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吵嘴
“你……”溫良恭眼睛裏的光彩黯淡下去,“你終究還是怪我的。”
??胡嚶嚶抿唇,內心隻覺得尷尬,她確實不是溫如玉,對這座府邸,她的心思是利用多過於感情。
??本意是不想傷害他,結果好像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她不再說什麽了,祈禱著讓她早點找到線索,早點離開這裏。
??書房裏,也不知道溫言怎麽跟溫憶寒說的,反正那邊沒再派人過來叫她去書房。她被安排在一個小院子裏,身邊除了金鴿,還多了一個管事婆子,並一院子的伺候丫鬟。
??晚上溫言過來的時候,胡嚶嚶正盤腿坐在床上打坐。
??聽見腳步聲,隻睜開眼睛看他一眼又閉上。不等他開口。
??“我這邊很好,什麽都不缺,不用再問了,父親已經差人問了八百遍了。”
??溫言到嘴邊的話噎住。
??“明天針線房的人會來給你量體裁衣,另外祖父交代了,讓你學習宮廷禮儀,讀女戒,準備參加宮裏舉行的賞花宴。”
??胡嚶嚶睜開眼,問道:“認真的?”
??溫言隨意的坐在椅子上看著她,反問道:“你以為呢?”
??胡嚶嚶嘶了一聲,問道:“你們想跟三皇子聯姻?人家同意嗎?皇上就任你們擺布?就算你跟三皇子關係好,也做不到左右皇子妃人選的地步吧!”
??溫言搖著折扇看她。
??“誰跟你說我要左右皇子妃人選了?隻是一個賞花宴,給三皇子選妃的章程還沒出來,底下的人再揣測,也隻能是揣測……”
??“而且,隻要掐住脈門,三皇子妃的人選就隻能是你!”
??胡嚶嚶表情失控。
??“隻要有足夠的利益,這個位置一樣可以用權利交換。”溫言繼續給她上課,“所以,你必須有足夠的價值才值得溫家投資。第一條就是,你身上必須流淌著溫家的血。祖父最看重的就是血緣。”
??“那從旁支選出來的那兩個姑娘呢?”
??胡嚶嚶沒見過那兩個女子。
??“祖父花了大力氣培養,她們自然有他們的去處。”
??“你們就不怕我到時候反水?”
??她指的是溫家將她推上高位之後,她跟溫家不是一條心。
??溫言好整以暇的靠在椅子上,搖著折扇,不緊不慢的說道:“這個問題我就更不擔心了,出嫁女不靠娘家,下場會如何?你這麽聰明,不用我說你也知道。皇權跟感情這兩樣東西最檢驗人心。”
??胡嚶嚶承認他說的有道理。
??“那你們到時候別嫌我丟人,畢竟我隻是外室生的,沒見過世麵。”
??“祖父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而且,數遍滿京城的貴族小姐,就連公主,也沒人敢瞧不起你。既然你這邊沒什麽事兒的話,我就先走了,有什麽事情差小丫鬟去找我。”
??胡嚶嚶閉上眼,連動都沒動一下。
??“不送!”
??等夜深了,她睜開眼走到窗邊。窗外月色皎然,風吹過樹梢傳來沙沙聲。她的目光看向四周,小院的每一個角落,藏的都有人,看來溫言對她並不是完全放心。
??她回去躺在床上閉目養神,靜待時機。
??與她隔著幾個院子的秦蓮心卻是睡不著,翻來覆去,覆去翻來,最後喊了秦媽媽過來。
??“明天你去一趟六合胡同,如果舅老爺在家的話,讓他過來一趟。”
??秦媽媽見她神色憔悴,應了一聲,寬慰道:“夫人,舅老爺說讓您安心,不用在意那個野種,別惹了溫公不快!”
??秦蓮心像是魔障了一般,恨恨道:“我是不想,但是這麽多年我在溫家過得什麽日子?守著活寡,兒子跟我也不親近,那個賤人生的野種現在也能登堂入室!如果讓她家給三皇子,做了三皇子妃,甚至將來做……皇後!”
??她頓了一下。
??“能有我的好果子吃嗎?一旦讓那個小野種巴上皇權,隻怕舅老爺那邊也不會好過!”
??秦媽媽知道她言之有理,也不敢再勸。
??“夫人,要不老奴明天去給公子遞個信兒,讓公子過來一趟?就算那個野種有幸入了三皇子的眼,溫家未來的當家人是公子,你們母子該好好說說話才是。”
??秦蓮心疲憊的揉著太陽穴:“我又何嚐不知道這些,隻是他從小不在我身邊長大,也不知道家翁都教了他什麽,愣是不願意跟我親近,好像我要害他一樣……你跟舅老爺好好說說我現在的處境。”
??秦媽媽應了一聲,伺候她歇下。
??眼看著三皇子要選妃了,盯著三皇子的人不少,昨天晚上三皇子約了相府小姐吃路邊攤,還讓人送相府小姐回府,這件事兒讓大家心裏有點數了。結果當天晚上,三皇子就又帶了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子回宮,王貴妃還見過那名女子。
??大家的心思就又變了,這名女子是誰?各處的眼線不僅盯著三皇子,也盯著這名女子。直到……溫家公子將這名女子接回了溫府。
??難道……是溫家從旁支選出來的那兩名女子?
??溫家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兒,當年選出來一個溫氏入宮,後來生下三皇子,如今打算如法炮製,再來一次!
??不過大家也都放心了,溫氏再尊貴,旁支的女子也比不上丞相府的嫡小姐。大家默認譚晏晏是三皇子的正妃,對大家的默認,丞相府什麽也沒解釋。
??言易驍摔了一個茶杯。
??“譚相這個老狐狸真打算投靠老三!老三這隻小崽子,悶聲不響,倒把朝中一多半的文臣拉攏住了!如果連譚相都站在他那邊……”
??幕僚們自然知道這代表著什麽。
??“準備點人手,瞅準時機,暗中……”
??言易驍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幕僚身子一抖,沒敢拒絕。三皇子整日深居簡出,不常出宮,但是他每次出宮的時候帶的人手比較少,這個方法倒是可以一試。
??胡嚶嚶被壓著學了幾天宮廷禮儀,又有教養嬤嬤弄了藥浴,把她泡的脫了兩層皮。教養嬤嬤把她手上的老繭都磨沒了,又拿潤膚膏把她渾身上下塗了滿滿一層。
??她後背上的牡丹,教養嬤嬤拿了特殊的藥水洗了又洗,也沒洗下來。胡嚶嚶倒是希望能把後背上的這玩意兒洗掉。
??但是沒辦法,隻能讓這玩意兒繼續生長。
??等到搓臉的時候,胡嚶嚶舒服的眯了眯眼,一整套流程弄下來,她跟脫胎換骨一樣,渾身上下的皮膚白皙細膩,手上臉上的皮膚更是像煮熟的雞蛋清一樣,連她自己照鏡子的時候,都覺得自己漂亮了不少。
??這幾天,她隻在深夜的時候出過一次院子,還沒靠近溫憶寒的書房就遇上了溫言,被對方壓著又回到自己的院子。
??胡嚶嚶氣急無奈,趁著院子裏沒人的時候跟溫言動了手。但是溫言的功夫竟然絲毫不比薛臣差,打到半夜,兩人誰也傷不了誰,胡嚶嚶覺得沒意思才收手。
??在他準備走的時候問他:“你們究竟把少主怎麽著了?你要是敢傷他,我跟你沒完!”
??溫言或許也是無奈。
??“放心吧,目前他活得好好的,你隻要乖乖聽話,或許哪一天我就帶你去見他!”
??這下胡嚶嚶什麽也不說了,先老實蟄伏一陣兒,等對方鬆懈下來在進行謀劃。
??一晃到賞花宴,一大早她就被教養嬤嬤揪起來,又是敷麵,又是化妝。她底子好,隻描了描眉,金鴿原本是要給她梳頭發的,見教養嬤嬤準備上手,便頓住了,垂首站在一邊。
??胡嚶嚶的頭發被教養嬤嬤一通折騰,一堆珠釵往她頭上插,壓的她喘不過氣來。弄完頭發,又試衣服,今天她穿的是一套胭脂色流紗裙,一層層輕紗上繡著暗紅色的墨菊花瓣,連同大袖衫一起被腰帶束上。
??金鴿調皮的拿了言敘傾的玉佩幫她掛上,教養嬤嬤本來想喝止,看見玉佩上的言字,眼睛瞬間就瞪圓了。
??溫府的教養嬤嬤,可以不認識三皇子,卻不可以不認識這塊玉佩,這是當年公子出生時,宮裏頭賞賜的,溫言跟言敘傾一人一枚,象征著溫家和言家君臣和諧,公子取名溫言就是從這兒來的!
??“收拾好了我們就出發吧?”
??胡嚶嚶喊了一聲,教養嬤嬤才回過神來,態度比之從前更多了幾分恭敬。
??溫言已經在門口等著了,今天的場合,原本應該是秦蓮心出麵的,但是今天早上,溫憶寒臨時通知了溫言,讓他帶著胡嚶嚶去赴宴。
??臨出門的時候,胡嚶嚶瞧見角門處立著一條黑影,背對著兩人。
??溫言上前喊了一聲舅舅,那人轉過身來,看到溫言身後的胡嚶嚶,眼睛眯了眯。
??胡嚶嚶覺得這人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看他腰間掛著鷹衛專用的標誌性長刀,瞬間明白過來了。這人正是秦蓮心的胞弟秦恭,也是京城鷹衛副指揮使。
??有些事情一下子就想通了。
??曾經她潛伏到兵部尚書府的時候,江寒應為什麽一見麵就發現她說謊去,秦恭早就不是青州鷹衛指揮副使,而是和他一樣,被調到京城擔任指揮副使。
??甚至,他一直都在京城。那就是田柔說了謊,不過她已經死了很多年了,有些真相早就被掩埋掉。
??秦恭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便挪開了,從懷裏摸出來一對金魚兒遞給溫言。
??“初次見麵,我也沒帶什麽禮物,這對金魚兒送給如玉做見麵禮,也算是我代你母親給她賠罪。”
??賠什麽罪,溫言不問也能猜到,隻是不知道這會兒在府上看見他是有什麽要事,還是……他的目光落在躺在秦恭手掌的那對金魚兒上。
??回頭喊胡嚶嚶。
??“如玉,舅舅送你禮物,你該親自來接。”
??胡嚶嚶上前幾步,不客氣的伸手將禮物接過來,笑著福了福身。
??“多謝舅舅好意,舅舅的心意,如玉領了。”
??秦恭抬眸又看了胡嚶嚶一眼,雙臂抱起來說道:“既然你們要進宮,我就不打攪了。”
??“舅舅不去見見祖父嗎?”
??秦恭搖頭,轉身往大門處走去,胡嚶嚶看著他的背影,握緊手中的金魚兒,突然想起來當初昏睡時夢見的地牢和刑具,當初的事兒是秦蓮心指揮著他做的。
??這對金魚兒是在向她低頭,準確的說,是在向溫府低頭。畢竟秦家如今已經大不如前了。隻是不知道秦蓮心又做了什麽,讓溫公如此生氣。
??胡嚶嚶看看溫言,秦蓮心是他母親,她卻從來沒聽他說起過。
??“你這小丫頭挺識時務。”兩個人並肩往前走的時候,溫言突然感慨道,“我這個人親情淡薄,這輩子能稱得上朋友的人也不多,沒想到一把年紀了,又遇上你這個妹妹,咱們挺有緣。雖然同父異母,我卻覺得跟你更親近。”
??胡嚶嚶直到他說的是跟父母比起來,他跟她更親近。癟嘴問道:“那你跟祖父呢?你不是從小在祖父膝下長大?”
??溫言又歎一聲:“祖父對我太過嚴厲,我對他除了敬重還是敬重。”
??胡嚶嚶摸摸鼻子:“那我還得感謝你嘍?謝謝你看得起我。”
??溫言噗嗤一聲笑了,察覺到她聲音裏悶悶的情緒,心情很好的說道:“你要是從小在我身邊長大多好,省的讓人鑽了空子。你現在是身在曹營心在漢,那位少主有那麽大魅力?”
??胡嚶嚶給他翻了個白眼,當先一步爬上馬車。溫言也跳上馬車,還不忘絮叨。
??“我看著他很一般,謀略也不行,做人也不行,一直暗戳戳的躲在暗處,該出手的時候優柔寡斷。要是在黃河決堤那年就起兵造反,說不準這會兒已經打到京城腳下了。”
??胡嚶嚶繼續翻白眼,溫言卻沒有放過她的打算。
??“到現在,朝廷準備好了,二皇子磨刀霍霍準備撈點軍功,戲台子搭了一處又一處,你們少主幹了什麽?還派人下去調查?要我說直接趁著起兵,說不準這會兒正在大帳裏坐著看軍報呢……”
??胡嚶嚶什麽也沒做就讓他打開話匣子,對此她也很無語。
??“溫大公子,你天天穩坐京城,不知道當年黃河決堤的時候你有沒有去過災區看一眼?但凡去災區看上一眼,但凡人性還沒有完全湮滅,都不會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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