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皇後的位置
“這可是在宮裏!”
??譚晏晏掙脫開,繼續說道:“還是等到你們溫家換了主人?到那時,我沒有四十也得三十來歲了。滿京城人看我的笑話我無所謂,可我讓父母的臉麵往哪兒擱?”
??“既然你不能娶我,就不要攔著我嫁人。”
??溫言臉上最後一絲血色被抽走,他兩隻眼直直的盯著譚晏晏,最後隻能苦笑一聲,頹然道:“你想嫁誰,便嫁誰吧。”
??不管什麽時候,就算是最狼狽的時候,溫言身上始終帶著一種淡然的氣質,譚晏晏鬧情緒歸鬧情緒,但當他準備放棄的時候,她的心驟然一疼,明知道兩人都無力去做什麽,在這裏生悶氣也沒什麽用。
??譚晏晏猶豫了幾個呼吸,跺跺腳起身離開,溫言坐在石凳上仰臉看著天,兩行大雁從湛藍的天空略過,他的心就像浮萍一樣無處可依。
??長安趴在窗戶上觀看了整個事情的經過,知道他心情不好,此時從他背後冒出來,問道:“溫公子,有什麽能幫幫您的嗎?”
??溫言語氣淡淡的問道:“有酒嗎?”
??長安趕忙應道:“有,奴才去幫您拿上一壇。”
??賞花宴從言敘傾這個主角一登場就開始了,隻是他一登場就拉上了胡嚶嚶,兩個人瞬間成為宴會上的焦點。
??胡嚶嚶始終抿唇淺笑著,配合著他一起走著,話從嘴縫裏擠出來。
??“你的選妃宴,拉上我做什麽?”
??言敘傾臉上笑意很濃,眼睛裏都是淡淡的笑意,時不時的站住等她跟上來。
??“我不喜歡那些貴族小姐,他們太過嬌弱。”
??胡嚶嚶才想求來,他前麵死了三個未婚妻,不由挑眉問道:“所以,你喜歡我這種命硬的?”
??言敘傾笑得更加燦爛了,幫她拂去耳邊的碎發,紳士道:“自然,你跟她們不一樣,我,很喜歡。”
??看著他笑得跟狐狸一樣,胡嚶嚶覺得自己被套路了。他跟溫言聯手挖了一個坑,讓自己跳進去。關鍵是,一向自詡聰明的她還真的跳進來了!
??她的手不自覺的伸向腰間,想去摸刀,伸了兩下才發現自己沒帶刀。
??“可我有喜歡的人,你也不介意?”
??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心裏裝著別人,胡嚶嚶直接祭出王牌,“我跟他……同甘共苦,同吃同睡……你也不介意?”
??言敘傾卻是笑道:“你很坦誠,更對我的心意了。前朝的蔡皇後做皇後之前,曾是屠夫的妻子。”
??胡嚶嚶瞬間歇菜了,一臉佩服的看著言敘傾,不明白他長得這麽好看,又貴為皇子,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口味偏偏這麽……獨特。
??“我是反賊你也不介意?”
??言敘傾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臉上帶著了然。
??“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鷹衛現在在我手裏。”
??胡嚶嚶徹底服了。
??“那你怎麽跟譚相解釋?”
??胡嚶嚶好奇,從剛見麵時的不懂人情世故,到現在外表純良,內心小狐狸,他是怎麽坐到在風輕雲淡中將不要臉練得爐火純青的。
??一邊撩撥著她,一邊又吊著譚相的胃口。
??“溫兄喜歡譚晏晏,而我與溫兄一向交好。”
??這個人連朋友都要利用,胡嚶嚶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溫言,這個想法剛一冒出來就被她按下去,琢磨著他這句話的意思。
??“你是說,溫言是你的人?”
??溫家坐擁數百年榮華富貴,跟朝廷之間始終橫亙著一條鴻溝,溫家捉拿薛臣,為的就是哦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一旦將手中的權柄全部交出去,溫家就離敗落不遠了。
??溫言是溫家未來的接班人,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就算跟他是好朋友,也不該不動這個分寸!
??所以他才驚訝。
??“他現在還不是,不過,他遲早會是的。”聽起來有點像繞口令,“你既然要跟我合作,你的心自然不會向著溫家,而我也需要一個底蘊深厚,卻沒有家族牽絆的伴侶。”
??胡嚶嚶一點就透,瞬間明白他的意思。
??“這個也是我們合作內容中的一項嗎?你能給我什麽好處?”
??兩人相攜著走進宴會廳,胡嚶嚶穿的裙子很長,言敘傾紳士的扶了她一把。胡嚶嚶趁機在他耳邊提了一句。
??“你想要什麽好處?皇後的位置還不夠嗎?”
??胡嚶嚶冷哼一聲,接道:“那要看是誰做皇帝了。”
??如果是少主的話,她肯定一百萬分樂意,但是其他人,還是算了吧。
??“萬貴妃有意撮合我跟你侄子。”
??“知嶸?”言敘傾想了一圈,也就知嶸跟她差不多年紀,“那小子沒有主見,上麵有個大哥壓著,就算將來是二哥登基,也輪不到他做皇帝。你應該不會這麽沒有眼光。”
??將她讓到座位上,言敘傾附身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不過過了今天,萬貴妃應該就不會再提這件事兒了。”
??胡嚶嚶感覺耳朵癢癢的,下意識往旁邊一躲,恰看見他臉上純潔的笑。
??言敘傾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內侍幫著沏了一杯茶,他端起來小口抿著,一臉無辜純良。胡嚶嚶左右瞧了瞧,陸續有人進入大殿,她看見譚晏晏跟著建樂公主進來,往她身後瞧了瞧,沒看見溫言。
??宮裏發生的事兒很快就傳到貴人們耳朵裏,萬貴妃剛才還有意撮合胡嚶嚶跟知嶸,這會兒臉上的笑意一頓,笑容還在臉上僵著,但是笑意不達眼底。
??兩個皇子表麵上和諧,私底下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這場賞花宴,她是不想接的,但是皇上吩咐下來,她又是後宮的實際掌權者,她不僅要接下這個差事,還得把這份差使辦好了!
??“我們也過去吧。”
??這場宴會他們身份最高,總要等人都到齊了再開始。
??胡嚶嚶等了一陣兒,就見一眾宮侍簇擁著三個貴婦人進入大廳。眾人起身一番寒暄見禮之後落座,宮女們端著精致的菜肴點心魚貫進入。
??“宮裏很多年沒有這麽熱鬧過了,瞧這一個個閨閣千金們嬌豔的像朵花兒一樣,當真是賞心悅目!”
??萬貴妃調侃著繼續說道,“咱們今天的宴會也沒別人,大家隻管放開了玩兒。聽說譚相府的七小姐擅長作畫,不如就先請七小姐當眾畫一幅讓大家開開眼!”
??被點名的譚晏晏起身來到正中間,早有宮侍準備好筆墨紙硯。
??“那小女子就獻醜了。”
??譚晏晏擅長畫人物畫胡嚶嚶是知道的,就見她蘸了顏料,三兩筆勾勒出一個形狀,慢慢往裏麵填充色彩,不一會兒功夫就把坐在上首喝茶的萬貴妃的輪廓畫出來。
??她畫的是側麵,畫中的女子滿頭珠翠,一身華服,正坐在上首側身喝茶,內侍將畫好的畫拿到前麵跟真人一對比,簡直是惟妙惟肖!
??萬貴妃樂的,又賞了一對手鐲。
??譚晏晏謙虛道:“小女子隻是拋磚引玉,後麵還有更精彩的表演。”
??說完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見胡嚶嚶看過來,朝她笑了笑。
??她隻是一個開頭,後麵果然又有人站出來表演才藝,吹拉彈唱、詩詞歌舞,這場宴會胡嚶嚶好好見了一番世麵。
??王氏一直打量著胡嚶嚶,在第一輪才藝展示過後,便當眾問道:“不知道溫姑娘習了什麽才藝?”
??胡嚶嚶愣住了,她從小舞刀弄槍、上躥下跳,總不能在這個場合給大家表演打打殺殺吧?可是她又不會跳舞……
??想了很久才起身回道:“如玉從小體弱,隻跟著師父學習了一套劍法,不如表演個舞劍?”
??王貴妃還沒開口,言敘傾先開口說道:“甚好,十裏,去取我的佩劍來。”
??胡嚶嚶想說不用了,但看他這個架勢跟在場所有人的反應,她隻能歎口氣,等十裏把佩劍拿來。
??言敘傾的佩劍並不很沉,胡嚶嚶拿在手裏試了試感覺,她還是第一次表演舞劍,倒也沒有刻意去換衣服。
??找到感覺之後,她現在手裏挽了個劍花,然後把動作放慢,配上寬大的袖子跟裙擺,看起來也像模像樣。
??她選的招式都是花拳繡腿,有後旋腿,側空翻,三百六十度空中旋轉,反正怎麽花哨怎麽來,反倒是在結束的時候收獲了一波掌聲。
??將佩劍還給言敘傾,她突然覺得宴會有點無聊了。
??後麵還有人表演,她悄悄起身站起來,溜到大殿外麵去找溫言。找了一圈沒找到,回來的時候看見言敘傾也在殿外,好像是在等她。
??“我先回去處理政事了,溫兄大概在我的雲卷閣,等結束的時候,我讓十裏將你們送出宮。”
??在殿外旁人看不見的地方,胡嚶嚶也懶得行禮,隻說了一聲知道了,便看著他離開了。再進殿的時候,大家的情緒明顯有點低落。主角都走了,她們表演給誰看?
??宴會匆匆結束,胡嚶嚶找到雲卷閣的時候,溫言正一身酒氣的趴在石桌上,腳邊躺著一隻空酒壇,他懷裏還抱著一個,正悶不吭聲的喝悶酒。
??胡嚶嚶喊了他一聲,溫言沒有反應,再喊還是沒反應。胡嚶嚶直接把酒壇子奪了,一把將他扛起來往門口走。
??跟上來的長安見狀,驚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十裏馬上就過來!”
??正說著話,十裏趕著馬車過來,還沒來得及放下上馬凳,胡嚶嚶直接扛著溫言跳上馬車,一頭紮進車廂裏。
??十裏跟長安對視一眼,聳聳肩膀,趕著車往宮門口去。
??回去的路上,胡嚶嚶看著溫言,問道:“吵架了?怎麽喝成這幅德行?”
??溫言把臉邁到一邊,胡嚶嚶捉摸著兩人吵架的原因,問道,“是不是譚姑娘想嫁人,你既不能娶人家,又攔不住人家嫁人,所以才把自己喝成這幅德行的?”
??見他還不吭聲,胡嚶嚶嘖嘖兩聲。
??“好歹你也是溫家未來的接班人,你就不能想想辦法,比如搞個假死局,把人家姑娘弄出來,或者是找個跟譚姑娘長相相似的,偷天換日,把人換出來不就可以了?”
??“你們兩個是兩情相悅吧,想要在一起總得有人犧牲!以溫家的底蘊,這件事兒還不是輕而易舉就能做到。”
??溫言眼珠子轉了轉,隨即又黯淡下去。
??“可是今天我放出話了,讓她想嫁誰嫁誰……”
??胡嚶嚶癟嘴。
??“人家那是焦慮,一個女孩子眼看著二十出頭了還沒出嫁,喜歡的人又不能娶她,她也不是逼你,就是到了年紀該有的焦慮。你一個大男人活的恣意灑脫,你為什麽不替對方想想?她到底有多難?”
??胡嚶嚶其實懶得開導他,隻是想到薛臣,才多嘴說了一句。
??“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本來就有很多困難,我不是說讓你們無媒苟合,是活人不能被尿憋死,如果眼睜睜看著喜歡的人嫁給別人,會遺憾一輩子的。”
??這段感情,溫言也就隻能跟言敘傾說說,但是言敘傾畢竟是皇子,大多數時候他都是憋在心裏,現在有個人在身邊開導開導他,他瞬間覺得好很多。
??胡嚶嚶小心翼翼的看著他,問道,“你答應過我可以給少主寫信的,可不能反悔……”
??溫言自己吃夠了愛情的苦,此時也想不起來為難她,頭疼的點了點頭,還捎帶手提醒她。
??“我看你還是跟你那個少主斷了吧,敘傾今天為你鋪墊了不少,按照祖父的性子,鐵定是要你跟敘傾聯姻……敘傾人也不錯……”
??胡嚶嚶捂住他的嘴。
??“年紀輕輕的,跟誰學了絮叨的毛病?”
??兄妹倆人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是血緣這種東西真的很奇妙,在這一刻,溫言覺得兄弟姊妹之間就該這樣相處。
??見他不再絮叨了,胡嚶嚶才放開手,想著信上該寫點什麽。
??每個人立場不同,考慮的事情也不一樣,她跟溫言雖然是兄妹,卻注定要站在對立麵上,不管她身邊站著的是誰。薛臣肯定容不下溫家,言敘傾能容下溫言,不代表著能容下溫家。他的路確實不好走。
??馬車一路回到溫府,胡嚶嚶回到自己的小院子,瞧見溫良恭正坐在院子裏,手裏拿著一把小刀對著一根木頭雕刻。
??他前麵的桌子上放著兩個已經雕刻好的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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