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chapter 30
寧柏報復心一起, 就想立刻付諸行動。
可是, 從小到大,她沒有報復過人,她不知道究竟該怎麼做。
思忖良久,直到她的氣都消了泰半, 寧柏才終於有了點報復的眉目。
她想,年歌既然是主播, 又和烏易易你追我趕, 應該是很在乎排名的吧?
寧柏認為,如果年歌在排行榜上被人超過, 肯定也會難過, 就能體會到紀星言的心情了。
所以,她立刻打開電腦, 登錄了玩味TV的賬號。
「鋼管廠小霸王」,這個令人嫉妒的金主爸爸,赫然就是寧柏本人。
她曾是年歌跳槽的勇氣, 是年歌空降玩味TV的底氣, 但現在,她變心了。
寧柏第一次放棄小號, 轉而用「鋼管廠小霸王」這個大號,進入了紀星言的直播間。
然後,她開始給紀星言送禮物, 「空投補給箱」、「急救包」、「玩味豆」, 眼都不眨一下, 咻咻咻就砸了十幾萬。
而玩味TV的數據檢測員,以及眾主播們,便眼看著一個請假停播的主播,在打賞榜單上前進了又前進。
他甚至超過當紅主播年哥,超過甜心一姐烏易易,空降第一。
寧柏看著紀星言壓過年歌,心裡只痛快了一瞬,便又立刻陷入低落。
因為,她想起了年歌曾帶給她的快樂與支持。她想起了自己偷偷搬到這個小區的初衷,她甚至想起自己為了加上年歌微信,苦心孤詣送禮物讓她注意到自己,她還讓年歌打開附近的人,企圖自然而然地加上她,和她成為朋友。
可是她現在卻幫助自己喜歡的另一個人,去報復年歌,她覺得根本就沒有變得開心。
寧柏開始站在年歌的角度想整件事,她也不知道紀星言喜歡她,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暗戀紀星言。
她拒絕一個不喜歡的人,又有什麼錯呢?她跑的時候那樣慌亂,說不定她也正難過呢?
而且,如果年歌接受了紀星言,自己豈不是更沒機會,更難過了嗎?
紀星言認錯人親吻了自己,都是他壞,這和年歌又有什麼關係。
寧柏越想越難受,為了彌補,她又轉而去給年歌砸禮物。
可當年歌超過紀星言時,她又想,紀星言都被拒絕了,還被年歌壓一頭豈不是更慘?
於是,她又把紀星言砸到了第一名。
寧柏的思維陷入死胡同,一會替紀星言難過,一會替年歌難過,最後痛苦不已,趴在鍵盤上大哭起來。
她太難過了,甚至開始認同爸爸說的話,有錢人是交不到朋友的。
她覺得交朋友太累了。
*
「鋼管廠小霸王」一夜之間刷新玩味TV禮物打賞記錄,而且是在兩位主播同時請假的一天,這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玩味的數據檢測員和管理層討論良久,也沒有得出什麼靠譜的結論,大家一致認為有錢人的心思你別猜。
同時,他們也認為這樣機會難得,經紀人陳金還是提議提醒了年歌和紀星言,希望他們能留住土豪,不要輕易請假。
但以年歌和紀星言目前的狀況,兩人根本做不到和對方連麥直播,那尷尬的場面簡直難以想象。
陳金得到的答案不太理想,可年歌和紀星言分開直播,又太引人起疑,他寧願他們停播。
令人所沒料到的是,在年歌和紀星言停播的第二天,「鋼管廠小霸王」還在給他們不斷送禮物。
彷彿一個長情又死忠的粉絲,盼星星盼月亮,就等著他們直播。
這種情況,直到第三天都還在繼續。
此時,玩味TV不再催紀星言和年歌了,甚至希望他們繼續停播下去。
沒有人知道,這是因為,寧柏內疚的表現。
她認為,都是自己慫恿紀星言表白,才會造成今天的局面。
如果沒有她的慫恿,年歌和紀星言的生活不應該是這樣,他們或許還在正常的直播。
兩人太過消沉,紀星言最近都沒精神,年歌也兩天沒來過她家,所以寧柏想要補償。
但後來寧柏發現,光送禮物無濟於事,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內疚。
糾結良久,寧柏敲開了紀星言的們。
紀星言便見受弱的室友,滿臉糾結欲言又止,最後費了很大勁似的說:「言言,我們談一談吧!」
*
年歌已經整整兩天沒出過門了,自從紀星言表白后,她就將自己關在了家裡,不知所措。
課不敢上,直播間不敢登,她害怕突然就遇見紀星言。
她也想聽從紀承灃的建議,不要逃避,和學弟將話說清楚,但她沒有勇氣踏出這一步。
她害怕,這一步踏出去就真的覆水難收了。
明明是拒絕了追求者,年歌卻像失戀般,躺在沙發宛如一條死魚。
她認為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為了尋求勇氣,她給紀承灃發去了微信:
【year:老師,一個人要怎樣才能擁有勇氣呢?】
十分鐘過去了,紀承灃沒回。
年歌便開門見山:
【year:紀老師,我……還沒有勇氣和言言攤牌,我害怕TvT】
這回紀承灃回復了:
【F:你宅在家裡自暴自棄,言言就會和你修復關係,再繼續成為朋友嗎?】
他還截圖玩味TV的主頁面發送出去說:
【F:你繼續拖著吧,看是你停播得久,還是給你送禮物的粉絲堅持得久。】
?!
年歌前一瞬還在感嘆老師的嚴格,后一秒就看見了金主爸爸的打賞狀況,她居然在「失戀」的時候發財了?
年歌滿臉哭唧唧,心想,談戀愛誤事乃至理名言,她這還沒談戀愛呢,就已經很耽誤事了。
紀承灃知道她最在乎直播事業,為此逃課買醉通宵在所不惜,他想著金錢怎麼也能令她妥協吧,卻沒想到對方回復他:
【year:紀老師,雖然錢很重要,可是言言更重要TvT】
【year:遇見這樣的事,你會怎麼解決呢?救救您的學生和弟弟吧……】
嘖。
他放棄了勸說她當面溝通,轉而回:
【year:如果我實在沒辦法當面說出拒絕的話,至少也應該利用起人類偉大的發明手機,就像你聯繫我一樣,聯繫他。】
【year:你沒有勇氣見面,難道連隔著手機屏幕溝通的勇氣都沒有?】
【year:你再不解決,我就把你從我選修課名單除名,我不帶你這樣的學生。】
……
年歌忽然覺得,從別人那裡找尋安慰感,實在大錯特錯。
自己的煩惱,始終只有自己才能解決啊。
她將手機扔在一旁,不顧紀承灃的威脅,認真思考著如果真的和學弟談,自己究竟應該說些什麼呢。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眼看著就快到上課的時間,年歌終於才覺得不能再拖。
她一咬牙,從沙發里蹦躂起來,硬著頭皮去開門。
誰知,門甫一打開,紀星言就立在了她眼前。
隔空對望,默契忽然擊中兩人,他們相視一笑。
「言言……」
「學姐……」
兩人又同時開口。
「你先說!」
「你先說!」
再度說出相同的話,兩人撲哧笑出聲,彼此心中都鬆了口氣。
「言言,還是我先說吧。」年歌認為自己不應該再逃避,心中積壓的那些話像倒豆子似的盡數傾落,「那晚真的對不起,我太驚訝了,所以什麼都沒說就跑了,事後還一聲不吭完全不表態,我太渣了。但是言言,我還是必須告訴你,我一直都將你當做特別好特別好的朋友,從來沒想過你會喜歡上我,其實拒絕你我也特別難過……」
她將自己那晚痛哭的經歷,以及近日的煎熬通通都告訴了學弟。
摸了,她苦笑著道:「言言,對不起。我太貪心了,不想做你的女朋友,卻還想要你繼續做我的朋友。」
年歌說完后,甚至都不敢抬頭看紀星言的眼睛,她認為自己的要求太過分了。
紀星言卻朗聲笑了,如同先前他們的每一次見面那樣。
他長舒一口氣:「學姐,你能這樣想我真的太慶幸了,因為我和你一樣的貪心,即使被你拒絕,卻還是希望維持朋友關係啊。」
年歌怔忪,抬眸望著他。
紀星言顯然做過更多的心理建設,他甚至笑著說:「我知道,學姐喜歡的其實是我哥對吧?」
冷不丁聽見這麼一句,年歌如遭雷劈,除了瞪眼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而她的反應,基本坐實了紀星言的說法。
「我……」她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解釋。
紀星言卻打斷她說:「沒關係的,年年,你不用解釋也不用道歉。我了解我哥,他肯定沒有主動撩撥你,可能是你們認識的時機比我們好,也可能我哥身上有我所沒有的特質吸引你,但是——」
他頓了頓,又道:「年歌,我還是不會放棄追你!」
「誒?」年歌徹底懵了。
紀星言笑眯眯的,彷彿早有計劃:「你追求我哥,我追求你,咱們來場賽跑吧!」
年歌:……?!
紀星言:「學姐,這幾天我也想了很多,感情如遊戲,總是講究個公平競爭的吧?所以,你拒絕也沒用,我們看誰堅持得更久!」
這樣的結果年歌死也想不到,她目瞪口呆,一時間更不知道說些什麼。
她獃獃地問:「言言,你、你認真的嗎?」
紀星言將她往裡推:「當然!趕緊的去拿書本,我們上課要遲到了,老紀可不會對我倆的遲到網開一面!」
就這樣,年歌茫然地和學弟攤牌,又懵比地和他結伴前往紀承灃的課堂。
本以為兩人不會再來的紀承灃,便眼睜睜看著下午還在求助的兩人,此刻有說有笑親密無比的坐在了自己的課堂。
他不禁感到奇怪,難道——
為了與弟弟和解,年歌接受了他的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