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御宴
第一百四十八章：
嶺南之行, 眾將士凱旋而歸，不僅讓國庫內庫瞬間爆滿, 也標示著大唐水軍從此正式走上征戰舞台。
更值得普天同慶的是, 程國公等人還獻上的多份嶺南以南的小國和土族土王的降書。充分將大唐所向披靡讓人敬畏的國威彰顯到極致。
作為皇帝, 李世民怎麼可能不高興, 有了這些降書, 就算是不再對嶺南出兵，未來也會有源源不斷的財物和糧食被對方上貢上來了。
「此次嶺南之行, 眾將士, 貔貅學院的眾位學子以及諸位學院先生，為我大唐披荊斬棘, 智謀無雙，揚我大唐國威, 為我大唐立下汗馬功勞。朕能有諸位將士, 學子和先生的效忠, 真是萬分感謝，朕在這裡敬諸位。」皇帝設宴款待群臣, 自然主要就是籠絡人心了。
歷史上的李世民有多會籠絡人心李喬木不知道, 但今天一天他算是真正見識到了一位政治家的城府和七竅玲瓏心。
李喬木→_→ ：這特么一個個都是戲精啊！不是戲精根本跟人家玩不到一會兒。什麼程咬金性質直，別看人好像傻乎乎的，那嘴巴和人鬥起來, 就是最牛的文人都能被其給噴飛。
長孫無忌就更不用說來了, 多少電視劇里, 這個人就不是個好人, 整天笑眯眯的，其實就是個口腹蜜劍的笑面虎。
房玄齡，杜如晦等那更不用說。
相比起來可能也就魏徵在正常人範圍。
「臣（學生）（草民）等謝陛下賞賜。」皇帝的敬酒不能不喝。
當然，對於被他敬酒的眾將士來說，這本身就是一種無上的殊榮。回頭離開皇宮就能和人大吹特吹的殊榮。
對於貔貅學院的大小男女學子來說，這與後世的瓊林宴不相上下。雖然皇帝招待他們的飯食，跟學院食堂沒法比，可就算是皇帝招待的是一碗清茶，對他們來說也堪比瓊漿，更別說這招待所用的規格是大唐開國的國宴菜式。
既然是帝王開宴，那麼在古代的宴會上就少不了歌舞，少不了文人之間的爭鋒相鬥。尤其是今日宴會上還有一群羔羊般的學子。
這憋了一天，不知道受了多少氣的世家老狐狸，可就等著這兒呢。
「傳聞貔貅學院海納百川，人才輩出。教授學生一面更是獨樹一幟。學子們入學便要背誦學院自編的三百首詩詞，以充盈啟蒙之學。」酒過三巡，果然世家大族那邊一個三品級別的老頭就笑眯眯的開口了，「據說那本詩詞乃是曠世奇文，其中詩文驚才絕艷，包羅萬象，堪稱鬼斧神工之作。只可惜書籍只傳學院內部學子。可嘆老夫如今已是花甲之年，無緣我大唐的第一學院。
只是老夫自幼向學，對於詩詞美文最是嚮往，早先聽聞此等曠世奇書便日日寢食難安。不知今日良辰美景之際，諸位學子能否為老夫背上幾首來聽聽？也好讓老夫他日落地之時可以瞑目。」
「朕現在就可以讓你瞑目。」聽著句句機鋒的話語，高坐上的李世民就想直接將其拉下去砍了。
貔貅學院五月才開學，如今這批學子只能算是剛剛入學，老匹夫明知道所有學子都剛入學，也明知為了此次嶺南之行，恐怕在座的學子根本沒太多時間學習。
現在這般倚老賣老，挖坑填人，簡直太不要臉。若是當中有學子稍有不擋，可就是他這個院長的過錯。
「有何不可。」眾學子還未反應過來，一名看模樣也就十歲左右的小少年便起身了。那被嶺南的毒日頭曬的黑不溜秋的小臉真得是滿滿都是自信，「這位先生好，在下乃是李家莊一寒門學子，有幸比在座少數師兄師姐，多入學幾個月。不知道可否由在下為先生解惑。」
高坐上的李世民不知為何，忽然瞅著這自信滿滿的小黑球很是喜歡，表情也放鬆了不少，朗聲道：「既然是我學院的學子，自然不無不可。王卿家直接出題吧，想聽什麼樣的詩詞？儘管開口讓他背。正好，朕也順便檢查檢查，這提前幾個月入學的學子如今到底是個何等水平。」
王嵩本來就是故意找人不痛快，順便膈應皇帝的。自然也不怕皇帝插手，再說貔貅學院掛在皇帝的名下，他找學子們麻煩，無論如何都會牽扯到皇帝。
他還就怕皇帝不出頭，只要對方出頭，這一群黃嘴丫子，難道真能毫錯不出？
王嵩：坑，老夫已經挖好了，今日若是這群乳臭未乾的小東西自己跳下去，可就怪不得我王家了。
王嵩一個作揖，滿臉和諧道：「多謝陛下成全微臣，臣其實也不知道那傳言鬼斧神工的詩詞到底有何等美妙。不如咱們就以此次大勝歸來之地作為題目如何？」
「呵呵，王卿家，這是故意為難這群小傢伙啊，看看他們的年紀，怕是很多寒門學子也就剛剛入門。不過，既然愛卿有所求，朕自然希望愛卿有所得。」李世民說著看向那位站起來的小傢伙，語氣親切的問道，「小少年今年多大了？」
「回，回稟陛下，草民封少狼，今年八歲零五個月。」
八歲？！眾臣心頭一驚，這個歲數在富貴人家不算什麼，聰明點的孩子或許四書五經也開始學了。但在寒門怕也就剛剛啟蒙。
「哦，入學多久了啊？」
「回稟陛下，草民是去年隨耶娘進入李家莊才開始識字，差不多是去年的十一月份。」封少狼很老實。
「那豈不是……」李世民忽然有些擔心，這才讀書認字幾個月，這能行嗎？不過看對方除了最開始回話有些忐忑，之後便鎮定自若，莫名的心裡又有了幾分把握。這又轉向王嵩道，「王卿家，你也聽到此子的情況了，如何，不行朕就換一位。」
「哈哈，陛下莫要勞煩，這小少年勇氣可嘉，咱們不能撫了孩子的心。小少年小小年紀便隨人出征，可見其能文能武，將來必定為我大唐的棟樑之才。如今更能在天子御宴之中以聲奪人，嗯，不錯！小子，只是你這奪人之後，是否能取得成績，可就要看你的真本事了。」
程咬金那邊，聽到王嵩的話，忍不住咧嘴嗤笑道：「王嵩你個老不死的，話那麼多幹啥，要出題趕緊出啊，六十多了，欺負人家一個九歲的小娃娃，你也好意思？」
你才老不死！王嵩面色難看，可程咬金就是個滾刀肉，跟他吵，人家那嘴巴黃的黑的，能把你氣個半死。所以王嵩乾脆直接選擇聽不見。
「回稟先生，學生入學不到一年，本事淺薄的很，之所以起來只是因為在座都是學生的師兄和師姐，而且背書這等小事，是萬不能勞煩他們的。」封少狼不卑不亢。
「小小年紀倒是伶牙俐齒的很。」
「哎呀呀，王老匹夫，你啥意思啊？小娃娃說的又沒錯，你為何這般氣惱。小娃娃，你就是太實誠，太心軟了，剛剛你就不該理會這老掉線，你管他個老不死將來會不會瞑目。」程咬金哈哈笑道。
王嵩深吸一口氣，決定暫且不理程咬金，等他把這小娃娃攔住了再說。
李喬木瞧著王嵩的嘴臉，心裡莫名覺得什麼人心不古真是騙人的，這老傢伙絕對是現代那種倚老賣老，還沒下限的老壞人。
「這姓王的占卜到便宜，陸先生可是說了。小狼聰明著。」秦頌安慰自家的愛人。
那邊王嵩已經開口：「小學子既然如此自信，那就用嶺南二字，給老夫背誦首詩詞來。」
「嶺南嗎？」封少狼做思考狀，少頃又問道，「不知道先生需要幾首詩詞？」
「……」什麼意思？王嵩頓住，難道那學院的詩詞之中，還真有關於嶺南的？
「隨意吧。」
「那學生就以嶺南的春天和嶺南最為出名的果子做題吧。第一首《嶺南鞭春》：一辭湖上月，三見嶺南春。怪鳥呼如鬼，痴猿立似人。尚有鞭牛撲，紛拿起路塵。」
「……」封少狼第一首詩完畢，宴會為之一靜。
「嘩啦啦……」一道鼓掌聲打破了沉寂，眾人尋聲看去，卻是長孫無忌在鼓掌，「嗯，作為此次下嶺南的文官，老夫聽到這首詩，真真是感同身受啊。呵呵，很不錯，很不錯！」
「真沒想到李縣公如此見識多廣，博學多才，失敬失敬。」王嵩不理會長孫無忌，直接看向李喬木。
李喬木端起紅酒，悠然的喝了一口，看也沒看對方。
王嵩感覺老臉掛不住，可惜對方的爵位與自己的官級同級，而對方現在更是有皇帝做靠山。給不給他面子，他還真不好說什麼。
「接下來，是用果子做題的。」封少狼根本沒去管宴會私底下的血雨腥風，在別人說完話之後，自顧自的就開口了，「這首詩叫《食荔枝》，羅浮山下四時春，盧橘楊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
「嘩啦嘩啦……」這回率先鼓掌的是皇帝。
皇帝都鼓掌了，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怠慢，趕緊跟著鼓起掌來。
「好好好，之前那首詩，朕沒有去嶺南，不能身臨其境，感同身受。這後面一首嗎？朕覺得，朕有資格評論。那荔枝的確好吃。哈哈！」
「就是吃多了老上火。」程咬金道。
李世民呲他：「你給滾刀肉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朕可是聽承乾他們說，那果子新鮮的更好吃。」
「什麼果子都是新鮮的好吃啊！」程咬金理所當然。
封少狼沒有立刻坐下，而是等皇帝說完話之後，又看向王嵩緩緩道：「學生剛剛想了想，自己做了一首，不知先生要不要聽聽？」
你？不少文臣都覺得這小子是不是太託大了，這才讀半年書，背了本兒詩集，就想自己作詩？
「……」王嵩沒說話，但那表情和姿態已經很明顯的表達了他的鄙視。
封少狼看看李喬木，忽然道：「看樣子王先生對學生的詩不感興趣。那學生就不在這裡班門弄斧了。」
「小小年紀，心思倒是不少。」
「自然是比不過先生的。不過，如果先生實在是想聽，不如這樣如何，我若真做的好，先生就給個幾貫錢的大賞，也算是您這前輩，對學生這後學者的勉勵。」
李世民(;)：這可真是貔貅學院的學生啊！說著說著就賺錢起來了。
不過，身為總院長，李世民覺得自己的學生自然是要庇護的，於是開口道：「好主意，小狼啊，這位王先生可是千年世家，幾貫錢算什麼，你若真做得好，說不定對方十幾貫，幾十貫錢都願意賞，畢竟王卿家可是愛詩如命。不知王卿家意下如何？」
王嵩嗤笑，心道，一個八歲的孩子，才入學不到一年，能做出什麼樣的詩詞了。皇帝這還真是……
「陛下既然如此說，臣自然不無不可。只希望小娃娃不要讓在下，以及在座的眾臣失望才好。」
封少狼點點頭道：「學生這首詩還沒有名字，而且還是學生編造的，如有不妥之處，還望陛下以及諸位長輩擔待。……長安回望綉成堆，山頂千門次第開。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李喬木一愣，這小子怎麼回事？杜牧穿越重生的？這詩當時為了避嫌，他可以將其從書本中摘除了，沒想到如今會從一個小娃娃嘴裡念叨出來。
「……學生的這首詩，描寫的是未來大唐的盛世之景……」封少狼自古的解釋。
李世民大笑道：「好詩，好詩，嗯，就是這詩後面恐怕也應該有一位昏庸的皇帝才對。哈哈！」
這詩真是好詩，可估摸也就皇帝本人敢笑了！
封少狼想解釋什麼，但想到當今陛下和皇後娘娘是何等的節儉，頓時小臉通紅。可惜他被嶺南的大太陽照顧的太狠了。臉紅別人也看不清楚。
李世民倒是很好說話的樣子，擺擺手道：「小狼這詩做的好，既描寫了我大唐的未來盛景，也給我大唐的未來儲君一個警醒。」
「……」封少狼眨巴眨巴無辜的眼睛。
王嵩這會兒想說不好都不行，雖然這詩沒有引經據典，但是無意的，這描寫的非常具體。也不可謂不是一首絕句。
「……是老夫眼拙了，封學子的確是一位難能可貴的神童，老夫願意出二十貫，作為老夫對此子的獎勵。」王嵩說著，話鋒一轉又笑道，「不過聽說貔貅學院其實更為著重算學和格物，王某不才，早年對算學也很是感興趣了一陣子。對九章算術也算是略知一二。不如哪位學子今日能與老夫探討探討這算學？」
李喬木表示：這還真是無底線了！
秦頌：放心……
李世民：真想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