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黑心怪很忙, 威脅完了之後就匆匆忙忙離開了。
路上, 林明義看了他的黑心怪上司幾眼,想說什麼卻是欲言又止。
陸宵灼盯著手裡的一小包鴉片出神, 並沒有注意到下屬的異常,突然又想起來一件事, 便問道:「你之前提過的那個店小二,不是也懷疑他有可能吸食鴉片嗎?查出來了嗎?」
「我正要跟您說。」林明義立刻坐直了身體,「他吸食的是劣質大煙,從上癮程度來看,時日也不短了,起碼在半年以上。雖然劣質大煙價格便宜, 但以他的薪資來說, 也不可能長久供應得起,如果他沒有額外收入的話, 就是有人暗中資助。」
陸宵灼沉思片刻:「你是說,他替李忠義向顏婷傳遞紙條這件事,絕非偶然?」
「我認為他們是串通好的。」林明義點點頭, 又說,「而且店小二一直很謹慎, 這些天來他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我們不發問的時候, 他就老老實實待著, 偶爾喊幾句冤枉, 除此之外, 沒用任何慌亂,鎮定得不像是普通的店小二。」
「而且,他是外地逃難過來的,來到西延市也不過才一年,沒有家人,也沒有關係特別親密的朋友。」林明義將他的資料扒拉出來,一一說給陸宵灼。
「夜審吧。」本來以為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中間人來著,卻沒想到,竟然牽扯出來這麼重要的信息,陸宵灼不得不懷疑,這是個有預謀有計劃的團體殺人案,而且目的並不僅僅只是為了殺人,背後還可能隱藏著更恐怖的事實,所以,「從現在開始,所有牽扯到這個案子里的人員,哪怕只是一個目擊者,也要特別關注一下,尤其要注意排查,是否有吸食鴉片的習性。」
林明義連忙應下:「是。」
兩人再次回到現場的時候,木工師傅已經將柜子的材質鑒定出來了,雙眼冒光,看向林明義,搓了搓手:「林隊長,這個柜子您用完了,能不能賣給我們?」
林明義笑了一聲:「這裡面可是曾經裝過屍體的,你也敢要?」
木工師傅「嗨」了一聲,無所謂的樣子:「我不做虧心事,也不怕鬼敲門。回頭找個和尚給受害者超度一下,我重新刷刷漆,整整形,肯定能賣個好價錢,這可是一等一的黑紋梨花木!現在有錢都難買得到了!」
「很值錢?」林明義訝異,他不太懂這個,要不是陸宵灼讓他去鑒定,他絲毫不覺得這個黑不溜秋的柜子有什麼不對勁的。
木工師傅連忙點頭:「可不是嘛!我打了幾十年傢具,這麼好的木頭,也沒見過幾次。」
「我去跟我們署長彙報一下。」
木工師傅連忙又囑託了一句:「那林隊長你順便幫我問問長官,這柜子啥時候能賣。」
林明義:「……行,我給你問問。」
不一會兒,陸宵灼就跟林明義一起走了過來,也沒廢話,開口直接問道:「師傅,這柜子你看得出來是哪一年打造的嗎?」
「看造型和手藝,得有十一二年了。」木工師傅摸索著柜子上的漆質,思索了一下,回道,「而且,這應當是成品運過來的。您看,這上頭的痕迹,應當是當初運輸時不小心磕碰了留下的。若是現打造的話,就會把有痕迹的這個面放到裡頭了。況,這個樣式,也不是咱們這邊時興過的,倒像是南邊某些地方的。」
說著,木工師傅仍舊不死心地問道:「長官,這柜子我知道是證物,現在不能動,但是等這案子結了,能賣給咱們店裡不?」
陸宵灼扯了扯唇角:「你要是能查的出,這柜子是從哪個地方運過來的,或是在哪個地方打造出來的,就賣給你了,半價。」
木工師傅大喜過望:「沒問題!我這就回去查查!」
說著,匆匆忙忙就走了。
林明義笑道:「這人還真是,要錢不要命!裝過死人的東西都敢要!不過由他們去查,可比咱們自己省勁多了。」
陸宵灼看著現場暫時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了,便又匆匆回了局裡,剛好血樣檢測結果也已經對比出來了。
「已經確定的受害者,有顏婷和女校的孟同學,她們的確都是在西園路的房子里被殺害的,侮辱她們的人不是陳雲生,也不是王明和李忠義。」賀亮將鑒定結果拿了過來,跟陸宵灼彙報,「咱們局裡頭備案的所有嫌疑犯,我都一一對比過了,不是他們其中的任何一人。」
陸宵灼眯了眯眼,心裡的不安逐漸擴大,他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林明義也瞬間黑了臉,暴躁地罵了一聲「艹」,然後又問道:「就沒有什麼好消息嗎?」
「有。」賀亮翻過一頁,繼續說道,「斧頭上留有顏婷的血液,足以證明,這就是殺害顏婷的兇器;而砍到上面,也留有孟同學的血樣,只要拿到口供,就可以結案了。」
林明義鬆了一口氣:「我馬上去繼續提審王明。」
「不著急。」陸宵灼喊住了他,「先去找蘇晚的家人,提審都放到晚上。」
林明義明白他的意思,這倒是真的急不來,王明和那個店小二都還十分鎮定,怕是很難撬開他們的嘴,便點了點頭:「好,我這就去。」
賀亮又說:「之前的受害者案子,怕是只能依靠物證和口供了,已經過去多年,既沒有血樣可供檢測,也找不到更多的證據了。」
陸宵灼:「我知道。——從現場情況來看,賀法醫覺得,五年前的第一起案子,會是發生在那裡嗎?」
賀亮搖搖頭:「不確定。但是那個房間里殘留的血液痕迹,有一些起碼也是三年以上了。」
「我知道了,幹活兒去吧。」陸宵灼擺了擺手,讓兩個人都各自忙去了。
顏寧坐在書房裡,桌子上攤開著數學課本。就算林明義幫她請了假,該做的備課也不能落下,回頭還要給幫自己代課的老師還回去。
但是她卻一個字都沒看進去,一道乘法題目在紙上寫了半天,她也沒能算出結果。自從知道喬喬帶回來的東西是鴉片,顏寧就一直心不在焉。
拜喬喬這個大嘴巴所賜,顏寧不光知道某幾個煙館偷偷賣大煙,還知道各種不同的大煙價格怎麼樣,但是這些,她也只能偷偷藏在心裡,誰都不敢說。
尤其是今天剛剛被黑心怪威脅了,顏寧哪裡去敢告訴他?而且,真要去說的話,又要怎麼解釋自己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喬喬正在睡覺,一夜沒睡它也沒什麼精神,顏寧便不讓它出門去了,誰知道外面是不是真的有愛好虐殺小動物的變態呢?
顏寧一本正經地坐在書桌前面……發著呆,顏芳過來的時候,看到她這副認真的樣子,頓時就有些心虛,但是她總歸還是很挂念顏婷的情況,便喊了一聲:「翠紅,寧寧在嗎?」
翠紅立刻站了起來:「三小姐,我們小姐在備課呢,您稍坐,我給您泡茶。」
顏芳不自在地笑了笑:「不用這麼麻煩,都是自家姐妹,要是口渴了我回自家屋裡喝也一樣。——我想找四妹妹說幾句話。」
翠紅應了一聲,進了屋利落地沏好了茶:「我這就去跟小姐說。」
顏寧已經看到她了,便站了起來,從書房走了出來,正好活動一下筋骨,問道:「三姐找我做什麼?」
顏芳抬起頭來看她:「我就是想問問,殺害二姐的兇手,可是有眉目了?」
「是。」顏寧也沒隱瞞,「那日騙走顏婷的人已經找到了,兇手也就能順瓜摸藤找到了,但是證據還不足,什麼時候能定罪就不好說了。」
抿了抿唇,顏寧又說:「林隊長是怕我擔憂才告訴我這些的,我也是覺得三姐可能一直很害怕,所以我知道什麼就都告訴三姐了,希望三姐不要多嘴。畢竟這案子還沒結,很多證據也沒有找到,要是被別人知道了,萬一阻礙了林隊長找證據,這不是讓二姐死不瞑目嗎?」
顏芳連忙點頭:「我懂得,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就是太害怕了,晚上也不敢睡,總是擔心那個人會不會也要來殺我……」
「人已經被關在警察局了,只要三姐不出門,家裡很安全的。」顏寧安慰她,又讓翠紅拿了點心過來,「我也是從案發到現在都沒敢出門了,連零食都不敢上街去買。這是早上林隊長來問我事情順便捎帶來的,你也嘗嘗吧。」
「謝謝寧妹妹。」想起前些日子,姐妹三人還在為一個長得俊的男子爭風吃醋,顏芳心裡就很不是滋味,人也獃獃的,目光無神,活生生的一個人,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哦,對了,三姐姐,有件事情我想問問你。」
顏芳抬起眼來看她:「什麼事?」
「二姐姐失蹤之前,曾經跟人一起約好了戲院看戲,你知道她是跟誰一起去的嗎?」
顏芳頓時「啊」了一聲,一拍手:「對,這件事我知道,本來想跟你說來著,後來就忘記了。這個人是不是也有可能是兇手的同夥?」
「哦?」顏寧轉過頭去看著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長得挺好看的,當然,跟陳三少爺是沒法比了,不過也是很好看的那一種,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得到。」顏芳不好意思地摳了摳臉頰,嘿嘿一笑,又接著說道,「但是人畏畏縮縮的,又總是佝僂著腰,我就不太喜歡。但是二姐覺得他好看,出門的時候偶爾就會遇到他,跟他說幾句話。」
聽這個描述,倒是跟李忠義挺像的,頓時若有所思。
顏芳又說:「本來二姐也不是很喜歡他,因為那人一看上去就很窮,二姐又嬌氣,所以不想跟他有聯繫了,但是那一次,那人突然就來請二姐去戲院看戲,說是夏晨晨親自登台。一張票可是要五十塊呢!」
顏芳對這件事記憶尤其深刻,因為那個男人竟然小氣地只請了顏婷一個人,彷彿沒有看到她一樣,那天她明明跟顏婷在一起買零食。
顏寧卻是好奇:「你知道那個人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嗎?」
顏芳看向她,一臉天真又懵逼:「我又不想嫁給他,幹嘛要問這個?要是被我姨娘知道了,肯定要罵我的。」
顏寧:「……」
顏寧又問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基本確定,這個帶顏婷去戲院看戲的人,就是李忠義了。再一想起之前陳雲生也帶她去戲院,然後又不知不覺將她引誘到西園路去……
這裡面,必定還有什麼陰謀。顏寧抿了抿唇。雖然不知道陳雲生最終為何又改變了主意,但他的本意,的確是想殺死她,應該沒錯兒吧?
顏芳走了之後,顏寧又回了書房,問道:「你說她來做什麼?為了跟我聊天套近乎嗎?」
「就是這樣。」喬喬撓了撓下巴,「雖然顏芳又蠢又笨,但是她姨娘可不是傻子。顏婷死了,顏芳也指望不上你們那個大哥,她以後能依賴的人,可不就只有你了么?」
顏寧沒作聲,李姨娘要是真有這個想法,她一點都不奇怪,她也不在意。顏芳再怎麼來套近乎拉關係,什麼事該幫什麼事不該幫,也不是她們能左右的。
她倒是更猶豫,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陸宵灼。但是上午的時候,她剛讓喬喬把他拽過來一趟了,現在再把人喊來,似乎不太妥當呢。
喬喬也看出了她的想法,從桌子上跳到了陽台上:「我去幫你問問他辦公室的號碼,你打電話跟他說吧。」
顏寧恍然大悟,拍了拍手:「這的確是個好主意,喬喬真是太聰明了!」
喬喬驕傲地抬高了小下巴:「給我錢,我要去買水煎包吃。」
顏寧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精緻的小錢袋,帶到了它的脖子上:「順便幫我買紅豆糕,不許偷吃。」
喬喬不理她,轉過身跳下窗檯就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