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此為防盜章 她看了看, 拍了拍手。
打得好!
錦衣男人開始很是驚訝, 之後和粗鄙卜形男一番嘰里咕嚕, 不知道怎麼竟然轉疑惑為敬佩, 落湯雞的錦衣男不顧自己剛剛被狠狠踢了一腳,竟然跑過來鄭重地拜了粗鄙卜形男, 又扶著那個有肚子女人過來給自己磕了一個頭。
這戲really多。
顧鏡別過臉去,懶得看了,鬼知道他們嘰里咕嚕說什麼呢。
誰知道,錦衣戲多男看自己不搭理他, 越發露出敬佩的神情,一臉崇拜感激。
這不是有毛病吧?
她拍拍屁股,起身,就要走。
誰知道剛走了兩步, 粗鄙卜形男拉住了她。
粗鄙卜形男沒說話, 只用眼望著她。
那雙眼, 有一瞬間,顧鏡不敢直視。
那雙眼裡是滿滿的心疼和無奈,甚至還有點歉疚?
她咬了咬唇,扭過頭去, 乾脆不看他了。
以前她一直固執地以為自己被拐賣到落後山村,把粗鄙卜形男當成了假想敵, 各種鄙視, 甚至還給了人家兩刀, 噴了一堆防狼噴霧。現在她明白自己穿越到千年之前了, 仔細地回想自己和他最初的見面,以及後來他對自己的種種照顧,她不得不說一句話:
粗大哥,你是個好人哪!
如果易地而處,她早把那個從黑皮袋子里爬出來的異端上報朝廷拿獎賞或者亂棍打死了!
自己各種耍弄他看不起他甚至還欺負他,他竟然巴巴地跑過來,幫著自己擋住那些拳腳棍棒,甚至還幫自己踢了錦衣男一腳?
顧鏡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粗鄙卜形男了。
就在這時,粗鄙卜形男從粗布被袋裡取出來一個雞蛋,塞到顧鏡手裡,又拿出來水葫蘆遞給顧鏡喝水。
顧鏡沒吭聲,耷拉著腦袋,接過來,吃雞蛋,喝水。
趁著顧鏡吃飯的功夫,粗鄙卜形男竟然又掏出來一雙布鞋,彎下腰,幫顧鏡換上。
看著這個半跪在那裡給自己換鞋的男人,顧鏡簡直想哭了。
誰知道她還沒掉眼淚呢,粗鄙卜形男看到了,愣了下,嘴裡喃喃了一句,之後便拿出了藥草,指了指她後背。
她明白他的意思是要幫自己看看後背的傷。
其實她的黑皮袋子里有更好的葯治傷,不過他拿出來了,她也就默默地不言語了。
這個時候錦衣男等人已經告辭了,粗鄙卜形男領著顧鏡來到偏僻林中,幫她查看了後背的傷口,其實並不太嚴重,便幫她用了葯。
他依然是用最初見面時最粗鄙的方式給她上的葯,不過這次顧鏡卻沒吭一聲,默默地接受了。
粗鄙卜形男給她上完葯,低頭凝視著她,又用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那樣子好像在安慰她。
她突然就想哭了。
抬起頭,她一雙淚眼凝視著他,嘴裡喃喃道:「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我想回家……」
粗鄙卜形男喉結動了動,之後便抱住了她。
她趴在粗鄙卜形男肩頭,大哭了一場。
粗鄙卜形男喃喃地嘰里咕嚕了幾句什麼,她自然是沒聽懂,不過沒關係,她不需要聽懂,她只需要有人抱著她,給她一點溫暖就夠了。
失去了親人,朋友,同事,以及現代社會的一切,至少在這個陌生的千年之前的世界里,還有個人肯如此待她。
哭了好半天后,她抹抹眼淚,覺得也夠本了。
粗鄙卜形男捏了捏她的臉頰,之後便背起她來,順著來時的小路往回走。
顧鏡的腳走起路來其實是疼的,他現在這樣背著,很舒服。
顧鏡趴在粗鄙卜形男堅實的背上,將腦袋靠在他後背,又用手摟住他的肩膀。
傍晚時分,已經失去了威風的太陽軟綿綿地照在她和粗鄙卜形男身上,夏日的風帶來了山澗濕潤清涼的氣息,她舒服地眯上了眼睛。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差點就要愛上這個男人了。
不過下一刻,她又覺得,或者是無依無靠之下有個男人照料自己感激之下所產生的錯覺吧。
粗鄙卜形男即使是背著她,腳程依然很快,沒多久功夫就回到了山腳下。她想起了那個界碑,便忙輕輕捏了捏粗鄙卜形男厚實的肩膀。
粗博卜形男注意到了,扭頭看她,她指了指界碑。
粗鄙卜形男把她放下來,扶著她來到界碑處。
她摩挲著界碑上那熟悉的三個黑色大字片刻,又跳到了旁邊的那塊大石頭上。夏日傍晚的風吹起她的頭髮,她閉上眼睛,讓自己迎接那來自千年之前的古風。
無論因為什麼,她來到了這個時代,回不去了。
既然回不去了,那她就要在這個時代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想明白這個,她笑了下,握了握拳頭給自己鼓勁:「幸虧從小姥姥就叨叨我學醫。」
她的求學經歷,和別人的按部就班並不同,很小的時候就被爸爸逼著開始讀大部頭醫書,又經常被爸爸各種教導指導,並且走捷徑安排了許多其他人這個年紀不可能得到的實習機會。
她睜開眼,面對著夕陽大聲喊道:「我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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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鐵峰站在魏雲山下的山道口處,望著那女妖精跳上了山口那塊大石頭,看那燦爛如火的晚霞映照在她秀美的面頰上,晚風吹起她烏黑的發,那頭髮便猶如黑緞子一般在空中飛揚,洒脫明快。
她身上只罩著一件自己的靛藍外衫,明明潦草隨意,卻在那獵獵作響的颯颯風中,憑空有了一種飄飄欲仙之感。
有那麼一瞬間,蕭鐵峰幾乎以為,她會隨風而去。
抿唇凝視著這個女妖精,心裡不免想著,她就算是個女妖精,也是個善良的女妖精。
和自己相處幾日,明明身懷法術,卻不曾強取自己陽氣,最後便是不得已拿走了自己陽氣,也至少給自己留了一條命。至於後來,她下山後,更是不顧自己性命,竟然用法術救了那婦人性命!
尤記得她被打后,耷拉著腦袋坐在樹墩子上的可憐模樣,還有淚唧唧趴在自己肩膀上哭泣的樣子。
她到底有什麼傷心事,為什麼不回她的山林去,是回不去了嗎?
蕭鐵峰想起最開始相遇時,他是對這個女妖精多有堤防的,總以為女妖精或許會吸人陽氣,或許會害人性命,總以為,女妖精和人是不一樣的。
如今看來,或許妖精界也有妖精界的紛紛擾擾,而這個女妖精,離開了妖精界,來到了人世間,怕是有她不得已的苦衷。
她甚至可能回不去了。
被人誤解,言語不通,被人痛打,把自己折騰得一身是傷,她也只能趴在自己肩頭哭一哭。
這麼想著的時候,卻見女妖精正豪情萬丈地揮舞著手臂,嘴裡念念有詞。
他來到了那塊大石頭下,伸出了臂膀。
女妖精沖他笑了笑。
這一笑,漫天晚霞失去了顏色,青山綠水不及她的嫵媚。
蕭鐵峰迷失其中,不能自拔,痴痴望著,眼不能移。
女妖精如同一隻飛鳥,張開了手臂,從石頭上飛下,歡快地落在了他懷裡。
他接了一個滿懷。
抱緊了這柔軟的身軀,他望著那連綿起伏的山脈,微微低首,讓自己的下巴抵扣在女妖精髮絲間。
風撩動起髮絲,髮絲在他剛硬的臉龐輕輕拂動。
「回不去沒關係,我會照顧好你的,你——」
他頓了下:「在這人世間陪著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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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鐵峰背著女妖精回到山裡,山路崎嶇,又是晚上了,路並不好走,不過他想儘快帶著女妖精回家,是以除了停留下來喂女妖精吃飯,除此之外都沒有停歇片刻。
一直到這晚月亮都上山了,他總算進村。
進村的時候,那條叫旺財的狗叫得很猛。
旺財狗一叫,不知道誰家媳婦出來,見了他,便喊道:「鐵峰帶著他那會法術的媳婦回來了!」
這媳婦尖銳的一嗓子,簡直是震撼全村,很快,全村的人竟然都出來了,大家圍在蕭鐵峰和女妖精身邊。
「鐵峰,你到底是把你這媳婦找回來了?」牛八斤跺腳,很是無奈,替蕭鐵峰不值當:「你找了她,這日子可怎麼過?」
之前被嚇壞的抱著娃的小媳婦竄上前,滿臉憤慨:「我家孩子回去后嚇得哭了兩天兩夜,嗓子都哭啞了!鐵峰,你是個好人,可你那媳婦,真真是個禍害!」
羞澀的少女春桃瞅著蕭鐵峰背上的女人,在人群中小聲道:「鐵峰哥哥,你還是把這媳婦舍了吧?她那模樣,一看就不是好人。」
老媒婆趙鴨子聽了這話,也跟著叨咕起來:「鐵峰,你說你這人,我就說你傻吧,你但凡精神起來,娶個年輕鮮嫩大姑娘不好?非得娶個這玩意兒,模樣長得也忒難看,哪裡比得上咱春桃一分樣貌!」
蕭鐵峰背著被千人所指的女妖精,而女妖精此時竟然一口一口地舔著他肩膀上的肌肉。
他倒吸一口氣,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咬了咬牙,忍住,之後抬起手,趁著夜色掩護輕捏了下她的腰,示意她不許搗亂。
可是女妖精卻不知怎麼了,竟然故意把屁股扭了下。
他屏住呼吸,努力地壓抑下胸口逐漸悶燒的火。
深吸口氣,他仿若平靜無波的目光掃視過眾人,最後目光落到了少女春桃身上。
他知道自打他回來,春桃就彷彿對自己有意,每每出去幹活,春桃的目光總是似有若無地瞥向他。
他其實也想過,等這小春桃再大一兩歲,娶過來做媳婦,再過幾年,生幾個兒女,這日子也算是不錯。
可是他偏偏遇到了女妖精,遇到女妖精,這些曾經的謀划,全都白費了。
「她也許並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壞人,她在山下才救了一個孕婦。」蕭鐵峰解釋道:「我相信她並不是有意要傷了哪個,之前的事,或許有誤會,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解釋。至於她嚇到了哪個,傷到了哪個,我會向諸位道歉,並替她賠償諸位。」
春桃見鐵峰哥哥看了她半響,臉上已泛紅,心中砰砰跳個不停,誰曾想,他開口竟然是替他那媳婦說話,當下怔在那裡,再看眼鐵峰哥哥背上的女人,眼裡漸漸泛下淚來,忽而間就轉身跑了。
蕭鐵峰自然看到春桃跑了,不過他並沒有在意,他的目光又掃向了老媒婆趙鴨子。
「她很好看。」
他這麼一說,老媒婆無語了:「怎麼好看了?你瞧那模樣,在咱這魏雲山十七個村子里,隨便扔出個姑娘都比她強一百倍!」
蕭鐵峰面無表情地道:「這是我媳婦,我媳婦很好看,誰說她不好看,誰就是和我過不去。」
他這話一出,眾人無語了,面面相覷。
丑成這樣,還好意思說好看?
蕭鐵峰見此,再不搭理,往上提了提女妖精的黑皮袋子,越發抱緊了女妖精,準備回自己家去。
誰知道,就在此時,十幾個壯丁忽然攔在了他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為首的那個正是趙敬天,八百里魏雲山的頭獵人,趙富昌的兒子,魏雲山大戶趙家的當家人。
這處山洞,上面是一棵紮根在石頭縫裡的老樹,是以洞口處可以乘涼,可以避風,而在洞口不遠處,便有一個泉眼,裡面每日都能叮咚往外冒水。
有了這麼一個去處,他和女妖精算是有了暫且安身之地。
他先扯來了一些乾草,鋪在那裡,之後把女妖精放下了。
女妖精屁股著地的時候,終於睜開了眼,一臉茫然地看向蕭鐵峰。
他無奈地笑了,拍拍她的臉頰,讓她清醒些:「你餓了吧?我去尋些吃的,你在這裡等著我好不好?」
女妖精眨眨眼睛,沒說話。
他也不需要她回應,他只需要她坐在他身邊就行了。
蕭鐵峰起身,先尋了些乾柴和枯草來,之後用打火石燒起了一個火堆,架在了洞口。
「若是有豺狼虎豹,看到這火,便會嚇跑了。你躲在山洞後面,不要出來,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女妖精又眨眨眼睛,之後便伸出手來,拿了一根木柴輕輕挑撥著那火苗玩。
他見此,也就放心了,又囑咐了她一番,自去尋些獵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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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鏡是很喜歡被粗鄙卜形男背著的,背著的感覺真舒服,就像回到了昔日姥姥的懷抱。
當這麼想著的時候,她便不由得抬頭,看看這天,這山,這水,這樹。
一草一木皆是故鄉——縱然是千年前的故鄉,也看著這麼親切。
之前她以為自己被拐賣了,便覺得這地方愚昧落後粗鄙不堪,現在她明白這是千年前的魏雲山,便開始覺得這裡青山綠水好去處,人心古樸自逍遙!
她就這麼一路自在地跟著粗鄙卜形男回到了山村裡,只見大晚上的,一群人突然竄了出來。竄了出來也就罷了,還有個結實猶如小山的男人站在那裡,擋住了去路,還七嘴八舌地說起來。
其他人說話也就罷了,她沒興趣,唯獨那個可憐兮兮眼裡含淚的女孩兒,怎麼這麼白蓮花?
她為什麼這麼望著粗鄙卜形男?
難道她家父母沒教她,天乾物燥小心火燭,人生漫長好好走路,大晚上的別沒事出來晃悠,尤其別盯著個大男人眼淚汪汪的晃悠嗎?
顧鏡趴在粗鄙卜形男的肩膀上,一邊輕輕地咬著上面的衣服料子,一邊瞅著那可憐兮兮哭泣的女孩兒。
粗博卜形男彷彿感覺到了自己在盯著那小姑娘瞅,竟然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腰。
她愣了下,停止了嘴巴上的動作。
哼哼,不讓我看是吧?不就個小姑娘怎麼就看不得?那我偏看。
於是她繼續趴在粗鄙卜形男肩頭,挑挑眉,得意地望著那淚汪汪的小姑娘。
區區一個小姑娘,哪裡是她的對手,她越看越來勁,仔細地瞅著對方的反應。
呵呵,她瞪大了淚汪汪的眼睛。
呵呵,她軟綿綿地嘰里咕嚕了什麼。
呵呵,她驚訝地瞪著粗鄙卜形男,彷彿在不敢相信什麼。
呵呵,她捂著臉,一轉身,哭著跑了。
棒棒噠。
顧鏡滿意地鳴金收兵,趴在粗鄙卜形男肩頭養精蓄銳,打個哈欠,她還真累了。
沒想到,就這麼睡過去了……
她也不知道就此睡了多久,一直到後來,竟然有人在她耳邊唧唧歪歪地說話?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就看到個性感豐滿一臉寡婦風騷相的女人站在她面前,正和粗鄙卜形男一句一句,說得好不動情。
咦,怎麼睡前是個姑娘,睡后就成了寡婦??
還是個沖男人拋媚眼的寡婦?
顧鏡是很不屑的,特別是這個寡婦竟然還衝背著她的男人拋媚眼!
她盯著這個寡婦,鄙視地看著她。
寡婦不理會,繼續和粗鄙卜形男嘰嘰歪歪。
她微微抬眼,居高臨下地鄙視她。
寡婦心生懼意,瑟縮了下,不過竟然還纏著粗鄙卜形男叨叨叨叨叨叨叨。
她呵呵冷笑一聲,輕輕磨牙,作勢想要啃粗鄙卜形男。
寡婦忽而間像見了鬼一樣,轉身一溜兒跑了。
本來跑就跑了吧,誰曾想,這粗鄙卜形男竟然好像不捨得,呼喚著想要寡婦留下?
寡婦沒搭理,屁股後面有狼似的跑了。
粗鄙卜形男竟然直直地杵在山路上,看了那寡婦好久。
這下子,她納悶了,不免琢磨起了這個事。
粗鄙卜形男,和那寡婦姑娘的,到底是什麼關係?
此時粗鄙卜形男背著她繼續往前走,走了一會兒,來到了一處山洞。
只見月光如水,灑在寧靜的山林間,周圍的鬱郁蒼蒼在月光照射下泛著一層發亮的灰白,深深淺淺,明明暗暗,乍一看之下,還以為是海市蜃樓,天外仙山。
粗鄙卜形男將她放到了山洞口,溫聲對她嘰里咕嚕了一番。
她更迦納悶了,心想她睡覺前還在山村裡,對著個淚眼汪汪小姑娘,睡覺后在山路上,對著個哀怨風騷寡婦女,怎麼一晃神功夫,就跑到山洞來了?
坐在火堆前,抱著膝蓋,撥拉著那一堆火,對於今晚發生的這一切,她開始浮想聯翩總結歸納分析了。
彷彿當時自己咬著他肩膀上的衣服時,村裡的人對他很不友善?
小姑娘也是淚眼汪汪好像剛被人那啥了。
還有剛才那哀怨的寡婦女人,簡直彷彿是被丈夫拋棄的女人啊!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到底幹了什麼壞事?
他一個人搞了兩個女人?還是說始亂終棄了兩個?
問題是……別看他整天一副色慾熏天的樣兒,但其實,那方面根本不行吧?
那麼,一個根本不行的男人是怎麼讓兩個女人傷心落淚的?
這一道題有點超標,顧鏡陷入了深思之中。
而就在這個時候,粗鄙卜形男走過來嘰里咕嚕了一番,然後就離開了。
這可是出乎她意料之外,難道他拋棄了兩個女人,現在又要拋棄第三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