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偶遇
當晚上。
葉白、葛慶林、黑熊、蜘蛛,四人結伴出發。
開的是大型商務車,空間較大,黑熊那樣的巨無霸體型都不顯擁擠,可以減輕長途跋涉的疲乏。
黑熊蜘蛛坐在前排正副駕駛位,輪換開車。
這輛商務車明顯加裝過配置,型酒櫃,沙發,餐桌,一應俱全。
從北山到猛臘,足有兩千多公裏的路程,就算兩人輪換4時開車,最少也得兩時間。
兩,他們在路上片刻不停奔波,外邊的高三學生,已經是正在經曆著人生的轉折點——高考。
對窮人家的孩子來,讀書雖非是唯一的出路,但絕對是一條最好的捷徑。
在一所合格頂級的高校裏。學生既可以擴充視野,又可以拓展交際平台,兩者都是人生奮鬥過程中不可或缺的元素。
嘉慶年間,葉白還活著的時候,他的夢想就是考上狀元,再不濟榜眼探花也行。然後,風風光光回家,讓那幫看不起他們家的鄰舍親友無地自容,給父母長臉。給父親買上一根上好的大水煙筒,讓母親不再上街賣涼粉。
結果沒等他參加鄉試,父親被拉去當壯丁。鄉試完畢,他拿了會試的資格,卻傳來父親入獄的消息。
心情悲痛之下,會試落選——外麵都這麽傳,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殿試的名額被一個官員家的孩子頂了。
隔壁老王見他落選,父親也入獄,都指望不上了,閨女也就不嫁給他了,包辦給了一個老而不死的土員外。
原來的是,等他考試回來,閨女就嫁給他。
轉眼落井下石,不嫁就不嫁,讓得他們一家沒臉見人,葉白更是憤怒羞愧不已。
後來,到了地府,葉白不願意投胎,他恨透了這個世界,現實,狡詐,人與人之間缺乏信任,人與人之間隻有算計,個人能力創造的價值相比人脈靠山來實在是微不足道。
他在地府給鬼差打下手,退能端茶遞水,進可殺人越貨,無所不為,徹底激發出了他骨子裏狠戾陰暗的一麵。
終於,一步步的,爬到今的位置——連一殿閻君都敬畏三分的查案司大護法,在三界都享有盛名的風流屠夫。
有人敬他,有人畏他。
還有人想將他除之而後快。
人生路風雲變幻,誰能料到,明會是怎樣呢?
幾百年後,還陽歸來,他本想好好體驗幾十年普通人的生活,待得現在的親人老去歸了塵土,他再執刀而起!
誰知,又是一場場的殺戮。迫使他不得不放棄高考,拿個狀元,何嚐不是他的心願啊。
“也許,人無論站在多麽高的位置,也總會有遺憾。”葉白望著窗外,手中酒杯裏的威士忌,未曾沾過半點。
終於,他收回思緒,抿了一口杯中酒水。
“換自釀糧食酒。”
“好的。”
酒櫃裏各種酒都有,葛慶林不知道葉白喜歡喝什麽酒,幹脆就什麽都準備幾瓶。
糧食酒是蜘蛛老家一戶老酒家釀製的高粱酒。據埋在自家後院泥土裏十來年,味道非常正,口感豐潤,濃香綿長——喝一壺老酒啊,醉上我心頭,濃鬱的香味兒啊,咋也就喝不夠?
……
這,晚上十點多鍾,車子如期抵達猛臘。
車子停在瀾滄江邊,四人下車,從這裏,可以隔江望到對麵的緬國。
前方不遠處駛來兩輛越野車,隨後走下七八號壯漢,個個凶神惡煞,這不是他們故意裝凶,而是常年刀口舔血不經意養成的氣勢。
當頭的是名土豪式中年男人,脖子大金項鏈,手腕戴著大勞力士,舉止粗狂豪邁。
這是猛臘數一數二的黑道大佬高洪山,和葛慶林私交甚好。
高洪山笑嗬嗬迎了上來,邊和葛慶林打招呼寒暄,邊從兜裏摸出大中華香煙給四人派煙,葉白笑著不抽,高洪山微笑回禮。看不出喜怒。
“洪山,這位是葉先生。”葛慶林適時介紹。
葉先生?
能讓葛慶林刻意介紹,且如此稱呼,自然是來頭不凡。
高洪山詫異地看了葉白一眼,隨即伸出手:“葉先生,老高我粗線條。您別介意。”
葉白伸手握了一下:“客氣了,都是朋友。”
“對,朋友。”高洪山大笑,隨後示意眾人上車。
回到鎮上有段山路,商務車不好走,高洪山便讓幾名手下上商務車。葉白葛慶林幾人則上了一輛越野車。
高洪山給他們安排了一座農家山莊,宴請了不少貴客,擺了兩桌,給他們接風洗塵。
四人長途跋涉兩,又累又餓,也就對高洪山的安排表示笑納。
包括猛臘鎮鎮長在內的幾名官員和他們同坐一桌。旁邊那桌也都是猛臘數得上號的人物。
安排酒菜的時候,高洪山走到葛慶林旁邊,附在葛慶林耳邊低聲問道:“這年輕人什麽來頭?”
葛慶林毫不遮掩,指了指上:“神仙一樣的人物,你我都得罪不起。”
高洪山倒吸口涼氣,能讓葛慶林稱之為“神仙”的人物。那來頭何其之大?
酒菜上齊,高洪山率先端起酒杯,走向葉白,態度恭謹,臉上掛著笑容:“葉先生,我敬您。為先前的無禮賠個不是。”
“不必如此。”葉白端杯碰了一下,搖頭道。
其他人把這一幕捕捉在眼裏,都是暗暗心驚,也一同端杯向葉白敬酒,就連旁邊的那桌人也過來了。
葉白來者不拒,人給他一分臉。他就給人十分臉,一杯一杯的開喝,眾人見狀對他的態度也愈發敬服,有身份有實力,卻平易近人不擺架子,這樣的人最合他們的口味。
他們這幫人在這三不管地帶生活慣了。無拘無束,最反感的就是那種有幾個臭錢又或者當了個巴掌大的官就自以為了不得,話趾高氣昂,走起路來鼻孔朝——像這樣的人,來到他們猛臘,經常被他們敲詐得連底褲都不剩。
次日。北山重整大會在傍晚時分舉行,白的時間,葉白打算出門買些特產帶回家。
昨晚聽高洪山介紹,這地方有很多野生菌,在外頭很難買到,而且物美價廉。
臨出門前,擔心他不識路,高洪山派了自家侄子陪同——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
男孩父母五年前進深山捕獵失蹤了,找了大半個月沒找到人,男孩也沒有兄弟姐妹,便被高洪山接過來一起住。
葉白知道高洪山的用意,真無邪的孩。通常更容易拉近關係。
十二三歲,的確本該是真無邪的年紀。
但男孩的那雙大眼睛,卻是有著常人沒有的沉著和冰冷。
他的眼睛看向四周路過的人時,如同盯著獵物,如果發現某個獵物對他有威脅,他便會渾身繃緊。微微擺出隨時出擊的姿勢。
他很沒有安全感。
“三兩,你今年幾歲?”
“十二。”
“十二歲應該多笑。”
“為什麽?”
“因為長大了,能夠笑的機會會越來越少。”
“那就不笑了,我不稀罕。”
男孩叫高三兩,出生時一個路過猛臘的算命先生給稱骨,二兩七——
一生做事少商量。難靠祖宗作主張,獨馬單槍空做去,早年萬歲總無長。
賤命勞苦命,父母便給他取名三兩,多加了三錢,也不敢多加了。怕犯衝。
三兩帶著葉白來到市集,早上的時候,這裏有很多農民出來擺攤,夜半三更不亮就去山裏打獵,或者撿野生菌,亮透了出來賣,新鮮,好賣。
市集上的人很多,甚至有不少外頭過來的人,從他們的衣物和話的腔調便可得知。
“高考剛結束,很多人昨就坐飛機過來了,我們這裏每年都這樣,但凡節假日,就有很多外地人。”看出葉白的疑惑,三兩出聲解釋,隨後又默默補了一句,“我不喜歡他們。”
後半句他沒,他不喜歡那幫人看不起人的樣子。
好像他們生活在城裏就要高人一等。而他生活在鄉下農村,就理當受人白眼。
“嗯?”
突然,他察覺到葉白的腳步停了下來,他順著葉白的目光看去。
那是一幫年輕男女,走在中間的那個姐姐好漂亮,那雙狹長的丹鳳眼。是他見過最最好看的眼睛。
“葉思念?”葉白微微皺眉,他們也看到他了。
在葉思念旁邊,還有三個年輕男女,都是他的親戚,大伯二伯姑媽家的孩子。
“這次你受傷住院,媽媽到處找人借錢,七大姑八大姨,苦苦哀求,最後是向大伯下跪……”
葉白想起了住院時,葉思念衝著他哭著吼出的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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