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蛋裏挑骨頭

  一六五

  聽說可以去見從未謀麵的孫子，老兩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盼著天早一點亮起來。可越是著急，時間似乎過得更慢，到天亮時卻真的睡著了。張哲叮囑母親說，要注意這裏注意那裏，切不可造次。範芝蓮心裏默默的記住了，張哲便騎著摩托車拖上母親向公司裏走去。張哲的房間子那天打架以後還沒收拾，地上狼藉一片，母親看了很是心酸，便默默地收拾起來。


  錢東梅的車子是昨天到的，開車的李叔休息了一夜。第二天，錢東梅便把在皖西賓館的房子退了，把彭楓的洗漱用品搬到公司裏來。範芝蓮聽到走廊裏傳來一陣腳步聲，馬上開了門觀看，隻見錢東梅、彭楓和幾個人提著行李走過來。經過她的麵前時，錢東梅輕輕地向她點了一下頭，算是打了招呼。老太太見錢旭從身邊經過，幾乎想把他抱在懷裏親一口，可想起兒子的囑咐還是忍住了。她也尾隨進了彭楓的房間，佯裝不知問道：“你們這是幹什麽，搬家呀？”


  錢東梅答：“大嬸，我們這是回家，回到海東去。”


  “哦。”老太太乘機用手摸了摸錢旭的頭，真是割不斷的親情，一股幸福感流遍了她的全身。錢旭抬頭一看，是一個自己不認識的奶奶摸自己的頭，便走了開去。範芝蓮覺得自己不便久留回到了兒子的房間，豎起耳朵聽著他們的動靜。錢東梅收拾停當以後出去了，範芝蓮趴在走廊上看著他們上車離去，眼眶濕潤了，直到車子走了很遠才回過神來。


  錢東梅走了，彭楓絲毫沒有察覺到婚姻危機的到來。對於他來說，錢東梅不在身邊卻是一種解脫，他變得更加肆無忌憚了，那種自以為是的本性暴露了出來。


  他在車間裏找到張哲，把一張貨單遞到張哲的麵前，訓斥道：“張副經理，長河公司的這批貨你怎麽還沒發出去，你這生產是怎麽搞的？”


  張哲吃了一驚，說：“這批貨不是還沒到交貨日期嗎？

  彭楓一副得理不饒人的姿態，說：“商家把交貨日期提前了，這麽個簡單的事兒你居然不知道？你這個經理是怎麽當的？我告訴你，如果給公司造成了損失，由你負全部責任。”


  張哲很快明白了，彭楓是在故意找茬兒，公報私仇。石勇剛見那氣氛不對，若讓他們僵下去說不定會鬧出什麽事兒來，便把他們勸開了。彭楓對著他們倆的背影吼道：“我看你是不想當這個經理了，在中國像你這樣的人渣沒有，但比你能幹的人多了去了。”


  石勇剛說：“張經理，你看出來沒有，彭經理這是故意找茬兒，故意衝著你來的，你可得防著點。”


  張哲道：“他這個人就是色厲內荏，自我感覺良好。錢東梅在這裏的時候他屁都不敢放一個，她前腳剛走就抖起威風來了。”


  石勇剛道：“你也別說了，忍著點，在這件事情上，畢竟你也有錯。”


  彭楓回到辦公室，馬上草擬了一份《關於撤銷張哲副經理職務的意見書》，並冠以總公司的名義送給皖西公司的總經理趙炎，以及縣委相關單位。趙炎經過開會商量後認為，因為裸照風波，彭楓和張哲的關係鬧得很僵，甚至有爆發暴力的潛在危險。他接受了別人的建議，不如把張哲調回來緩和一下矛盾是一個比較有利的方法。於是將人事做了簡單的調整，讓方寶成去強皖公司任副經理，張哲回到皖西公司上班。對於此次的人事調整，張哲當然知道是彭楓背後操作的結果。錢東梅走的時候並沒有說要進行人事調整，反而讓自己對彭楓小心提防。現在把自己調離強皖公司，張哲想，這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以防其暗中加害。張哲還偷偷地把彭楓寫的那份人事調整意見書傳真了一份給錢東梅，錢東梅看了以後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我前腳剛走，你後麵就出手了，動作也夠快的。


  張哲回到皖西公司，趙炎道：“張哲，讓我說你什麽好？居然鬧出這麽大的亂子來。”


  張哲如同做錯了事的孩子，說：“總經理，我錯了。”


  趙炎斥道：“你呀，年輕氣盛，做事情不考慮後果。強皖公司是我縣引進縣外資金最為成功的企業，是縣裏的明星企業，它的一舉一動都會引起縣領導的注意。而你倒好，爬到總經理的頭上撒起尿來了，幹的是些什麽事兒。”


  張哲覺得非常委屈，整個事件應該說是錢東梅逼迫自己的，自己處在被動地位。當然了，如果不是舊情人這事兒也許不會發生。他說道：“總經理，這事兒也不能完全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