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雪月風花（二十六）

  「……明日，就要打起來了。」石鷹並未轉身，就知曉如今到來的是何人。他面對著大堂之上的那主座，話語說到最後，已經閉上了眸子。這父親留下來的大宅，定是保不住的。


  上一世，他雖然不過是石家一個不成器的混賬小子，少年時就被人陷害丟了身份，但是石家並不會因他的無用而殘破，光是那些父親訓練有素的將領，都可保這石家大宅完好百年。然而這一場徹底爆發的戰爭，卻將石家整個覆滅。


  他僥倖逃出，也斷了右腿，自此如同流浪漢一般漂泊各地，直到死亡。


  如今重生一次，雖然無法阻止戰爭的到來，卻能夠提前強大了自己，有了扭轉命運的機會，能夠為之一戰！

  而不是如同喪家犬一般，靠著萬分僥倖，才逃出生天，自此更是沒個人樣。


  倭國大舉進攻華夏，切入口正是這步入寒冬的東北地區，在明日華夏的最東端，打響曠世戰爭的第一槍。


  「不！我怎麼可能就這樣離開！」楚君臨幾乎瞬間低吼出聲。


  不說男兒怎能臨陣脫逃？光說他這華夏原皇室唯一的血脈，就不允許他做出這樣的事！


  然而，石鷹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才打定主意要他離開。


  「你清楚你的身份！你不能留在這兒冒險！要是你……要是你戰亡，怎麼對得起我那為皇室貢獻了一生的爹！？」石鷹猛地轉身，眸中儘是瘋狂：「我們誰都能死，就你，必須活著！」


  到了此刻，石鷹突然能夠理解，為何這兩世，無論他如何阻攔，他的父親都斬釘截鐵地為了保護楚君臨而死。


  這並非什麼承諾，也並非什麼責任感，而是他——愛新覺羅·君臨，乃是整個華夏幾千年皇室傳統，幾千年歷史傳承的唯一遺留，也是華夏最大的……希望。


  他們保護的，是他們心中的，華夏生存下去的希望。


  楚君臨不再說話，而是抬頭，與石鷹對視。萬語千言，均在那眸光之中。


  二人一同長大，彼此都十分熟悉對方的性格，因此這場無聲的對戰一開始，就註定了結果。


  「你要留，就留下吧……」石鷹的妥協聲響起：「我為什麼還要幻想你會離開，呵……」


  楚君臨根本就不在意他的妥協，因為石鷹就算綁著他離開，他鐵定還要走回，他如今關心的，唯有一個事兒。


  安晴本還在觀察二人之間的風雲涌動，不想這焦點一下便轉到了她的身上。自家愛人這瞧向她的眼神，她自然看得懂，輕嘆了一口氣，而後挽上楚君臨的胳膊。


  「你應該知道的，你留在這兒，我怎麼會走？」


  石鷹在一旁瞧著這新晉夫妻的互動，想著之間應該還會有一番口舌較量，只是還未等他坐下喝上一口水，楚君臨的聲音就響了起。


  「那……就不走。」一下子就改變了立場，連爭取都未爭取。


  石鷹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自家兄弟居然會如此沒有立場？認識二十多年了，真是第一次瞧見。


  不過被這麼一打岔，原本升起的壓抑情緒，也消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