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chapter 34
年歌公布郵箱的當晚, 睡得不怎麼安穩, 她既有些緊張，又滿懷期待。
其實, 主播和粉絲活動，為其解疑答惑早有先例。但據她觀察，目前玩味TV卻是不多的，大多數主播都是從彈幕內容選擇性回答, 主動提供郵箱供粉絲和黑子吐槽的, 年歌是獨一份。
最主要的是，一姐烏易易沒有過這樣的環節。
身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年歌不知效果如何, 整夜心情都十分忐忑。
翌日清晨，因為過於焦慮，她早早地就清醒過來, 而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打開手機查看郵箱。
APP彈開, 有些微卡頓, 旋即收件箱「99+」的提示便彈了出來。
年歌的唇角霎時勾起, 發來消息的人很多, 這意味著「樹洞溝通」的方式有效！
本著對粉絲負責的態度，她立刻瀏覽起大家的郵件, 裡面誇她的有，黑她的也不少, 還有很多是來搞笑的。
不得不說, 粉絲給了年歌很多靈感, 她立刻將一些獵奇的問題都記錄下來，準備晚上直播的時候拿出來和粉絲們一起品品。
查郵件宛如刷微博評論，她一不小心就瀏覽到正午飯點，直到紀星言敲響大門，她才停下。
顯然，少年也很關心此事，見面就問：「學姐，怎麼樣，有人給你發郵件嗎？！」
年歌舉起手機搖了搖：「你說呢？我已經把今晚要回答的內容都整理好了。」
紀星言：「這麼快？粉絲髮的好笑嗎，快讓我品品！」
年歌卻立刻將手機揣兜里道：「不行！這都是粉絲的秘密，只有表示可以公開的，我才會拿出來講。」
「哦……好吧。」紀星言便乖乖地和她進屋了。
而年歌卻忽然頓住腳步，因為她發現很久沒來的紀承灃，居然正坐在客廳里。
並且，男人還雙目如炬地盯著她。
年歌先狐疑看了眼紀星言，然後顛顛在紀承灃的對面落座。
「紀老師，您今天怎麼有空過來吃飯啊？」她笑著說，「是不是發現，還是和我一起吃飯比較有食慾？」
紀承灃的情緒毫無波動，抬眼睨她，質問道：「為什麼不回我微信？」
「嗯？」年歌一怔，「你給我發了微信嗎？」
她邊查看手機邊說：「抱歉哦，我早上查看粉絲郵件沒太注意，不過，你有事可以給我打電話嘛。」
紀承灃想起自己被她拉黑的經歷，臉上的表情變得不太自然。
她微頓半瞬，說：「我沒有你的號碼。」
「好巧哦！」年歌笑眯眯地回，「我也沒有老師的號碼耶，不如我們現在就交換號碼吧，不然老師怎麼給我介紹兼職呢？」
是的，紀承灃給她發微信，居然是詢問她是否有意向接個兼職。
「什麼兼職？！」聞言，紀星言放下手中的魚香茄子就坐在年歌身邊說，「我我我，我也要去做！」
紀承灃將他往廚房踹：「你要做兼職，就先把生活費都給我還回來。」
「哼！」紀星言惡狠狠盯哥哥一眼，「回頭我要向老紀舉報你區別待遇！」
說罷，他溜到廚房門口偷聽。
只聽紀承灃像是沒聽見年歌在索要電話，直接問：「論文校對工作你有興趣做嗎？」
論文校對？
年歌內心其實十分迷茫，她不知道老師為什麼忽然就想到要給自己介紹兼職，雖然猜不透對方這麼做的理由，但她認為這是拉近兩人關係的好時機。
因此，她不拒絕也不答應，很是認真的詢問：「校對誰的論文呢？我可是有抄襲前科的人，紀老師不怕我泄露論文內容嗎？」
紀承灃淡淡回：「法律規定，不應該歧視有前科的人，你如果敢泄露，我自然有辦法教訓你。」
年歌：「……」
紀承灃又說：「我學生的各種論文，還有我個人的論文，你有興趣就早點告訴我，沒興趣我就找別人。」
「學姐，不要接！！！」紀星言立刻沖了出來勸說，「你想想啊，全部是天書般的無人機內容，賺的錢可能還沒有小霸王爸爸送的一個禮物多！」
他身後，小霸王爸爸本人的手一抖，差點把盤子失手摔壞。
「行。」沉默的年歌驀地開口。
三個人齊齊看向她。
卻見她和紀承灃隔空對視：「紀老師這個兼職我做，今天就開始嗎，是直接和你對接嗎？」
紀承灃頷首：「你對薪資有什麼要求？」
年歌樂滋滋回：「兼職而已，紀老師看著給唄。」
一貫謹慎妥帖的紀承灃，竟然也同意了。
見狀，紀星言的心懸了起來，因為這和他所認識的紀承灃出入太大，他從前根本不是這樣的好人。
他懷疑，哥哥對學姐，其實已經暗生情愫，只是他自己尚未發現而已。
形勢越發不容樂觀，他苦巴巴落座，對紀承灃說：「哥，你這樣太過分了吧。明知道學姐喜歡你，還特意讓她給你做校對，你這樣我很難追到學姐了，我不管，哥你必須讓我也一起做這個兼職！」
紀承灃睨弟弟一眼，無奈說：「文檔我發給年歌，你們隨意分配，不過，你沒有工資。」
「行行行！」紀星言滿口答應。
於是，一屋子的人，傷心的人便只有寧柏一個了。
*
當晚，年歌開播時就告訴粉絲，自己已經整理出了今晚的睡前夜聊內容。
觀眾成功被吸引，昨天因「不合事件」得來的流量，並未流失太多。
再加上紀星言的配合，到「樹洞」環節時，實時觀看人數還有七八十萬。這個數據和超一線主播沒法比，但在玩味TV卻是數一數二的。
年歌樂滋滋宣布：「好了，接下來就是萬眾矚目的夜聊環節，首先感謝來信的粉絲們。你們的建議、表白我都看了，以後會更加努力，爭取每天都有進步。然後，我們來看看第一位粉絲的提問。」
說著，她便放出了粉絲的郵件截圖：
「年哥的小棉襖：年哥年哥，請問你今年到底多少歲了，憑什麼來當大家的知心姐姐啊？」
觀眾們看見截圖內容，紛紛跟風在彈幕上說：
——哈哈哈這位小棉襖很秀，上來就問女孩子的年齡
——我劇透，知心姐姐今年18:-D
——不不不小棉襖還差了點，我問的是年哥胸圍多少，求翻牌！
面對彈幕的調侃，年歌並不在意，她笑著回：「小棉襖同學，知心姐姐摸著良心告訴你，我今年真滴十八歲。」
頓了頓，她又對觀眾們說：「大家明白了嗎，以後再有萌新問年哥多少歲知道怎麼回答了吧！至於十八歲為什麼能當知心姐姐，當然是因為我的小寶貝們都還小唄。」
說著，年歌惡趣味一起，壞笑著盯著鏡頭道：「小弟弟聊天嗎？我，十八歲知心小姐姐。」
原本粉絲們還猜測這個環節會不會過於正經無聊，主播此話一出，大家的情緒就立刻被調動起來。
緊接著，年歌又將諸如「她年薪多少」、「超級瞄準究竟該如何部署」、「交往過多少男朋友」等犀利的問題，通通都亮了出來。
當然，她的回答都相當無厘頭，譬如：
「年薪具體多少不好說，但肯定比你高。」
「超級瞄準是什麼，請你這位掛比告訴大家更合適謝謝。」
「男朋友嗎？幼兒園裡牽過手的算嗎，算的話，那可就難算了……」
粉絲都被她這抖機靈式的回答逗樂，首次嘗試就可謂效果一流，並且，伴隨著流量的上漲，年歌收到的禮物打賞也在不斷增多。
她認為，這個環節也不應當完全是娛樂模式的，在得到好處的同時，她也希望真的能幫助到一些粉絲。
因此，年歌在最後貼出了一個正兒八經的求助郵件。
粉絲的ID她匿名了，來信者是這樣說的：
「年哥，我是你的老粉了，最近我被一個問題所困擾，想說給你聽聽。
三個月前我離家出走，為了一位朋友，我搬到了她的隔壁。但後來，因為各種原因，我喜歡上了我的室友(男性）。問題是，我女扮男裝隱藏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想問問，如果表白的話，成功的幾率大不大呢？室友知道真相后，會不會認為我是變態啊？我糾結好久了，不知道怎麼辦TvT」
年歌放出截圖后說：「這位朋友，不知道你是否正在看直播，年哥呢有幾句話想告訴你。首先，你提到離家出走，所以我猜想你家裡人也是你表白的障礙因素之一；其次，你女扮男裝，說明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最後，喜歡一個人可能帶有濾鏡，先不要預設對方可能誤會你，反而是你應該要先確定這位室友的品行如何哦！」
她也只是根據自己的思路在給出建議，所以，行至此處她停頓詢問觀眾：「大家認為我分析得對不對，對就扣個1。」
滿屏的「1111111111111」讓年歌信心更足。
所以，她接著說：「年哥給你一個建議，如果不是原生家庭讓你感到痛苦才離家出走，最好還是先和家裡取得聯繫。然後呢，別急著表白，找隔壁的朋友看看室友到底怎麼樣，女孩子和異性同居還是更謹慎點為好。」
這畢竟是別人的事，年歌不太清楚內情，也不敢瞎給太多意見。
言盡於此，她微笑著收尾：「目前年哥也只能想到這些，這位小寶貝後續有什麼問題，可以繼續郵件聯繫，我會特別鎖定你der！」
旋即，年歌便不準備再繼續夜聊環節，她甜笑著看向鏡頭說：「今天的直播到此就結束了，祝願我的每一位小可愛都能找到自己所愛，晚安喲。」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一秒都不帶逗留的，而這樣做的結果卻是，滿屏彈幕大呼「安可」，期待她返場。
年歌喜聞樂見，她不準備返場，打算早點洗洗睡。
她不知道，隔壁寧柏看完直播后，坐在電腦前久久無法回神。
那封求助郵件的人，其實就是她。
雖然年歌已經表示過，不會介意朋友去追求她的追求者，可事到臨頭，寧柏卻體會到紀星言當初的膽怯。
她的情況甚至比紀星言更複雜，她不知道表白后，事情能否變得更好。
年歌分析得不錯，寧柏不敢表白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因為家庭。
她離家出走幾個月，揮霍的財產不計其數，她不信爸爸還沒找到自己。
可到現在都風平浪靜，寧柏認為只有一個解釋：爸爸故意縱容她的出走，就想看看她究竟想做些什麼。
所以，她根本就不敢輕易表白，她害怕紀星言因此被父親盯上。
聽了年歌的建議，寧柏陷入了沉思，她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先和爸爸和解聊一聊。
然後，等搞定爸爸后，她再鼓起勇氣向紀星言告白。
年歌也不知道，與此同時，她曾經的室友陳夢詩也陷入了沉思。
陳夢詩熬了兩個通宵，終於弄懂了steam賬號登錄ID的查閱教程，經她對比，紀承灃先前的登錄ID和所謂的「言言爸爸」的登錄ID完全重合。
饒是她極度不願意相信，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現實：紀承灃假裝自己的爸爸在和年歌玩遊戲，甚至還和她一起直播。
只要想到那一種可能，陳夢詩的心就痛得幾乎窒息。
她無法相信，紀老師居然會是那樣的人，他那樣嚴格嚴肅的人，怎麼會對學生產生好感，甚至是和學生談戀愛呢？
陳夢詩狠狠砸了下鍵盤，良久，她才稍稍平復。
最後，她主動給年歌發去了消息：
【年年，你最近的選修課上得怎麼樣了？紀老師已經同意給你加上名字了嗎？】
【年年，明天我們能不能見一面，我有件事想當面和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