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CH.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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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這時候,隔壁那香甜誘人的氣味,又飄過來了。


  顧宜修看了一眼時間, 飛快地換上了衣服穿好了大衣,站在鏡子面前打理了一下自己不聽話的頭髮, 幾乎是掐著點打開了門。


  對面的門果然正好卡住時間打開了, 從裡面走出來的女孩子轉過身, 他清清喉嚨,「早。」


  「早。」女孩子笑起來,她笑得時候很好看,也有股甜甜的味道, 眼眸彎彎,「我給我同事烤了點餅乾, 你要吃嗎?」


  「謝謝。」


  女孩子拿起一包, 塞到他的手上。


  自己烤的餅乾還帶著烤箱的溫度, 香甜的氣味和之前他聞到的一樣。包裝是她自己在網上買的牛皮紙, 他遺憾地看著只有巴掌大的一小包——才這麼點大啊,也太小了。


  和她一起進了電梯,瞥見她手上拎著的袋子里還有足足十幾袋, 最終, 他鼓起勇氣, 覺為了食物, 面子算得上什麼東西。


  畢竟, 他都已經踏出三個多月沒出的房門了。


  「我今天剛好要去看幾個侄子侄女, 能再給我一些嗎?」他輕聲問著,白皙俊美的臉上是很認真的神情,耳朵卻已經變得通紅。


  ……顧宜修從小到大,都是個不擅長說謊的孩子……


  女孩子有些驚訝,隨即又笑起來,「好啊。」又塞了兩袋過來,「有幾個人,兩袋夠嗎?」


  顧宜修回答她,「五個。」


  她很大方地又給了三袋。


  他在一層下了電梯,她擺擺手,去了負一層的地下停車場準備開車去上班。


  顧宜修在電梯上按了個「16」,又坐電梯上去,還沒進門就迫不及待拆了一包,將一塊餅乾放進嘴裡。


  果然,就是這個味道!

  又香又酥,甜度剛剛好,只咬了一口就令他口舌生津,她大約是在餅乾中放了些梅子汁,好吃得讓他幾乎要流口水。


  回到家,顧宜修脫掉大衣,又換上舒適的睡衣,坐在躺椅上將餅乾一個個扔到嘴裡,六小包餅乾,幾分鐘就全部吃完了。然後愁眉苦臉地捂著肚子,「怎麼才這麼點兒。」


  根本不經吃啊!


  走到陽台,恰好看到鄰居小姐的車正從不遠處的小區門口開出去。


  他知道鄰居小姐姓許,應該是叫許嘉容,還是上次物業來收物業費的時候,他看到他上面的一個名字,才知道的。


  顧宜修搬來的時候,她已經住進來了,那天第一次見,剛好碰見她,她微笑著請他吃了一個她自己烤的剛出爐的小蛋糕,敦親睦鄰,也算是很客氣了。


  ……那是顧宜修吃過的,世界上最好吃的蛋糕。


  有些東西吃過一次就會叫人輾轉反側念念不忘,比如顧宜修對許嘉容小姐做的蛋糕和餅乾就是這樣。


  冬日的陽光很舒服,許嘉容正抱著腿坐在小廣場乾枯的水池邊曬太陽,心中認真地考慮著要不要辭職。


  天氣很好,曬得她渾身暖融融的,半點都不想動。


  她很清楚,如果她不回去,絕不會有人來叫她,她可以非常安然地在這兒坐一個下午。


  許嘉容打了個哈欠,覺得自己被太陽曬得有些昏昏欲睡了。


  有點……想回到之前的老社區去。許嘉容想著。


  算了,不辭職了,回去就打報告,回老社區吧。


  她喜歡那種熱鬧的環境,哪怕不比現在清閑。


  「哎,小許啊,你在這兒啊!」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來,許嘉容一抬頭,「啊,陳警官,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她口中的陳警官是一個大約四五十歲的女人,模樣幹練,笑容卻很親切,素麵朝天穿著冬季的民警制服,黑色的毛領看著都很舊了,那是社區民警陳美芳。


  以前許嘉容在隔壁老社區工作,那會兒陳美芳就是那兒的社區民警,熟人相見,她不禁有些驚喜。


  陳警官笑著說,「我還有兩年就要退休了,上頭讓我調到新社區來帶帶徒弟。」


  她的身邊,果然站著一個高大修長的年輕男孩兒。


  看著大約是從學校出來沒多久,還一身的青澀氣,他沒有像陳警官那樣穿制服,而是穿著普通的黑色羽絨服,直挺挺的款式沒有什麼花樣,穿在他的身上卻顯得很英朗。


  不過,這傢伙脖子上圍著圍巾,似乎很怕冷,硬是遮去了半張臉,許嘉容都沒看清他長什麼模樣。


  「這樣啊……」許嘉容恍然。


  大約老社區那邊,調去了新的社區民警吧?一萬多人的拆遷安置小區,對於社區民警來說工作量也是很大的,陳警官這樣年齡大的,辛苦了那麼多年,大約對她來說也是「脫離苦海」了。


  陳警官笑眯眯的,「小許啊,我這會兒正要去走訪呢,你們社區人少,大家都脫不開身,不如你陪我去吧。」


  「好啊!」


  許嘉容是上個月調來新岳社區的,這裡是區裡頭新劃分出來的社區,現在只有五個工作人員,人少事少,但各人確實要負責自己的條線,事情雖然不多,各自脫不開身的情況卻不少。


  她並沒有感到奇怪,跟上陳警官就準備去走訪,「我回辦公室拿個記錄本吧?」她說。


  陳警官指了指旁邊不說話的青年,「不用不用,小趙帶著呢。」說著她又笑了,「可別怪他不和你打招呼,這小子感冒了,正說不出話呢。」


  許嘉容笑了笑,「沒事兒沒事兒。」


  新岳社區是一個高檔社區,和以前許嘉容待的春橋社區完全不一樣。春橋社區一萬多居民,都是拆遷安置戶,轄區範圍內三個小區,全部是政府的拆遷安置小區,社區代管物業,整天居委會裡頭都熱鬧嘈雜,幾乎找不到冷清的時候。


  而新岳社區不一樣,對面兒的小區是純別墅小區,門崗森嚴,經常社區的人去了,還得先打電話給裡頭負責的,才給放行。就社區居委會在的這個小區,也一樣兒一半的別墅,一半高檔大戶型。轄區範圍內的另兩個小區,同樣都是雙拼別墅,或者精裝高層。


  所以,許嘉容來了之後,幾乎從沒有走訪過。


  這裡頭一是住戶不多,二是……這有錢有素質的人,防心很重,你戴上胸牌臉上滿是熱情甜美的笑,人家都不一定會放你進門,偶爾明知道裡頭有人,你再按門鈴,人家也是不開的。


  這種情況,在和社區民警一塊兒去的時候,會好很多。


  畢竟陳警官這種,身上穿著制服呢。


  可是,今天竟然格外不順利,去了幾家,都沒人在家。這別墅區冷冷清清的,全沒人的模樣。


  「看那個院子,石榴樹不錯啊,等到明年石榴成熟的時候,估計能結不少果子。」陳警官農村出身,說起這些來頭頭是道。


  許嘉容伸頭看了看,「這不是觀賞果樹嗎?」


  「這品種好像不是觀賞的,那邊兒院子里的桃樹,才是觀賞的,開花好看。」陳警官說。


  一邊聊著天,一邊那沉默不語的青年跑過去按響了門鈴。


  門鈴響了幾聲,這一回,居然有人開了門。


  「你們是?」開門的是個面容慈和的阿姨。


  陳警官趕緊上前說明來意,「只是一個簡單的走訪,了解一下基本情況,你們有什麼困難和需求,也可以和我們說。這位是社區的小許,她們社區就在南門那裡。」


  阿姨有些猶豫,她往後看了看,「這裡的主家,不喜歡有外人來。」


  陳警官做這份工作這麼多年,經常遭到人拒絕,臉色如常,笑著說,「如果不方便的話沒關係,我可以下次再來。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電話,有事可以直接聯繫我。」


  「好,我會給主家的。」阿姨鬆了口氣。


  這是一棟別墅,從門縫往裡看,只能看到裝修華麗的空蕩大廳,這時候,忽然有一個人影進入許嘉容的視線。


  「師兄!」她驚呼一聲。


  阿姨回過頭去,門開的大了些,門裡那個人轉過頭來,一下子就看到了她。


  一時間,兩個人都愣住了。


  時光荏苒,竟是故人。


  轉過頭去,就看到了黑洞洞的顧宜修家。


  許嘉容走出來的時候並沒有關上門,於是又摸索著走回去,「要我把窗帘拉開嗎?外面還挺亮——」


  「不要!」顧宜修的聲音已經完全失去了鎮定。


  許嘉容嚇了一跳,拿出手機來朝著剛才他們吃飯的桌子那裡照去,卻沒有看到顧宜修的身影。她著急地將手機光四處晃了一下,都沒看見他,但剛剛那個聲音明明就在跟前。


  忽然她眼睛往下一瞥頓時看到桌子下有一團黑黑的影子,等到用手機照了一下之後,整個人都怔住了。


  那是顧宜修。


  他將自己蜷成一團躲在桌子下面,明明是個高大修長俊美到看著很有些高冷的男人,這會兒低著頭,雙手抱著膝蓋,彷彿在恐懼整個世界。


  許嘉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蹲下去,「……顧宜修。」


  「嗯。」他悶悶地回答。


  她鬆了口氣,「你還好吧?」


  他抬起頭來,那雙明潤漂亮的眼睛如湖水一樣深邃,卻並沒有失去理智的模樣。


  許嘉容略微放了心,就想要站起來,卻被他以閃電般的速度抓住了手,她踉蹌了一下被拉得坐在了地上,手機都「啪」地一聲掉在了一旁,光線暗下去。


  「陪陪我。」


  他沒有說出口害怕,但是許嘉容發現他的手是那樣冷,像雪一樣冷。


  地上是有地暖的,地面的溫度並不低,她坐在地上陪著他,遲疑了一下才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他的手緊緊抓著她的,似乎漸漸有了些溫度。


  她的手那樣暖,是他熟悉又陌生的體溫。


  兩人就這樣依偎著坐在桌子下方的黑暗裡,彷彿這裡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那麼狹小溫暖,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以及低低的心跳。


  黑暗中,許嘉容只能模模糊糊看到顧宜修的影子。


  他似乎越靠越近。


  他的呼吸拂在她的臉頰。


  許嘉容覺得,他好像要親吻她了。


  忽然就在這一瞬間,世界恢復了光明!


  許嘉容的眼睛無法適應這剎那的光亮,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下一刻,顧宜修的唇落在了她的臉頰,一個溫柔的吻竟然絲毫沒有受到來電的影響,他依然吻了她,儘管瞄準的位置似乎有些不對。


  許嘉容「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這時,又是一個吻落在她的唇角,一觸即離,幾乎像是錯覺一樣。她瞪大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唇。


  身旁的顧宜修已經完全沒了剛才那脆弱低落的模樣,他帶著笑看她,在音響恢復工作之後,伴著柔和的夜曲,在被遮住了大半燈光的桌下,他的笑如同月色一般清澈迷人。


  許嘉容臉紅了。


  顧宜修頭一探,就從桌子下面出來了,然後伸出手,「來。」


  許嘉容握住他的手,跟著他站了起來,這一使勁差點直接衝進他的懷裡,即便她努力站住了,兩個人仍然靠得很近,她的耳朵立刻燒了起來,火一樣燙人。


  幸好顧宜修下一刻很紳士地放開了她,兩人重新坐下來,或許是因為音樂太柔和,夜又漸漸深了,聽不見雪聲,反倒有了令人安心的靜謐。


  「我害怕下雪天,尤其是黑夜。」顧宜修忽然說。


  許嘉容驚訝地看著他,顧宜修給她倒了杯一杯茶,自己也抱著溫暖的茶杯,在這樣的時刻,這樣的夜裡,面對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鄰居,竟然莫名其妙有了無法抑制的傾訴欲。


  「我六歲的時候,跟著媽媽一起來往於各個國家。那時候,恰好住在北歐的一座城市,要到聖誕節的時候,保姆阿姨請了假,她就帶著我到處跑。嗯,那是她事業上的關鍵時期,經常忙得昏天黑地不分白天黑夜。」顧宜修的聲音輕緩平靜,他的醫生告訴過他,有些事一直逃避反而對他的狀態而言不是好事。他已經能夠擺脫治療抑鬱症的藥物,說明那件往事對他的影響已經不那麼大了,比如今天這個下雪天,至少在停電之前,他能維持相當正常的狀態。


  許嘉容點點頭,她在社區待了那麼久,最擅長做的事就是傾聽。


  而臉上溫柔的微笑和坦蕩誠懇的眼神,也會是傾聽者的加分項,於是顧宜修就很順利地說了下去。


  「那天天已經黑了,她為了談一個合同,開車帶著我去了城郊,然後將我留在車裡,給了我一條保暖的厚毯子,她前去和對方商談。這一談,就談了很久很久很久。」顧宜修抬起頭來,看向被他遮掩得很嚴實的窗戶,「那天,雪下得好大好大,在寂靜的黑夜裡,先是雪落在車上的簌簌聲,之後,就是雪漸漸擠壓車頂傳來的刺耳聲音……我縮在座位下面,那幾個小時的每一分每一秒,對於我來說,都是最恐怖的夢魘。」


  許嘉容聽他簡簡單單地陳述了當年的往事,似乎只是為了解釋他為什麼會害怕雪的聲音,害怕這雪夜裡驟然而來的黑暗。


  她也討厭下雪天,也有讓她夢魘的過往,可是她卻沒有顧宜修那麼勇敢,至少她無法和其他人傾訴這樣的事。不過,她也確實沒有像顧宜修那樣在太小的時候經受那樣精神上的折磨,以至於直到現在仍然無法擺脫那種影響。


  「我們這裡其實已經很久沒下雪了。」她柔和地說,「我覺得以後也不會常下雪的。」


  顧宜修笑起來,「嗯,不然我可是要被迫搬家了。」


  夜色漸深,在這樣一個雪夜裡,孤男寡女這麼晚在一起似乎不太好……等到許嘉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她才驚奇的發現,和顧宜修在一起的時候,她平日里時常出現的「尷尬症」居然並沒有犯!

  許嘉容長得很漂亮,從小到大其實並不乏人追求,除了和寧銳那一場完全稱不上是戀愛只止步於「朋友」的曖昧之外,她從沒有談過戀愛。因為只要她單獨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就會渾身不自在,尷尬症會迅速找上她。當初和寧銳在一起的時候,破除這種尷尬也花了小半年的時間,一開始,她和寧銳單獨待在一個空間里,同樣會十分尷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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