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由一隻幼貓引發出的混亂，很快便在秋晚的面前結束了。
秋晚欲哭無淚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感受著從四面八方而來的目光，僵硬地一動也不敢動。
三花小奶貓「喵喵」叫著，立起上半身趴在她的膝蓋上，秋晚能清楚的感受它柔軟的肉墊按著自己的膝蓋，小奶貓身體的溫度也穿過布料透了過來，暖烘烘的。
秋晚一動也不敢動。
丑球的叫聲更加急切了一些，「喵喵喵喵」叫個不停，歪頭疑惑地看著她，似乎是在疑惑她為什麼還不來給自己舔毛。
秋晚快要暈過去了。
她單知道自己變成貓的時候，丑球會喜歡粘著自己，可萬萬不知道，自己變回人以後，丑球竟然還能將她認出來！
她抬頭，遠遠地便看見那個明黃色的身影，從主位上走了下來，舞姬紛紛讓到一邊，讓他走的更加順利，也離秋晚越來越近。
秋晚驚恐地低下了頭，手放在桌下輕輕地扒著丑球的爪子，不敢用力。她小聲地道：「丑球，快走開，快走，回到皇上那兒去。」
丑球「喵喵」叫了一聲，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
坐在她身旁的柳常在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冷笑道：「看不出來，也不知道秋常在是使了什麼手段，竟然能討得御貓的歡心。」眼角的餘光瞥見那個越來越近的明黃身影，柳常在飛快地垂下眼眸，掩去眼中的嫉妒，揚高聲音道：「這年宴是我們唯一能見到皇上的機會，秋常在，我知道你想念皇上想的緊，可御貓是皇上的心肝寶貝，就算是想要接近皇上，也犯不著拿御貓當筏子，若是御貓有什麼閃失，你哪擔當的起？」
秋晚心中一緊，下意識地想要反駁，可她一貫口齒也不伶俐，一時也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反駁才好。
「我不……」
她才剛開口，眼角瞥見一片明黃色，秋晚驚愕的轉頭，就見蕭雲桓已經走到了自己的旁邊。秋晚一驚，彷彿喉嚨被掐住，當她看見蕭雲桓時，不知怎麼的，剩下的解釋竟然一句也說不出口。
和她平日里身為貓時見到的相反，沒有面對喵咪時笑眯眯的表情，蕭雲桓面容冷峻，目光沒有不帶一絲感情，他的視線輕飄飄地掃了秋晚一眼，立時讓秋晚僵硬在原地。
剛才柳常在說的那些話，也不知道他聽去了多少。秋晚不敢打賭，心跳如擂鼓，僵硬地看著他彎腰將丑球抱了起來，動作輕柔地一下又一下撫摸著三花小奶貓背後的毛，蕭雲桓低著頭，仔細打量著丑球，觀察他身上有沒有什麼不對勁，沒有分出一點注意力給秋晚。
一時之間，秋晚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失落。
丑球「喵喵」叫著，即使是被蕭雲桓抱在懷裡，也仍然還衝著秋晚伸出爪子，嗓音軟綿綿的，似是撒嬌一般，想要求抱抱。
蕭雲桓總算是抬起眼來，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秋晚的一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你是誰？」蕭雲桓皺著眉頭看她。
「回、回陛下……」秋晚低著頭，囁嚅道：「嬪妾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一旁的柳常在便搶白道：「陛下，這是秋常在，和嬪妾一同是碧秀宮的。」
蕭雲桓看了她一眼，又淡淡的收回了視線，仍然看著秋晚，問道：「御貓緣何會來找你？」
「這……嬪妾也不知道。」秋晚低著頭，手指心驚膽顫地絞著帕子。
丑球「喵」了一聲，聲音低落，似乎是被她這番話傷透了心。
秋晚悄悄地抬眸看了它一眼，又飛快地垂下眼睛，心中歉意道：對不起，丑球，我也不是真心想要不認你的……等我明天去給你舔毛，舔夠一個時辰的！
「不知道？」蕭雲桓涼涼地道：「你的意思是說，是朕的貓一眼就看中了你，所以才特地跑過來找你？」
秋晚的冷汗一下子下來了。
首位距離這兒太遠，遠到她連皇上的面容都看不清，更別說丑球這一隻貓。說到底，連秋晚也不明白，丑球究竟是如何從這麼多嬪妃之中將她找出來，還目標明確，直奔她而來。
柳常在插嘴道：「陛下，御貓曾經可是嬪妾的貓。」
「你的貓？」蕭雲桓看她。
柳常在羞怯地道：「陛下可是忘了，那日陛下看中了嬪妾的貓，特地從嬪妾手中將御貓帶走。御貓跟著嬪妾生活過一陣子，指不定還記得嬪妾……」
丑球沖著秋晚「喵喵」叫著，連一分注意力也沒有分給柳常在。
柳常在暗恨。
她見著御貓朝著這邊過來，可是狠狠高興了一把，還以為能夠藉此通過御貓入皇上的眼，沒想到御貓竟是直接越過了他，跑去找隔壁秋常在了！
御貓可是她養過的貓，和秋常在可沒有一點關聯，秋常在連見都沒有見過，緣何會入御貓的眼？柳常在在心中想：沒想到這秋常在平日里不顯山露水，看上去與世無爭的模樣，背地裡卻悄悄動了手腳，將御貓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柳常在就是覺得，是她搶走了自己本該得到的機會，御貓本來是應該朝著她來的。
不過這機會是好的還是壞的，就另說了。
柳常在不動聲色地上眼藥：「嬪妾也不知，御貓為何會去找秋常在，只是嬪妾與秋常在同住碧秀宮內，秋常在喜歡御貓，偷偷摸摸去找了御貓也說不定……」
至於這偷偷摸摸，為何能讓御貓拋下皇上直接過來找她，那可就說不準了。
御貓平日里只和皇上待在一塊兒，輕易也不會出皇上寢宮，要是心思深沉一些的，指不定會以為秋常在的手已經伸到了皇上那，一怒之下會對秋常在做出什麼，那也不是不可能。
柳常在的唇角翹起，又不動聲色地斂了下來。
秋晚快要昏過去了！
她入宮這麼久，一直低調謹慎，不敢觸怒任何一個人，說不上是運氣好還是不好，可也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她戰戰兢兢地道：「嬪妾……嬪妾只是仰慕御貓的風姿，絕對沒有對御貓做過什麼……嬪妾也不知御貓為何會忽然來找嬪妾，在今日之前，嬪妾從未見過御貓……」
「你不知道？」
秋晚用力地搖頭。
柳常在冷笑，還要開口說些什麼，忽地聽到旁邊傳來一聲柔柔弱弱地：「陛下。」
是淑妃娘娘。
淑妃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她走到蕭雲桓邊上，替秋晚求情道：「陛下，秋常在一向老實本分，平日連碧秀宮都不出，在這之前，更是連御貓都沒有見過，想必是真的不知御貓究竟是為何而來。」
秋晚立刻感激地朝她看了過去。
「再說了，陛下，這是年宴，這麼熱鬧的日子，大家都還等著呢。」淑妃笑道：「其他人都等急了，這舞姬的舞還沒跳完呢。」
蕭雲桓探究地看了秋晚一眼，許是被淑妃說服了，這才收回了目光。
他抱著丑球轉身離開，大步走回了主位上。高平山替他傳令，因為混亂而停下表演的舞姬又重新開始翩翩起舞。
秋晚長舒一口氣，一屁股坐了回去。
她回頭看了一眼，果然看見晴香緊張地望著她。秋晚沖她安撫地笑了笑，這才又轉回了頭。
柳常在在一旁冷嘲熱諷：「秋姐姐真是好運氣，竟然能得御貓賞識，能讓陛下另眼相看，還能讓淑妃娘娘為你求情，想必是離升位分不遠了。秋姐姐在碧秀宮待了這麼多年，恐怕是等不及了吧。」
秋晚沒有接她的話茬。
她正襟危坐，挺直了脊背。
儘管姿態柔美嫵媚的舞姬吸引走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可她還是能感覺地到，有無數探究的視線從四面八方而來，落到了她的身上。
秋晚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在心中叫苦不迭，感覺今後的日子恐怕是不好過了。
……
心不在焉地等到年宴散場，蕭雲桓迫不及待地抱著丑球回了寢殿里，問遍了留守的宮人，也沒聽見關於玉球的消息。
蕭雲桓眉頭緊皺：「玉球每日都會來，沒有一天落下的，今日是怎麼了，怎麼到現在都不見蹤影？」
他抱著三花奶貓在殿內來迴轉了兩圈，又高喊：「高平山。」
高公公連忙應道：「奴才在。」
「派去找玉球的人呢？回來了沒有？」
「回陛下，這……還沒有消息。」
蕭雲桓煩躁，抬手揮退了他。
丑球在他的懷裡一拱一拱的，似乎是不知道情況有多緊急，還在喵喵叫著討羊奶喝。
「你倒是好，玉球不見了，你竟是半點也不著急，虧玉球平日里這般寵你，有時候連朕都要排在你身後。」蕭雲桓不滿道：「平日里玉球不管在哪你都找的著，怎麼今日玉秋失蹤了，你反倒是一點也用處也沒有？」
丑球：「喵？」
「你若是真能聽懂朕的話，就替朕把玉球找出來。」
丑球委屈地沖他叫：「喵……」
「叫什麼叫？你還委屈上了，朕是讓你找玉球，你瞧瞧你，都做了什麼？」蕭雲桓戳了戳他的腦袋，不知怎麼的，忽然想起了今日丑球直奔而去的那個小常在。
相貌面生的很，他從未見過，可看到了那個小常在的臉后，卻有著莫名的熟悉感。
丑球一向怕生，連殿內的太監都怕，倒是對那個秋常在很是親昵，平日里他也就只見丑球這般親近玉球過。
只是玉球是貓，那個小常在是人，哪會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