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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養傷

  “少主!”


  ??薛青傷在手上腿上,動作自然不如以前快,很快一支羽箭從他肩胛骨穿過。兩人漸漸有些吃力。


  ??溫言擺手,弓箭手退下,立在後麵的殺手衝上來,將兩人圍住。


  ??殺手並不下死手,隻是戲耍一般在薛青手上腿上劃下傷口,又不傷他關鍵部位,傷口的疼痛他能忍,但是動作越來越慢。


  ??薛臣目光擔憂,卻自顧不暇。


  ??溫言歎了口氣,勸道:“薛少主何必掙紮呢,難道喜歡看著自己的人一個個死在麵前?”


  ??四把劍封住他的兩條腿,四把劍封住他的兩隻手,腹部、胸口門戶大開,一柄長劍直取他的咽喉。


  ??薛青身上已經麻木,絕望的閉上眼。


  ??預料中的疼痛沒有來臨,關鍵時候胡嚶嚶從天而降,一刀砍斷殺手的劍,將他救下來。一愣神的功夫,薛臣已經被五六把長劍架在脖子上。


  ??她看見他身上有血跡,擔憂的看著他。


  ??就算被劍架在脖子上,他也依舊淡定從容的交代她。


  ??“帶薛青先走。”


  ??胡嚶嚶朝溫言的方向看了一眼,抓起薛青縱身躍出包圍圈。


  ??那些人不會殺薛臣,卻會殺了薛青,而有她在,至少那些殺手不會再下死手。她的輕功極好,後退的時候跟溫言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她的眼神並沒有什麽溫度,溫言卻意外的看著她,抬起來的手緩慢放下。


  ??從沒想過,他們兄妹見麵,會是以這樣的方式。


  ??“停止放箭,抓活口。還有,不準傷她。”


  ??身後的黑影們領了命令,除了二十多個看押著薛臣的人沒動之外,其他人幾乎傾巢而出。溫言上前往薛臣嘴裏塞了一粒藥丸,囑咐道:“薛少主最好乖乖將藥丸吃了,否則稍後追回來的你的那兩個下屬,我就不敢保證他們是死是活了。”


  ??“你不會殺她。”


  ??嘴上這麽說,薛臣還是將藥丸吞了。溫家最擅長的不就是這些不入流的手段!


  ??“少主請吧。”


  ??黑影從林中駕出一輛馬車,薛臣在眾人的看押下登上馬車。然後這些黑影裏三層外三層的將馬車包圍起來。


  ??溫言上了另外一輛馬車,一行人沿著大路往北邊走。


  ??溫言似是對自己極為自信,兩輛馬車就這樣堂而皇之的走在大路上。薛臣從坐上馬車就開始閉目養神,到休息時就在馬車上休息,一路上在吃喝上十分配合。


  ??天黑前,馬車駛進一處別院。


  ??他們大概在別院裏呆了三天,然後繼續啟程向北。然後到了一處山穀的別院之後,溫言便請他下了馬車。


  ??“委屈薛少主先在別院裏住幾天。”


  ??薛臣從馬車上下來,也沒打量四周,淡定的跟著溫言到了一處院子。


  ??“薛少主如此配合,倒讓在下有些不習慣了。”


  ??溫言一眨不眨的盯著他,想從他的臉上看出點什麽。但薛臣這麽多年,涵養功夫早就練得爐火純青,自然不會讓他看出深淺來。


  ??“多謝盛情。”


  ??溫言吩咐人準備洗漱用品,將一切安置妥當之後,才起身出去。


  ??有屬下來稟,說是失去了胡嚶嚶跟薛青的蹤跡。


  ??她能躲了這麽多年不被溫家發現,必然是有些本事的。溫言不急,他們遲早會自己送上門來。


  ??“你們守在這裏,不準有任何閃失,否則……我也不敢保證你們會怎麽死……”


  ??溫潤的語氣讓跟在他身後的黑影頓住,額上細汗直冒。目送他的背影離去,黑影才擦擦汗,轉身回去將院子裏的防衛又加了幾層。


  ??院子裏關押的是前朝那位,他們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入秋之後總愛下雨,一場雨過後,溫度便降下去幾分,天氣卻清朗起來。


  ??湛藍的天空萬裏無雲,昨夜才下過雨,隨著熱氣撲麵而來的,還有山間的土腥氣。胡嚶嚶扛著薛青辨認了一下方向,北邊走。


  ??她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往南邊去找薛衛,或者去萊州找沈柳,把少主的消息告知,讓他們想辦法。


  ??但是當她嚐試著往這兩個方向走的時候,發現了很多細作混跡在市井坊間。她不敢確定這些鬼鬼祟祟的人是溫家眼線,還是朝廷的人,也或許裏麵夾雜著自己人。


  ??但是她現在拖著受傷的薛青,不敢冒險。


  ??便隻能帶著他往京城的方向走,至少要等他把傷養好再說。


  ??初時薛青還清醒著,到後來渾身高燒不退,胡嚶嚶在山間挖了些草藥給他重新包紮傷口,把他身上滿是髒汙的衣服脫了洗幹淨,晾幹再給他穿上,又撿了獵戶仍在山上的破瓦罐燒了熱水喂他。


  ??如此過了五六天,他才終於清醒過來。


  ??胡嚶嚶其實很怕他撐不過來。這五六天,他們住在一個山洞裏麵。山洞裏有熊的腳印跟糞便,能開出來這是野熊的洞穴。不過野熊可能是被獵人殺了,他們住了這幾天,也沒發現野熊回來。


  ??她不敢走遠,就在山洞附近打了兔子野雞,用半個破瓦罐煮了湯,拽了樹葉折成弧狀,舀上一點喂給薛青。


  ??連著五六天都是喂他喝一些湯。


  ??等他睜開眼睛,呆愣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漸漸找回焦距的時候,她才鬆一口氣。


  ??因為淋了雨,他的傷口發炎了,濃水將包紮傷口的布條浸透,混著藥草的汁液,幹了以後,布條變得硬邦邦的。


  ??胡嚶嚶把他包紮著傷口的布條拿到溪水邊洗幹淨,用滾燙的熱水燙過,放在太陽底下曬幹。用匕首把他的傷口上的腐肉割掉,整個清創的過程,薛青忍著一聲沒吭。


  ??因為沒辦法消毒,她把匕首放在火上燒熱。


  ??“你忍一忍。”


  ??薛青雖然退了燒,但是身體十分虛弱,經過剛才的清創,他身上已經疼得起了一身的汗。他的臉色很白,胡嚶嚶有些於心不忍。


  ??有時候,人總是對自己狠心容易,對別人狠心難。


  ??胡嚶嚶拿起燒紅了的匕首,放到薛青的傷口上,滋滋啦啦冒起一股青煙,聞到一股肉燒焦了的味道。


  ??薛青渾身肌肉緊繃,疼得他臉上脖子上的青筋直冒,他仍舊咬緊牙關不發一語。


  ??胡嚶嚶拿布條把他的傷口纏起來,如此反複把他的傷口處理完,薛青早就疼暈過去,饒是她身上也出了一身汗。


  ??把裙擺撕下來一條,出去沾了水給他擦了身子,胡嚶嚶抱膝坐在一旁,對著洞口發呆。晚上山裏的溫度低,她得出去再撿點柴火。


  ??這麽想著,她查看了一下薛青的脈搏,確定他隻是疼暈過去,在他周圍用樹枝圍一個圈,這才起身出去撿柴火。


  ??周圍都是高大筆直的山體,他們現在應該是鑽進了太行深處了。這五六天連一個獵人都沒遇見,而且周圍沒有一點人煙,所以他們現在應該很安全。


  ??薛青可以在這裏先養養傷。


  ??因為逃命,他們兩個身上能扔的東西都扔了,她隨身帶著的隻有一把匕首,跟她的兩把細長刀,再有就是她頭上插著的玉簪。


  ??別的什麽也沒有。


  ??薛青身上更是一幹二淨,連他的長劍都丟在破廟那兒了。他們兩個現在完全就是以野人的形象在這裏生存。


  ??也不知道薛臣怎麽樣了。


  ??胡嚶嚶歎口氣。


  ??等到晚上的時候薛青醒了,胡嚶嚶把半罐兔子湯推到他跟前,薛青也不客氣,抱著罐子一連喝了半瓦罐湯,又上手把兩根兔子後腿撕下來吃了。


  ??胡嚶嚶見他胃口好,吊著的心又放下去一半。能吃就行,能吃傷才會好。


  ??薛青吃完坐一會兒,就又躺下去睡了。接下來幾天吃了吃東西和上廁所,他就躺在地上睡覺。


  ??數著日子,大概過了二十多天,薛青的傷口差不多都長住了,沒再發炎潰膿。


  ??外麵又在下雨,這一次下雨的時候,兩個人還穿著單衣就有點冷了。


  ??“等不下雨了,我們出去吧。”


  ??胡嚶嚶正站在山洞門口看著外麵,聽薛青開口提議,轉身過來坐在火堆旁。


  ??“我們去哪兒?”


  ??薛青猶豫道:“外麵還不知道什麽情況,薛衛他們知不知道少主的情況?”


  ??胡嚶嚶搖頭:“這件事兒要通知薛衛,但是又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否則容易動搖軍心。除非我們親自去說,別人都信不過。”


  ??薛青點頭。


  ??胡嚶嚶還擔心一點,溫家如果一直囚禁著薛臣還好,就怕溫家在其中還搞事情。必經朝廷看溫家不順眼很久了,朝廷想收拾溫家,溫家再李永學臣牽製朝廷。


  ??到頭來,他們這邊再失了民心,失了先機,他們就變成了權力鬥爭的犧牲品。


  ??注定是為他人做嫁衣!、


  ??“我們兩個兵分兩路吧,我去京城溫家打探消息,你去通知薛衛隨機應變。”


  ??薛青看著她,倒不是不信任她,而是覺得溫家是虎狼窩,她這一去等於羊入虎口,自己送上門去。


  ??胡嚶嚶兩手一攤。


  ??“我也沒別的辦法了,要想找到少主的下落,隻能從溫家入手,而所有人裏,隻有我最適合去,也隻有我能去。”


  ??“還是再等等吧,如果薛衛找到少主……”


  ??胡嚶嚶打斷他:“就算找到少主,你們有把握把少主安全救出來嗎?溫家不會遷怒到少主身上?少主再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這些人還做什麽反賊?”


  ??薛青泄了氣。


  ??“我先去附近探探路,看看最近的城鎮在哪個方向,我們兩個都得拾掇一下,總不能真當叫花子。”


  ??胡嚶嚶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裙擺幾乎都被她撕成布條給薛青包紮了。薛青身上的衣服也沒好到哪裏去,破爛程度連大街上的乞丐都嫌棄那種。


  ??他大概有一個月沒刮過胡子了,滿臉胡子拉碴,真跟流浪漢差不多。


  ??胡嚶嚶抓了隻野雞收拾好給他燉上,等外麵的雨停了,給他留了把細長刀,自己帶著另一把出去了。


  ??她就以這個形象出現在距離最近的小鎮上,滿頭滿身髒汙,身上到處都是泥,臉上抹的也是,因為太髒了,衣服又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一眼看上去雌雄莫辨。


  ??隻見她興奮地抓著刀跑到鎮上的當鋪,啪的一下拍在掌櫃麵前。


  ??“掌櫃的,這把刀您給估個價!”


  ??掌櫃一瞧那架勢,把刀接過來打開,刀刃寒光凜冽,刀身光滑細膩,一看就不是凡品。


  ??掌櫃卻把刀推回去。


  ??“小公子,你這把刀什麽來路?來路不明的東西,小店不收。”


  ??胡嚶嚶痞裏痞氣的切了一聲,大方方的往椅子上一坐。


  ??“你嚇唬誰呢?你們當鋪裏來路不明的東西還少?真當小爺我是外行啊?”


  ??掌櫃心疼的看著自己的黃花梨木椅子被弄得滿是髒汙,深吸一口氣,敞亮說道:“小公子既然明白道上的規矩,在下也就不說虛的那一套了。這把刀雖然不是凡品,但也不是什麽稀罕東西,在京城地界上十兩銀子就能買到,不過在我這小鎮上不值這個價,我給你二兩銀子,而且簽死契。”


  ??胡嚶嚶挑眉看著他,看了半晌,一耷拉腦袋,擺手道:“二兩就二兩,反正也是撿的,趕緊拿銀子來吧。”


  ??掌櫃給櫃台後麵的夥計使了個眼色,夥計立刻準備好二兩紋銀,並一張契書。


  ??胡嚶嚶抓起銀子,在手指頭上吐了口唾沫,混著泥水把大拇指往上一按,說道:“小爺我又不識字,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簽什麽字!”


  ??說完揚長而去。


  ??掌櫃對小二使了個眼色,小二立刻也跟著出去了。


  ??胡嚶嚶斜眼瞥了一眼,知道自己身後跟著尾巴,大大方方的走在大街上,到銀鋪裏換了一吊錢,沿街買了不少吃的。


  ??又到一家成衣店,買了兩套男裝,臨出門看見門口掛著的黑色鬥篷挺好看,指了指讓成衣店掌櫃也給包起來。


  ??又到隔壁鞋店,把自己腳上那雙爛的露著腳指頭的鞋子一腳揣了,買了兩雙鞋。


  ??等她走了,當鋪的夥計先去成衣店轉一圈,問了胡嚶嚶剛才買衣服的尺碼,又到鞋店問了她買的鞋的尺碼。


  ??發現她買的尺碼都不是她能穿的。


  ??肯定有貓膩!

  ??夥計繼續跟著胡嚶嚶在街上逛,胡嚶嚶往巷子裏溜達,趁著身後的尾巴沒有追上來,趕緊躲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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