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前夫還是不開心(1)
原遙思考一夜, 臉色發青。
7點半, 她木然吃完早飯, 拿著包去地下停車場,她的奧迪還沒從開回來,只能掀開瑪莎拉蒂的塵封, 原遙被灰嗆了一下, 再看看黃色跑車表面, 坐進去。
現在她可以去咖啡店。
原遙發動車子, 腦子卻一片空白,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可回過神她居然在醫院樓下。原遙愣神一下,趕緊發動車子逃回咖啡店。
時間還是早,小麗她們沒上班, 原遙發現自己連店裡大門鑰匙都忘記在家裡, 她一時進退兩難,不知道到底去哪裡好。
她回到車上, 想回家拿鑰匙,卻一直下不了決定。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 原遙眼神混亂的坐在瑪莎拉蒂一個半小時, 在要開門前十五分鐘突然發動車子。
「轟隆」聲響。
原遙逃離咖啡店, 可去哪她又不知道,她咬著唇片刻, 突然一拐彎, 車子開上去醫院的路。
到之後, 原遙沒下車,沒打開敞篷,靜靜坐在車內摩挲手機。
因為黃色的跑車有些打眼,來來去去不少人在看她。如果是以前,原遙肯定覺得不自在,不想被人看,可現在原遙沒精神管,心思一直在自己手機上。
快中午時,她終於下定決心撥通景榮的號碼。
景榮正在醫院重症監護室外,看見原遙的電話他趕緊跑到樓道口接通,眼神還小心看景先生他們方向:「原遙?你來了?」
原遙沒做聲。
「這次真的可能是最後一面了,如果不是伯媽真的不行了,我絕對不會打攪你。」景榮還是緊盯樓梯門,生怕他哥發現他私下聯繫原遙。
原遙沉默一會:「景先生在樓上嗎?他什麼時候會離開?」
景榮覺得原遙問的奇怪:「在,你是不想見他嗎?不過這種情況他怎麼可能離開?」
原遙抿唇:「能引開他嗎?」
景榮可想不到引開景先生的主意,畢竟現在他們一日三餐都是在這層樓解決,而且這種時刻景先生會願意才怪,除非讓他主動配合。
「你要引開我哥幹嘛?」
原遙沉默片刻:「我不想見他,也不想被發現我來過。景榮,你知道我跟景母的關係,也知道我跟她之間……有誤解,又沒辦法不見她最後一面。」
「但我不能被發現,一定不能被發現。」
如果被發現,只要景母說一個字,她都會忍不住心軟回去做她的神獸,原遙不想自己這麼悲慘,可如果最後一面都見不到,她以後該怎麼自處?
而且,她絕情不了。
景榮那邊思考片刻:「真的要這樣?我可以幫你試試,不過成功不成功我不能保證。」
原遙嗯一聲。
景榮跟她約定好暗號,如果成功把景先生帶離,他會給她發給簡訊,然後她必須馬上上樓,在半個小時內見面並離開。
約定好后,景榮整整臉色,他不是搞間諜的料,一回到重症監護室外就明顯不對勁,明聹又跟他不對付,趕緊皺眉看他。
「你去幹嘛了?」
景榮睨他一眼:「關你屁事。」
明聹對這小少爺性格習慣,被嗆一口又不好發脾氣,又不好再啰嗦,倒是景榮一直坐立難安。
他沒啥主意,要把景先生偏下樓的辦法很簡單粗暴,就是去食堂吃飯而已。但是考慮到他們在這裡不換崗已經守護27小時,景榮覺得這個理由比較合理,也能得到支持。
他在走廊轉啊轉,看景母還在暈迷著,又看著手機時間跳成12點整,趕緊大聲道:「哥,我們下去吃飯吧?」
景先生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景榮臉色有些不自然,聲音下意識拔高:「我真的想下去走一走,要不然我們都憋在這裡都會憋壞。到時候伯媽如果沒問題,誰來照顧她?」
明聹怕景先生辛苦,第一次配合景榮的話:「是啊,景總您去下去走走,這裡有我看著。」
景榮哪能留他看著,要不然原遙怎麼進來?他趕緊道:「你看什麼看?這裡還有我侄兒,你留下他們是不是也得留下?要去大家一起去,吃一頓飯而已,我們這些大男人最多二十分鐘解決。」
他看向自己幾個後輩,眼神威脅:「你們說是不是?」
小侄兒囧囧的,覷著景榮又覷景先生,那尷尬的表情意義不言而喻。
要他們表態,不是找死嗎?
景榮心裡罵幾個沒種的,自己裝可憐看向景先生:「哥,你說是不是?」
在場的人不少,除了景先生三人,還有些晚輩做代表,景榮這話說有道理吧其實也沒什麼道理,景先生瞟他一眼,就是不表態。
景榮湊近他,催他趕緊說話:「哥?我說的對吧。」
這次,景先生再重新看他一眼后,終於給他反應:「好。」
景榮長舒一口氣,趕緊推搡人離開,幾個小輩莫名其妙的,囧囧的看景榮,幾乎是被推著跑的。
景榮生氣:「你們快點,磨磨蹭蹭什麼?」
趕完人,他覷向景先生,居然發現他黑眸看著自己。
那眼神……好像什麼事都知道一樣。
景榮嚇一跳,趕緊安慰自己別心虛,千萬別心虛,他哥又不是神仙,怎麼會什麼都知道?他躲到一邊,悄悄給原遙發去成功簡訊。
五分鐘后,原遙一個人出現在重症監護室門口。
她一個人站在玻璃窗外,看著裡面安詳的像睡著的景母。
因為景先生他們一直在外邊,也沒有護士攔著說不是探看時間,原遙帶著墨鏡很順利就摸進來,護士還看她一眼,不過什麼都沒說。
原遙沒給她致意,靜靜的站在玻璃外。
她的個子高挑,帶著太陽眼鏡有種酷酷的感覺,護士又特意留意她一眼:「女士……」
原遙目光還停留在重症監視的人身上,淡淡道:「我馬上離開。」
看護的護士也不好說什麼,聳聳肩整理筆記。
原遙倒是突然說:「她情況……這些日子好嗎?」
護士抬頭:「昨天醫生已經下病危通知單,病人剛剛做完癌症手術,再加上心臟的問題,可能很難熬過去,你是她的……」
原遙打斷她的詢問,突然問:「你相信人能給人續命嗎?」
護士啊一聲,眼神里充滿莫名其妙:「你是說器官移植嗎?」
原遙不說話了,墨鏡的掩飾下,她的臉色不太清晰,可護士發現她拿著包包的手都在泛白,臉上更是慘白。
護士猶豫站起來:「這位家屬,我看你臉色不太好,要不要坐一下?」
原遙這才側過頭,靜靜的看向她:「不用了,我要離開了,謝謝。」
時間已經不多,原遙知道自己要下決定,她必須離開,或者不要臉的留下來當神獸沖喜。
命運之說可真可假,可留下無論景母是生是死,她都是那隻神獸,從此之後別說景先生,就是她都看不起自己。
可她能離開嗎?也許她離開就是眼睜睜看著景母死。
原遙回頭望向玻璃窗內,裡面安詳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不舒服,眉頭突然皺起來,景母人沒有清醒,可渾身的疼痛已經讓她難堪。
癌症,將死,一定會很痛,讓一個老女人在床上掙扎。
原遙不忍心的別開頭,眼睫毛有一絲冰涼。半晌后,她飛快從包里拿出一個紅包遞給護士:「幫忙好好照顧景太太。」
說完,她不等小姑娘反應,徑自往樓梯衝。小姑娘嚇一跳,趕緊起身追上原遙,兩個人在電梯前拉扯起來。
原遙心裡著急,她一瞟電梯發現紅色數字再一下一下往上跳,再看時間跟景榮約定的差不多,她也管不了那麼多,最後把那紅包往小姑娘手上塞,人往樓梯跑。
那姑娘也趕緊追。
原遙什麼都顧不上,連紅包到底在哪她都沒注意到,因為跑得太急她突然腳下一拐,腳步傳來鑽心的痛。
原遙汗頃刻下來,她咬住唇,扶著樓梯疼的臉色蒼白,明明只有十三層樓,她卻走得像在刀尖上起舞。
太疼了。
鼻樑的汗都蹭出來,原遙才咬著唇到一樓,她臉色蒼白,覷著沒有景先生的身影才敢出現,像做賊似的戰戰兢兢往外走。
坐到蘭博基尼上,她差點虛脫。
原遙疼的沒法,她低腰用手摸摸患處,那裡有些發熱,原遙皺著眉按一下,冷汗又差點下來。
應該只是扭傷而已,為什麼這麼疼?
原遙閉上眼,好久才頹唐的靠在方向盤上,大腦還在一陣陣發麻。
就在這時,她手機突然顫抖一下。
這時信息,原遙知道沒別人會聯繫自己,她咬了咬唇,讓自己坐好,從副駕駛上翻開包包,從裡面掏出手機。
上面就顯示一行字:原遙,伯媽去世了。
那一下,原遙心裡猛然一疼,眼淚就那麼掉下來,明明那是利用自己的一個女人,為什麼她心裡還是那麼疼?
原遙連自己怎麼回去都不知道,整整三天,她把自己關在小公寓房裡,就坐在沙發上抱著自己一動不動。
景母過世,她應該高興,應該慶幸,自己再也不用做神獸了,可心裡為什麼接受不了?
手機又顫抖一下,原遙看見景榮發現今天是景母出殯,問她要不要去。
原遙沒回答,也沒拿起手機,她就那麼坐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她家裡響起門鈴聲。
「叮咚叮咚」十分清晰。
原遙悶在沙發上,她對外界的聲音充耳不聞,可那個門鈴聲卻不肯罷休,原遙一直不理,它就不停的響。
最後,它歸為沉寂。
手機卻亮起來,顯示著景先生的名字,原遙目光終於發現一點點變化,她嗓子干啞的拿起手機:「喂……」
景先生說:「原遙,出來開門,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