不敢想象。
領事這下是真的不滿了，就說年輕人要有拚搏奮鬥精神，怎麽能還沒打就說遙遠而不敢想？
暮氣！
然後在他轉口表態一定會努力下，這才滿意的點頭稱許，再勉勵幾句，隨即讓負責的工作人員陪同一起去協助辦理，又熱情的讓他倆忙完後回來用餐，最後施施然的離開忙公事去了。
三人馬不停蹄的前去遞交了材料。
有熟悉流程的人員陪同，辦理起來十分順利，對方也沒有刁難的意思，告知沒什麽問題後也就隻剩下等待結果。
接著就是回到領事館用了頓便飯，簡單的幾菜一湯，也就是領事館的日常工作用餐。
其實這時候雖然隨著國力上升，老百姓的日子好過了很多，但大多數部門還是屬於勒緊腰帶那種，當然，這本來也是正常的節儉行為。
不過非洲這地方本來就物質匱乏，別看華夏很多蔬菜都是南美非洲流入，但其實他們當地都漸漸的未必會有。
並不是誰都會像華夏這樣取長補短，隻要是好東西就我全都要的全盤接納過來，種類繁多，這邊最常見的也就是西紅柿、土豆以及洋蔥包菜等等幾個品種。
想吃新鮮蔬菜，不管是誰，使館都不例外，全靠自己發揚華夏菜農的優良傳統，自己種植。
返程的路上，去過幾個國家，見多識廣的陳得誌就給他科普起來。
別看使領館的大使領事等等在出席活動時氣場十足，其實背後和我們也是一樣，特別是有些異常貧困的國家更要清苦，當地的小院一租，辦公桌一擺，也就正式掛牌辦公，條件甚至還不如某些企業。
碰到偶爾要去偏遠地區公幹，說不定還要找企業借車。
為什麽？
因為企業很多項目本來就在偏遠山區，他們的車輛相對的適應性肯定更好，自己沒有，可不就隻能暫借？
再加上當地最普遍的疾病“瘧疾”橫行，總有防不勝防的時候，得了怎麽辦？
先是青蒿素試試看，實在還不退燒就用奎寧輸液，可無論哪種，據說都傷肝傷腎，陳得誌說他就得過幾次，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講起來也是不勝唏噓。
周易也是聽得默然不語，肅然起敬。
無數奮鬥在第一線的外交工作人員是真的不容易。
再想到十多年後隨著國力強盛，終於能夠在其他國家蓋上自己的使領館，至少居住條件得到改善，也是發自肺腑的更感開心和揚眉吐氣。
接下來的日子又是一邊自我訓練一邊等待簽證下發的結果，直到5月6號，終於打來電話告知已經簽發。
於是訂好機票，拿到護照，在領事的再次勉勵下做了告別，然後拖著因為獎杯而變多的兩個箱子，與陳得誌等人惜別後登上前往巴黎的飛機。
此時已經來到5月11號。
幸好中間布蘭琪總算想起還有那麽回事，打電話過來問了航程，也說了聯係方式，周易也知道了對方已經從ITF離職，專心從事經紀人的工作。
這也是破釜沉舟啊！
她就絲毫不擔心竹籃打水一場空？周易暗暗好奇。
5月12日清晨，戴高樂國際機場。
辦理好入境手續，周易還沒走出國際抵達通道，就聽到一聲興奮的召喚。
“嘿，啾，這裏！”
周易順著聲音看了過去，巴黎現在還屬於早晚涼快的天氣，布蘭琪穿了件短款的天藍色單排多扣薄外套，正眉開眼笑的向他招手。
一個月不見，這妞似乎越發標致了。
周易暗自感慨，走出通道迎上前後，嚴正的提醒道：“布蘭琪小姐，我叫zhou，不是jiu。”
“jiu，chou，zhou。”布蘭琪歪著腦袋嘀咕幾遍，又開心的不再糾結道：“這有什麽關係，反正都是你。”
這能一樣嗎？
周易無語的眼皮向上一翻，心說這個問題也隻能留給她以後的華文老師來科普了，轉而道：“現在我們去哪？”
“停車場。”
“然後呢？”
“去我的住處。”
“這……”周易頓時猶豫起來，扭扭捏捏道：“不太好吧？”
布蘭琪剛順手接過一個箱子，看到他的神態，眉眼帶笑的斜眼看他片刻，嘴角忽然一挑：“當然，如果你想去酒店的話，我也……”
“那還是去你家吧！”周易立刻變得快言快語，笑話，在這裏住一兩個月酒店，那還不把人給住到破產。
布蘭琪莞爾而笑，給了他一個何必作踐自己的戲謔眼神，拖著行李箱徑自去了。
周易張口結舌的瞧著對方背影，心中不斷納悶：我去，這人跟人相處，莫非還真的分個主客場？
來到停車場後，兩人停在一輛紅色標致307麵前。
“你買的？租的？”
“前幾天剛從二手車市買的，未來的一段日子我們要去往各個城市參加比賽，有輛車要方便很多。”布蘭琪說著等他裝好行李，請手道：“上車吧，我的未來大球星。”
“連車門都不會幫著打開，你的服務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周易裝模作樣的搖頭歎了口氣，拉開車門來到副駕，心中不勝感慨。
個多月前還在羨慕別人有車接送，如今自己總算也是有車接送的大佬，而且還是曾經羨慕的對象，這其中滋味，就顯得越發美妙！
隻是還沒等他美夢做醒，來到駕駛位的布蘭琪關好車門，拿起中控台上的一個文件袋啪地砸到他的身上，“這是你下個月開始要參加的比賽，先看看吧！”
“不用這麽急吧？我才剛下飛機。”周易不滿的哀歎起來。
布蘭琪也不客氣，劈頭蓋臉的一頓教育：“你需要先了解比賽的一切，不論場地，還是曆年參賽人員的排名和戰績，甚至它的來曆和背景，你都需要了解，你認為你的時間很多嗎？”
周易無語的默然片晌，忽然蹦出一句：“我怎麽有種掉進陷阱的感覺？”
“沒錯。”布蘭琪一邊係著安全帶，一邊看向他肯定道：“你要相信自己的感覺。”
周易卒。
此刻他才算體會到什麽叫羊入虎口，被人拿捏的感覺，這小姑娘莫非是在報當日應聘的一箭之仇？
可也不帶這麽翻臉不認人的吧！
這樣哀歎的時候，布蘭琪已經發動汽車，駛出停車場。
周易認命般的搖了搖頭，打開文件袋認真查看起來。
6月13日—19日，布洛瓦，ITF希望賽10K+H。
20日—26日，土倫，ITF希望賽10K+H。
每站總獎金都是15000美元，這是一個完整希望賽的兩站賽事，H則是包食宿的意思，於是繼續往下看去，不由一愣。
“怎麽還有個挑戰賽賽事？”
“在6月27日到7月4日，剛好有一周的空檔，我就順便幫你報了，不過或許你需要從資格賽打起也說不定，總之你現在需要很多比賽，才能彌補你的不足。”
布蘭琪說著補道：“我看過你的比賽，你還欠缺太多比賽經驗。”
“聽你這話的意思，你很懂網球？”
周易抬起頭，之前可沒見她有過更多這方麵的表現，不過雖然知道她說的是實情，還是有些不服氣的輕視道：“你會打網球嗎？”
布蘭琪不屑搭理的猛然一踩油門，駛上國道，片刻過後，這才很拽很酷的拋下一句：
“這裏是法國，沒有人不會網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