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我們結婚吧
第二十九節
接下來的日子裡, 任憑顧潮如何軟磨硬泡，陳笙就是不答應跟他結婚。
眼看著陳笙的肚子越來越大, 距離寶寶們降生的日子也越來越近, 顧潮的心情變得更加壓抑了。他每天晚上回到家在陳笙面前夾著尾巴裝小綿羊, 做二十四孝好男友，一出家門就性情大變。
整個鑫聚內部的員工，如今沒有人不怕小顧總的。顧潮的手腕和能力還是有的, 原本大家以為他新官上任三把火, 所以才整日面孔冷峻, 要求嚴苛。可是兩個多月過去了，顧潮反而變本加厲地壓榨下屬。
不過，公司也有讓人津津樂道的事兒。那就是小顧總跟顧總的姘頭徐穎那場豪門撕X大戲。
顧潮少年時期就獨自留學國外, 他在國外有著不俗的人脈圈。於是他托朋友查了徐穎這些年在國外的所有經歷, 事無巨細全部調查清楚。
當年徐穎因為中途生子耽誤了學業，所以到美國后沒能成功申請到心儀的大學。為了永久留在美國, 她跟美國本土男子保羅締結了婚姻。兩個人婚後育有兩子一女，他們最小的女兒現在才十二歲。保羅有酗酒、賭博的嗜好，更甚者還會家暴徐穎。徐穎的錢被花光之後, 保羅就開始對她拳腳相加。後來徐穎實在無法忍受保羅的虐待，這才逃回國內。
回國前徐穎已經偷偷去見過徐靜陽。她知道徐靜陽被學校的老師和同學稱為來自東方的天才, 所以她想重新認回這個兒子。在見到顧成江之前，她倒是沒敢奢望再從顧成江手裡拿到好處。
但是顧成江主動送上門來, 她自然照單全收。
早上九點, 顧潮跟徐穎在電梯口狹路相逢。最近兩個月徐穎每天都會過來公司, 有時候是陪著顧成江過來，有時候是提著午餐過來，時常裝出一副溫順居家的賢惠模樣。
顧潮難得跟徐穎打了聲招呼，還衝她笑了笑，問她，「今天一整天都會在公司里嗎？」
徐穎受寵若驚地看著顧潮，覺得他笑得有些邪門。她連連點頭道，「是。我今天會在公司陪顧總，你有事情的話儘管找我。」
顧潮皮囊好，他在公司幾乎沒有笑過。這麼一笑，撩得旁邊的女員工心花怒放，完全忘記了前幾天剛給小顧總取的外號「黑面閻王」、「資本家終結者」。
幾個妝容精緻美麗的職業范兒小姐姐們，紛紛在內部員工八卦群爆料道：小顧總真是一笑傾城！哎呦，帥死了！老夫的少女心啊！
——嘖~瞧樓上那點兒出息。上周一例會把你罵哭的，敢情不是小顧總？
——一碼歸一碼。不過小顧總竟然會對他爹的情人笑，難道他承認這個后媽了？
——不可能。聽說還有個私生子。小顧總要是承認了后媽的身份，公司恐怕得分給別人一半。
——可是小顧總剛才真的對徐穎態度好好哦，對她笑得超級溫柔好看，好想小顧總開會時也對我們這麼笑。
——我倒覺得是笑裡藏刀。
——敲黑板，大家開始工作吧。
顧潮上樓后，直接去了他三姐顧盼容的辦公室。
顧盼容在辦公桌前收拾文件，打算到鄰市出差。見到弟弟神采飛揚地走進來，不禁心生疑竇。顧潮可是很久沒有這麼好的心情了。
「有什麼喜事嗎？」顧盼容揚眉問道，「難道是弟妹願意嫁給你了？」
顧潮瞬間垮下臉，聳拉了眉眼。方才的好心情被他姐姐一句話給澆滅了。
在姐姐面前他仍是長不大的小孩，忍不住跟姐姐哭訴道，「他就是不肯跟我結婚。我婚房都準備好了。我每天起早貪黑，做飯洗碗，給他洗澡泡腳。連他內衣褲我都特地給他手洗。姐姐，我真的拿出了十二分的誠意和真心。」
顧盼容笑得明艷動人。他的弟弟肯為陳笙做到這個份上，看來是動了真心。
她鼓勵道，「誰讓你之前犯了那麼大的錯誤呢，慢慢來吧。我看陳笙的性格挺大氣的，他既然原諒了你。結婚也就是遲早的事兒，你別著急。」
他當然著急了！再有一個月寶寶就要出生了！他到現在還沒拿到法定身份證明。
可是他又不能將這些話說給顧盼容聽，只能打碎牙齒和血吞。
顧盼容收拾好文件，對顧潮道，「我等會兒要出差，你還有別的事兒沒？」
顧潮這才想起正事兒，「姐，你今天別出差了。我給咱爸安排了一場好戲，你留下來一起看看唄。」
「什麼好戲？」
顧潮翹著二郎腿，整個人縮在柔軟的皮質沙發里，優哉游哉道，「我托朋友把徐穎的老公和孩子們接到鯨市了，中午他們會過來公司一趟。」
「徐穎還有老公？」顧盼容驚訝道。要知道這個女人在他父親面前可是裝得十分清高無辜，好像全世界都負了她。
顧潮點點頭，「嗯。她隱藏得很好，回國前專門找人另做了身份證明。不過她確實有老公，而且兩個人沒有正式離婚。」
「那——」顧盼容捂住嘴巴，那他們的父親豈不是成了別人婚姻里的第三者？顧成江那麼好面子的人，怎麼可能受得了這種奇恥大辱。
「小潮。你別這樣鬧。你這樣會讓爸爸很沒面子。有什麼事情我們回家關著門解決。」到了這一刻，顧盼容還是習慣性地維護著他們的父親。
可是顧潮卻不想忍下去了。「他既然能把徐穎帶回家，他就該想到這個後果。姐，我不能忍受別的女人取代媽媽的位置，況且她也不配！」
顧潮的語氣恨恨的，不光恨徐穎，更恨顧成江的婚內出軌。如果不是時間久遠無從查詢，他甚至懷疑他母親的早逝就跟徐穎有著莫大的聯繫！
「小潮，你變了。」以前顧潮跟她一樣處處順從父親，不敢有絲毫忤逆。而現在顧潮的氣場完全改變了，他在股東大會上敢直接跟顧成江硬抗，敢跟公司的老資歷們舌戰。現在他還敢在公司給父親下馬威。這是顧盼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阻止顧潮。畢竟家醜不可外揚。如果大姐和二姐在場，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反應。
顧盼容沒了主心骨，拿起手機給大姐打電話，詳細講述了即將發生的事情。
一向注重門面的顧家大姐在對面冷笑一聲，語氣不無諷刺，「從他把徐穎帶回家的那一刻，顧家的臉就已經被丟光了！」
「那大姐的意思是？」
「讓小潮隨便折騰去。顧家早晚是他來當家，以後你聽他的就行。他也不是亂來的孩子。」
顧盼容沒想到連大姐都支持小弟，她猶豫著，又給顧家二姐打了個電話過去。
顧家二姐道，「容容，等小潮正式接管了公司。你想嫁人就嫁人吧，找個你喜歡的男人。」
寥寥兩句話，惹得顧盼容眼眶發紅，差點兒掉下淚來。她不曾忘記她的父親當年逼迫她聯姻的事情。
她低下頭，認真地想了想他們姐弟四個，唯有自己是最懦弱的。她最後選擇了姐弟同心，站在顧潮的身後。
顧潮安排助理到機場接人，接到后直接帶到了公司。
午餐時間，大家基本上都去員工餐廳用餐了。因為前段時間公司陷入危機，為了安定人心，顧成江經常去餐廳，跟員工們坐在一起用餐。
顧潮帶著顧盼容一同出現在員工餐廳時，還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顧潮是第一次來，他一眼就看到了他的父親和徐穎。但他卻拉著姐姐坐在了離他父親最遠的位置。
姐弟二人面對面坐著，餐盤裡的飯菜沒動幾口。
顧潮明擺著是看好戲的表情，他支著下巴，放在餐桌下的手倒數著五、四、三、二、一。
員工餐廳門口出現了幾位不速之客——一個高大魁梧的異國男人，身後還跟著兩個年輕的小夥子。看他們的五官輪廓像是父子關係，但中年男人一頭金髮，小夥子卻是黑髮分明。
等三個男人氣勢洶洶地衝進餐廳里，人們才發現他們後面還跟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懷裡抱著可愛的洋娃娃。她的眼睛是湛藍色的，非常的漂亮。小姑娘不像爸爸和哥哥們沉得住氣，她遠遠地望見徐穎，沖著對面大聲喊道，「媽咪——」
整個餐廳都沸騰了。
大家看見小姑娘率先地朝著徐穎飛奔過去，上前就抱住了徐穎，「媽咪，我終於找到你了。」
當然啦，小姑娘說的是英文。不過公司內部員工幾乎都是名牌院校畢業，人人都聽得懂。
徐穎起初想推開自己的女兒。可當她看到女兒身後的三個男人，臉都嚇白了。
「穎，我聽說你在國內找了其他的男人。是他嗎？」保羅指著她對面的顧成江，「是這個男人給我戴了綠帽子嗎？」
卧槽！
在場的員工全部聽懂了，這個身材魁梧的美國男人難道是徐穎的老公？
這一出大戲，簡直了！
顧成江臉色鐵青地坐在那裡，質問徐穎，「他是誰？」
徐穎被拆穿了身份，自知瞞不下去了。她站起來對保羅說道，「我們出去說。」
保羅一拳砸在顧成江面前的餐桌上，「我問你是不是他？你為了他拋棄了我和孩子們對不對？」
「不是這樣的。」徐穎此時百口莫辯，只想趕快帶著他們離開這裡。
保羅只要徐穎點頭，就要對顧成江動手了。但凡是個男人都無法忍受被人戴綠帽子。
幸好保安及時趕了過來，攔住了保羅。十幾名保安架著保羅和兩個兒子往外走。
保羅發了酒瘋似的，沖著徐穎嚷嚷道，「徐穎，我才是你的男人！我是你的丈夫！你憑什麼這麼對我？你看看我們的女兒，她才十二歲！」
小姑娘一直抱著自己的媽媽。她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見到媽媽了，她的日子很不好過。
徐穎也顧不上顧成江了，拉著女兒一起離開了員工餐廳。
等他們一大家子離開之後，整個員工餐廳鴉雀無聲，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顧盼容憂心忡忡地望著父親，總覺得這麼做是身為兒女的不孝。
事實上顧潮的心裡也沒有多痛快。他這麼做是被逼無奈，是他的父親親手將他逼到了這一步。他並非是垂涎公司的繼承權，他只是想要擁有足夠的力量去保護他愛的人。
他的父親在位一日，他就一日不得安穩。
整個餐廳的員工都低下頭，悶聲不吭地吃飯。幾百號人沒有人敢站起來離開，所有人都在等著顧成江的下一步動作。
顧成江自從原配妻子過世后，獨身了將近二十年。當徐穎再度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以為是老天爺派徐穎來陪伴他走完餘生。
然而現在他卻成了最大的笑話。
顧成江一輩子要強，好面子。他此生從未受過這樣的屈辱，還是當著近乎所有集團員工的面。他經歷了那麼多的大風大浪，從來不曾倒下過。
可這一刻，他的腦海里空蕩蕩的，他已經無法做出應激反應。他扶著餐桌，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顧盼容終是不忍心看著父親眾叛親離，小跑過去扶住他，叫了一聲，「爸爸。」
顧成江望著自己的小女兒，差點兒老淚縱橫。
他丟了這麼大的臉，他帶徐穎進出公司數月，讓徐穎以半個當家主母的身份陪在他身邊。
他該怎麼辦？
那個女人有老公，有三個孩子，甚至還沒有離婚。
他就這樣在陰溝里翻了船。日後傳了出去，讓他如何做人。等他黃土白骨，他如何面對為他生兒育女的結髮妻子。
「爸爸。我扶您回去休息。」顧盼容見父親遲遲不說話，攙扶著他，踉踉蹌蹌地往餐廳外走去。
等他們離開了，其他人才鬆了一口氣。大家紛紛沉默著，將餐具放回回收處，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就算心裡多麼驚駭，表面上也不敢表現出來。
顧潮等人走完了，拿起筷子開始用餐。
餐盤裡的食物早就涼透了，他面無表情的，將它們一口一口地吞入腹中。
一場鬧劇就這樣收尾了。
顧潮曾經那麼懼怕他的父親。因為懼怕，他寧願看著陳笙誤會他，也不敢說出實情。
因為他覺得他的父親是不可戰勝的，他鬥不過。
可等他真正去做了，他發現不是這樣的。他的父親之所以能夠將他們姐弟幾個牢牢控制在手心裡，靠的是他們兒女對父親的尊敬和愛戴。
而徐穎的出現徹底敗光了顧成江在兒女心目中的威望。
顧潮離開餐廳后，乘坐電梯直達頂層。顧成江的專用特助在辦公室門口攔住他，說道，「小顧總，顧總現在不在。」
顧潮輕蔑地瞥了他一眼，「哦。他以後可能都不會再出現在公司了。我過來就是告訴你，你被開除了。」
特助難以置信地望著顧潮，「小顧總？」
「你可以去人事部解除勞務關係了。聽不懂嗎？」顧潮聳聳肩，掌握生殺大權的感覺就是這樣讓人渾身舒爽。
「我只聽顧總的吩咐。」特助咬牙道。
顧潮倒是無所謂，他回到樓下自己的辦公室，吩咐秘書，從今往後的文件不必再送到樓上。
下班前，顧潮接到他三姐顧盼容的電話，說是顧成江把自己關在卧室里幾個小時了，一直沒有出來。她怕顧成江想不開，會出意外。
顧潮驅車趕回顧家，他有兩個多月沒回來過了。他把車停在院子里，上樓去找顧盼容。
顧盼容守在卧室門口，一步也不敢離開。
中間她敲過幾次門，顧成江都沒有回應。門被反鎖了，她又沒膽量讓人撞開門。
顧潮和顧盼容就坐在外面等著，到了晚飯時候，讓家裡的阿姨去叫人。
阿姨是跟著顧潮的媽媽一起來到顧家的，在顧家是個老人。她在外面叫道，「先生，該吃晚飯了。」
連著叫了三次，房門終於打開了。
顧成江滿臉頹態，翻起眼皮看了眼對面的兒子，然後徑自跟在阿姨身後下樓。
顧潮離開公司前給陳笙打過電話，告訴他今晚不回去吃飯了。他陪姐姐一起坐到餐桌前，三個人靜默無聲地用餐。
反正顧成江的規矩多，以前在用餐時也從不允許大家說話，看起來一如平常，沒什麼尷尬的。
顧潮當晚留在了顧家，他的三姐整個晚上都在責備他做得太過分，傷透了父親的心。
顧潮反問她，「你不覺得這個家清凈了嗎？不相干的人走了，是好事。」
顧盼容也厭惡徐穎，可看到父親那個樣子，她仍是接受不了。她覺得顧潮的心太狠了，明明可以不用那麼激烈的手段。只要把真相告訴父親，他自然會主動讓徐穎離開顧家。
***
顧潮連著兩天沒回去，陳笙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麼。
陳笙很少過問顧潮的行程，在相處之道上，他主張給予彼此相對的自由。
他從來不查崗，這點兒自信他還是有的。
只是顧潮不回家，他一個人在家悶得不行。他的肚子已經膨脹成了球，為了方便照顧他，家裡專門請了阿姨準備一日三餐。顧潮還在門口配備了保安，以備不時之需。
陳笙整天過著鹹魚一樣的生活，因為他真的連翻個身都做不到啊。
每天的日常大概就是在樓上樓下轉幾圈，然後舒服地躺在沙發上玩會兒手機。
刷微博已經變成了他孕期不可忽略的一部分。他給粉絲們投餵了不少狗糧，差不多隔幾天就會雙手奉上一大盆。他切換上小號，先刷了會兒他過去鍾愛的男模。
他越看越沒味道，這些男模要麼是臉蛋比不上顧潮，要麼是身材比不上顧潮。
漸漸就沒興趣了。
他披著小號準備去大號評論裡面跟粉絲們聊聊天，談談心。他可是非常親民的偶像呢！
可是當他點開大號的頁面——
粉絲的頭像排列整齊有序，全部換成了他目前正在用的頭像。
頭像是他拍攝《禪居》時的劇照。粉絲們的頭像下面還有一小排字，他點開大圖，上面寫著：我們結婚吧。
在他昨晚更新的大份狗糧下面，粉絲們一致留言道：七年守護，不離不棄。
幾萬條留言翻下去，所有的頭像都是一樣的。
卧槽，這逼婚的陣容，陳笙直接懵逼了。
要知道顧潮當了七年的粉絲後援會會長，他跟每個粉絲群的群主都相交甚好，他基本上承包了七年來所有粉絲活動的會費。雖然大家對他竊取男神的行為非常的不恥，但是看到男神每天那麼幸福地更博曬照，他們相信男神是遇到真愛了。
於是，振臂一呼，一呼萬人應。
陳笙可謂是人在家中躺，頭條天上來。
可能娛樂圈裡的許多人要記恨他了，明明半年沒有新作品問世，卻整天霸佔著熱門和頭條的位置。
從#今天的狗糧吃的開心嗎？#到#別人家的男朋友系列#，再到現在的萬人求婚現場。
全都是別人家的男朋友，別人家的偶像，別人家的粉絲，帥得一騎絕塵！
「淡定淡定。」陳笙重複了兩遍，告訴自己這就是顧潮的逼婚大法，他絕對不能上當。
他一定要等寶寶們生出來，全部跟了自己的姓，然後再考慮是否跟顧潮結婚。
粉絲們從晚上七點開始霸屏，有組織有紀律，陳笙不發聲，他們接著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