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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 96 章

  此為防盜章  第九章:

  秦家莊, 秦發財家。


  秦發財家是秦家莊的老住戶,原秦家莊秦氏宗族的一員。不過兵荒馬亂的年月過去后, 現如今的秦家莊原秦氏宗族已經是人丁單薄了。前前後後總共不到十家, 縱觀整個莊子里姓秦的倒不少,卻並不是一個宗族的,就譬如秦頌這樣的。他也姓秦,卻是據說從河北道一代移居過來的。秦家莊類似的有很多。


  這說秦發財家, 要說今年上半年的時候, 日子絕對是好過的, 有了去年年底的豐收打底,夏收又是豐收不說, 春上大兒子在長安城的野菜餅子買賣也非常不錯。為此他們家新修了四間敞亮的土磚房, 準備翻過年就給老大老二一人說娶一房媳婦。


  只是誰也沒想到,天有不測風雲。眼看秋收又要好,他大兒子卻在長安城碰上了事兒。


  要說事兒倒不是大事兒, 也就是對方和他大兒子搶生意,結果被其失手打破了腦袋而已。但繞來繞去,那家人居然和蒜苗五姓七家能沾上點關係。如此如果處理不好這小事兒就能變大事兒, 為了兒子不被關進大牢, 甚至是丟命。


  秦發財一家四處托關係, 終於得到了一些緩和。但需要陪給對方一大筆錢。


  怎麼說呢,這普通老百姓日子是災年望豐年。災年的糧食貴, 大家吃不起, 可一到豐年這糧食多了卻又不值錢了。可人你不可能只吃五穀雜糧, 油鹽醬醋之類的你得需要吧?


  於是在一斗粟米三四文的秋後,一大筆錢賠償出去,秦發財家的九成糧食都賣光了,好好的一個剛剛富裕起來的農家,瞬間弄的連過冬的糧食都沒有。


  原本秦發財一家還琢磨著,秋後年前這段時間在城裡多跑跑,說不定能賺點銅板好彌補這冬天的糧食,結果,這十月才剛到居然就下雪了。


  屋漏又逢連夜雨,下雪的第二天,秦發財家的老房子居然塌了,塌了就塌了吧,還把他們藏起來的過冬的糧食給泡在雪水裡面。


  「……這真是,真是老天不給人留活路啊!」秦發財婆娘想起來就要這麼哭上一嗓子。


  對此秦發財一傢具是沉默。不沉默又能怎麼樣?如今雪下了十來天,他們家眼看就要斷頓了。餓死的事兒近在眼前,有那力氣吵吵,還不如閉眼眯縫一會兒。


  「必須想辦法上哪兒去弄點糧食?」平時心思最為活路的秦家老大秦大河最先忍不住。在環顧圍著火堆的家人一圈后,深吸了口氣道,「俺聽說秦頌媳婦的嫁妝就是好些糧食,秦頌現在不在家,他媳婦一個人肯定吃不了那麼多,不如俺們去借點?」


  這事兒是他今天早上出門掃雪的時候聽別人說的,說實話他很心動。尤其是此刻肚子里又咕嚕咕嚕叫的時候,他更是心裡陰暗的想:反正都要餓死了,不如在死前痛快一次。


  「唉!」秦發財深深的嘆了口氣,瞥了一眼大兒子,沒好氣道,「是隔壁秦二狗說給你聽的吧?還是你以為就俺們家斷糧,別人家都不斷?」


  「……」這是什麼意思?秦大河一臉的疑惑。


  最後還是他娘嘮叨道:「前庄后窯的,那些剛在俺們村落地的,都是租種別人家的地。俺聽說夏收秋收他們是余了糧食,可是油鹽醋不吃,這冬衣總得要?如今生絹可比去年低貴多了,兩斗糧食才能換一批……,幾斗糧食出去,屋裡還剩多少?

  那李旺夫別看來的時候一身破爛,跟個要飯的似的,可你看人家如今?那通身的氣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來的。下雪前里正就在村子里走動了,說是李旺夫的師傅兄弟來了,那是世外高人,一拳能打死一頭老虎,行走在萬千大軍之中眼兒都不眨的人物,咱們惹不起。」


  「……有那麼誇張?」秦大河一臉目瞪口呆,他是下雪的前一天晚上回來的,原本想著在家打個盹,就再次出發,沒想到傍晚就下了,並且一刻不停,連屋子都出不了。


  但他娘說的那些外來戶家裡存糧不多他是信的。畢竟就算他們什麼都不買,當初租地種糧的時候需要的農具什麼的也是需要借錢買的,如今豐收肯定是要還的。


  可他在城裡他知道,現如今糧食不貴,但一把鋤頭卻要最少七十文,七十文就是一石半的粟米。誰家糧食再多,又能有多少石,七七八八出去,估摸境況也就比他家好了那麼一兩點。


  「誇不誇張你可以去村子里轉轉,你常年在外面做活,不知道這村子里的事兒。」秦發財道,「那秦二狗為什麼把這事兒告訴你?你個傻娃子,人家是拿你當憨板子咧,要你給他探路去咧。還有那秦頌是好惹的嗎?好惹的他能憑藉功夫當上府兵?好惹的他能殺那突厥人幾十個,還抓好幾個頭領?還有那些只要他在家,就時不時的過來串門的外村人,那可都是孔武有力的壯漢。你個傻娃子以後他不在家,難不成他就放心把他的旺夫媳婦一個人放在家?」


  「就是……」秦發財婆娘道,「秦中原的仨兒子當府兵可比那小子久,結果人家現在都是校尉了,有品級的官兒,他們也不過就是憑藉資歷得了些好處。」


  「咳咳。」秦家老三秦小湖忽然咳嗽起來,待家人都看向他時,他才支支吾吾道,「有件事,俺,俺忘記說了,前兩天俺聽見秦頌他們家隔壁的隔壁的那個混子田老七跟人說,秦頌家的房子每次別人家掃雪的時候,他家都已經掃完了。說一定不是他那瘸子男媳婦乾的,說不定是瘸子養了外室。這話後來被庄大叔聽見了,庄大叔說他下雪前就看見秦頌他們家隔壁住人了,有好些個人。看著和以前來找秦頌的那些漢子很像。」


  「啪——」秦發財狠狠的拍了一記桌子,面色漲紅,暴怒道,「有這事兒你咋你早說,你想害了一家子是不?俺就說了,這偷雞摸狗的事兒干不得,你們看看,那些人估摸就是為了避嫌才不去秦頌家住的,但若是他們抓住膽敢欺負人主家夫人的,不把人打死,這一頓大牢也是跑不了的。咱們秦家莊現在誰有秦頌官位高?」


  秦發財一番話,瞬間把一家人震住。好一會兒沒人再開口,只是這份安靜沒堅持幾分鐘,就在屋裡此起彼伏的肚子咕嚕聲中被打破了。


  秦大河聽著家人餓肚子的聲音,十七八的漢子眼睛遽然紅了起來,心裡一橫起身道:「阿爺,俺去借糧。」


  「這麼冷的天,這麼大的雪,誰家敢把活命的糧食往外借咧?」秦發財這會兒也沒火氣了,家裡現在一天就吃一頓,還是稀的。他作為一家之主,他也難受啊!

  秦大河自然明白老爹的意思,但——


  想了想,還是倔強道:「他不是讀書人么?讀書人不都是心懷天下么?不去借怎麼知道他不借?」


  「你……唉……」


  秦發財婆娘,看看兒子,又看看自家男人,猶豫道:「孩兒他爹,娃子說的也是那麼回事,不如俺們就去試試。」


  只是,這秦發財也不知道怎麼的,想到了什麼,口氣居然又硬了起來,語氣不好道:「試試,試個屁,這種時候去借糧,以後還要不要在村裡過的,那是被人撮脊梁骨子的事兒,你們也好意思?」


  「爹……,俺們一家子都要餓死了,這個時候還要什麼臉面。」


  「……你,當個人若是連臉都不要了,還活著幹什麼?還不是因為你個混小子,否則俺們家會是現在這副摸樣?」


  秦大河:……


  秦大河最後是摔門而出的,他自然知道家裡如今的局面是因為他。這些天這件事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家裡人提起,每次被人說起這件事他都恨不得去殺了那個勒詐他家糧食的人。


  那人有什麼本事,不就是沾了個五姓七家的親戚嗎?

  可是他又明白,事實就是如此,如果換成是他,佔有這樣優勢的情況下,他也會做出和對方一樣的事兒。畢竟這個年代,只要不是高門大戶,誰家都面臨著隨時斷頓的危險。這不,這麼一出之後,對方這個冬天都好過了。說不定還能拿著他家糧食換的錢去巴結他家的那些親戚。然後地位越來越高,日子越來越好。


  而他呢,作為輸了的人,要餓肚子,還是全家陪他一起,說不定他們家連這個冬天都活不過去。畢竟這個冬天還長,而他們已經要面臨斷糧了。


  真是悲哀啊!秦老大漫無目的的走在村子里,雪下的很小了,只偶爾有幾片飄落在天地間,但大雪后的村子里沒有一個人在外面亂竄。


  秦大河忽然覺得,自己或許就這麼被凍死在外面,也只有自己家人知道,因為只有他們看著自己走出了家。


  不知不覺,秦大河就走到了秦頌家附近,看到那青石壘砌的高大院牆,那被黃泥封閉的介面,宛如大戶人家的院牆似的。他就覺得很憋屈很嫉妒,他覺得若是他有時間,他也一定能把自家的木籬笆換成這樣的,甚至自己壘砌一座房子出來。


  可是——


  他沒時間,他從十三歲開始,便跟著父親起早貪黑的在長安城尋找活計改善家裡的生活。


  但就算如此,他家的生活依然不上不下,堪堪能讓家人吃飽穿暖而已。為此他連府兵都沒入選上。因為他家沒有錢,他買不起盔甲,買不起殺敵的兵器,。


  當不了府兵,他家自然也得不到府兵們的三十畝地的授田,他也就只能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重複著自己貧困的生活。


  而秦頌這樣一個外來戶,當初來的時候只能住別人丟棄的破窯洞,現在呢。卻能夠住上這麼好的房子和院子。就算這房子和院子是他自己搬石頭蓋的,就算他每年的糧食實際上據說都用來養了老家的父老。


  可現在人家不但當上了府兵,還成為了校尉。就是最後違背道德倫常娶了個男媳婦,人家男媳婦也成了李旺夫。而他——


  據說對方的月例已經是二十貫了,二十貫啊,他秦大河出來混了這麼多年,賺到這麼多錢過么?


  秦大河的腳步無意識的靠近了秦頌家門口。近八尺高的圍牆和厚實的院子木門阻擋了外面的一切視線,他只隱約聽到有人在院子里活動。


  「……公子,待小的再加把勁,晚飯前咱就能把這前院的雪都給清理乾淨。到時候空出來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冬天也幹不了什麼,如果你們實在沒事兒,就把我之前說的那事兒商量一下。」


  「嘿,公子,那事兒哪用商量,你說怎麼干,咱就這麼干。」


  「……這麼久了,他們去山上還沒回來?」


  「沒事,小的跟你說,這樣的雪天野雞最好抓了。尤其是雪下了這麼久,今兒好不容易小了,肯定有很多出來覓食的,小的估摸他們是抓野雞抓歡實了,捨不得回來。」


  「……」


  「公子,昨晚上那個燉魚賊他娘的香,咱今兒繼續吃那個可否,小的晚點就去抓。還有那蒸餅,別人做的都是酸的,您做的卻是甜的,俺每次都吃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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