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誇張了
胡嚶嚶再次搖頭。
“我不想去京署衙門,我也不想死。讓我也猜一猜,二爺不在京署衙門審案是不是想借著這個機會,挖出我背後的人,好獨占功勞?”
“隻是守了那麽多天,沒想到隻抓到了一個我,二爺連他們的信是怎麽送出去的,走什麽途徑都不知道吧……”
“還有田英夫妻兩個,你也沒抓住。”
胡嚶嚶之所以敢信誓旦旦,主要是江二爺在這裏跟她閑聊的太過了,如果早就知道他們傳遞消息的途徑,順著一溜下去,能挖出來不少釘子。
她孤身一個人,大不了一死了之,什麽都不會說,下麵的暗樁可是早就在京城紮了根的,哪一個不是拖家帶口。
不得不說,在傳信上麵,薛臣派到京城的暗樁,都是單線聯係,有的甚至都不見麵。跟他們鷹衛的模式差不多,甚至還要嚴密,防備的就是拔出蘿卜帶著坑。
就比如胡嚶嚶現在,除了知道蓮蓬,別的一無所知。
而且據他說,因為田柔,京城的暗樁又經過一輪新的調動,他知道的也不多。
如果田英夫妻兩個落入江寒應手裏,他就不會有功夫跟她在這裏閑聊。早就順著線往下守株待兔了。
江寒應呼吸凝了一瞬,複又笑道“差點著了你這丫頭的道……激將法用的不錯。”
兩個人在互相試探。
吃到嘴裏的鴨子飛了,胡嚶嚶很能體會到他無處安放的鬱悶感,當然臉上也是這麽表現的。
江寒應冷哼一聲,吩咐道“去將她的腿打折,再把眼睛挖出來。”
吩咐的自然不是站在一邊的長罌,從暗處鑽出來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看著不像是前兩天晚上跟她一起出城的那個。
主子吩咐的是打折,男人將長刀放下,掄著拳頭上來。
胡嚶嚶瞄準時機,等男人正麵走過來,並且身體剛好擋住江寒應的時候,以最快的速度拔刀砍過去。
幾乎是同時,左手撒網般撒出一把暗器,旋轉的飛鏢飛向四麵八方,同時,腳尖向前用力,將身子向後方彈射出去。
她算過了,小院子裏隱藏著五六個人,這一波暗器至少能阻攔他們兩個呼吸。
動手的男人向後退,至少能將江寒應擋住一個呼吸。
飛出去的同時,手裏又撒出去一把暗器。
不管結果,提起口氣就往前麵衝,左右有藏在暗處的暗衛包圍過來。
她一手提著刀,一手跟不要錢似的,一把一把暗器往外撒。
身後傳來破空聲,她憑著本能身子向前蜷縮著翻了個身,落在院子裏,不回頭撒腿往前院的後門處跑。
這個時候不能猶豫,一個呼吸的功夫後麵的人就能追上來!
江寒應放著好好的大院子不住,就是圖這裏距離後門近,進出方便。
她跑得快,暗器撒的又勤又準,兩邊夾擊的人她也不欲糾纏,格擋開,身子就趕緊往前溜。
一路氣都不帶喘的,直到後門,後麵的人也沒能追上她,她一個縱身翻上牆頭,跳下去落到大街上。
到了外麵地方空曠,不會再有左右夾擊的人,她跑的就更快了些。
皇城裏的巡邏每一刻鍾經過一次,她故意拖著時間,就是為了等換防的這個點。
前麵街口處兩隊人馬正在交接,胡嚶嚶狂奔過去,還沒靠近嘴裏就喊道“後麵有刺客,要刺殺丞相!”
刺客?在哪兒?
她也不過就是個小姑娘而已,交接的府兵自覺地就把她當成被害人,護著她跑過去,將後麵來的人圍住。
江寒應再差一點就能追上她!
“鷹衛辦案,讓開!”
晚喊了一嗓子,胡嚶嚶又竄出去二三十米。
就算是鷹衛,也不敢在皇城當街行凶。他氣勢洶洶的嚎了一嗓子之後,胡嚶嚶已經沒入街上的人群。
就算再戒嚴,街上還是有些不聽話的在溜達。
胡嚶嚶一路跑過去,該慶幸街上人少,要不然光是踩踏就得死上好幾個。心裏念了聲阿彌陀佛,腳下跑的都能看到殘影。
街上的人被她撞的七零八散,穩住後站在那兒罵街,冷不防又竄出來一波人,街上跑的,屋頂飛的。
胡嚶嚶從來沒跑這麽快過!
一口氣竄到藤子湖,腳尖在地上一點,跳上一艘木船,借力再一點,跳上前麵那條船,幾點之下,方圓五十米之內都沒有船,她幹脆撲通一聲跳進水裏。
使出吃奶得勁兒往湖中心遊去。
京城的城牆將藤子湖圍在城中,卻不能斷了水道,於是便在湖麵最窄的地方單獨開了一個城門,城門關著,下麵下了鐵柵欄攔住,也就魚能遊過來,人是不行的。
胡嚶嚶換了幾次氣,聽到岸上有馬蹄聲,隻敢將鼻子貼著水麵吸兩口氣,又鑽到水裏麵往柵欄處遊去。
她身子本來就小,又會縮骨,摸到柵欄的時候先將頭伸過去,又將整個身體縮起來穿過去,就順利的遊到城外。
京城裏麵兵荒馬亂。
隔著柵欄看到城內圍著藤子湖一片火光。
默默地遊向岸邊,上到岸上仰麵躺著,一顆心還緊著撲通撲通,憋著的一口長氣才敢鬆了鬆。
幸好,江寒應有私心,沒將她直接送到京署衙門,要不然她就真的死了……
累得一動不能動,看著天上的明月,胡嚶嚶艱難爬起來,感覺渾身上下都是疼的,尤其是胸腔裏,從來沒有憋過這麽長時間。
正大口喘氣的時候,一隻手突然從灌木叢裏伸出來抓住她的肩膀,胡嚶嚶本能反應掰住那人的手指頭,用力一擰。
“是我!別出聲!”
耳邊一道熟悉的聲音,胡嚶嚶轉身,見灌木叢裏鑽出來一張俊臉,在月光下慘白得很。
她呼出一口氣“薛青啊……”
然後暈了過去。
她沒想到自己能活著跑出城,心一直提著,眼下看見薛青,這口氣一鬆,人就暈了過去。
薛青將她扛起來,在岸上竄了一陣兒,鑽進一處農家。到後半夜,城裏的兵才找到城外麵來,聽著外麵的動靜,薛青看著睡得很沉的胡嚶嚶。
她真是累壞了。
等到外麵的動靜散去,天都大亮了。胡嚶嚶還沒醒,一直睡到中午,才睜開眼睛。
看見熟悉的人,她激動的快要哭了。
“你怎麽知道是我?”
胡嚶嚶把臉上的金針取出來,昨天真是跑脫力了,這會兒連抬個胳膊都抬不動。
“昨晚驚動了京兆衙門,京畿司巡防營,還有驍騎營也出動了,少主說能惹出這麽大麻煩還跑的最快的,隻有你了,讓我來城外守著,說你肯定會從水路出城。”
胡嚶嚶謙虛笑笑。
補充道“還有鷹衛副使江寒應。”
薛青驚訝道“江家二爺是鷹衛副使?”
胡嚶嚶點點頭,問道“少主呢?我有事情要見他。”
昨晚的陣仗他看著都驚心動魄,更不用說胡嚶嚶了。當即說道“少主在城裏,我帶你去,不過今天早上城門口查的嚴了,我們要好好喬裝改扮一下。”
論易容,胡嚶嚶現在也能出師了,她怕到城門口查身高,畢竟出城進城的小孩子沒幾個。
胡嚶嚶在鞋底墊了兩塊兒木板,身上穿了兩個棉馬甲,外麵穿了一件長袍,將頭發編了辮子全部盤在頭上,外麵又戴了個帷帽。
走出來的時候就比薛青矮上半個頭,薛青都看呆了。
“你這……會不會太誇張?”
胡嚶嚶掀開帷帽,露出一張小臉來。
“小心無大錯。賊怕見官不是。”
“你,你這還能走路嗎?”
薛青往她腳下看去,也沒看出來些什麽。
胡嚶嚶走了兩步,說道“還好,不能走遠。”
見她都打扮利索了,薛青隻簡單裝扮了兩下,扮成一個護衛,胡嚶嚶就是出門的俠女。
兩個人騎馬進城,到城門口,薛青牽著馬去排隊,胡嚶嚶坐在馬上等著,時不時地把帷帽掀起來不耐煩地催促道“快點兒!曬死了!”
薛青遞上路引,守城的兵卒細細核對之後看向胡嚶嚶。
“讓她下來。”
胡嚶嚶惱道“你說下來就下……”
薛青眼疾手快的一把將她扯下來,一邊賠笑著說道“對不住,我家小姐會點拳腳功夫,脾氣暴躁……”
胡嚶嚶被他扯得一踉蹌,差點從馬上摔下來,穩穩站住後瞪了薛青一眼,罵道“什麽東西,也敢拽我,等會兒回去,把你爪子剁了!”
然後瞪了一眼兵卒,“我下來了,能進城不能?”
兵卒也頭疼她的潑辣性子,見沒鬧起來,趕緊說道“能,能,姑娘快些過去吧。”
胡嚶嚶馬也不管了,大搖大擺的往前麵走。
薛青牽著兩匹馬,趕緊追上去了。
自從嚴查流民開始,城門口什麽人都有,兵卒們早就習慣了,繼續按上頭的要求,查十來歲左右的小姑娘,或者小公子。
而正主兒早就從後門溜到一處不起眼的院子裏,饒了一圈兒,換了層皮,繼續繞。再換層皮,繼續繞,大概得換了七八身衣服。
等胡嚶嚶裝成一個老太婆,薛青裝成她孫子。大家看到一個青年推著獨輪車,獨輪車上放著一籃子米麵和青菜,旁邊還坐著一個老太太,兩個人說說笑笑的鑽進一條胡同裏。
經過九曲十八彎,終於來到薛臣藏身的那處院子。
胡嚶嚶把頭上的頭套和牙齒上粘的黑泥取下來,跟著薛青走過長長的遊廊,拐進內院,在假山後麵,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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