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第189章
隻聽“咚!咚!咚!”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三人順聲音追過去,正碰上劉寶庫氣喘籲籲地返了回來。
“怎麽了?”王強問道。
“有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在這裏轉悠,見了我拔腿就跑,我看不是賊就是匪。”劉寶庫道。
同懋德後麵有後門,門外就是一片莊稼地。“你到這後麵幹什麽?”王強又問道,似乎在埋怨他盡能找事。
劉寶庫道:“習慣了。”
這時,店裏的後門開了,出來一個人,大約四十多歲,身材魁梧,見他們正站在門口說話,很平靜地問道:“你們這是?”
“這就是申掌櫃”。隨著來的民兵說道。
“我們是專門來找你的申掌櫃。”
“奧,那快請進。”開門的正是申鬥金,他也是聽到外麵的聲音才開門的。
大家進了門,申鬥金招呼夥計開水泡茶,又衝那個民兵問道:“你認識我?”
“三八六九來蔭城,誰不認得申掌櫃,待人老平和了。”那民兵道。
“你是哪裏的?”
“馮坡的,還是讓石長做介紹吧,我隻是個領路的。”民兵說著踹了弓石長一下。
弓石長於是介紹了王強他們的來意。隨即王強掏出吳樹修寫給他的信交給申鬥金。
申鬥金看罷,沒說二話,隻摧夥計麻利點上點餅幹、點心讓大家吃飽上路。
王強道:“晚飯才吃罷,還勞您破費。”
申鬥金道:“不行,吃了也得吃,還要走幾十裏路程,天氣又冷,哪能頂住。”王強發現這位年長者真是雷厲風行。
半個時辰過去,大家就在申鬥金的催促下,把各人的肚子填了個大飽,稍稍
鬆了一下,申鬥金便催促上路:“趁現在還好躲過炮樓,遲了就容易發現。”
這時劉達飆道:“剛才我發現在你門口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一見我就跑,追也沒追上。”劉達飆的意思是萬一那是特務什麽的,是不是做個防備。
申鬥金道:“那可能是兩隻狗,常來這裏監視,也沒個膽量,一有動靜就跑。再說好牢村那邊送鐵貨的經常是夜裏來夜裏去,不死更,也是常有的事。”
劉寶庫還想問一下那些“狗”在你大門口溜達什麽,就見申鬥金披了一件皮襖,帶大家出門。
好家夥,這性子比鬼子來了還急,劉寶庫這下才明白領導為什麽讓他們來找他。
“在夜裏四更前是鬼子稍卡最鬆的時候,五更起鬼子和偽軍就要開始巡邏,四周都布著崗哨。”申鬥金邊走邊說。
劉寶庫還是惦記著剛才那兩個鬼鬼祟祟的“狗”,他老是覺著這位申掌櫃是不是忽視了哪一點,於是一直跟在後麵,時刻留意著周邊的情況。
劉寶庫在遊擊隊那個警惕性已經養成習慣了,不像申鬥金還沒有那種危機感。其實那兩個他說的“狗”,已經不是以前蔭城的漢奸特務了,而是長治縣偽縣長聶士慶派蔭城鎮維持會的特務在跟蹤申鬥金。
因為在日寇占領長治縣的時候,聶士慶請申鬥金擔任長治縣維持會會長,遭到他的斷然拒絕,於是,他早已記恨在心,加之壺關縣國民黨黨部書記馬成驥早已對申鬥金在家鄉的行為不滿,甚至懷疑他是“地下黨”、“暗八路”。
鑒於申鬥金一直在長治蔭城經商並是長治縣抗日科員,不便下手,就多次向聶士慶打招呼,要求聶士慶設法處置他。
聶士慶前段時間忙於發動“十二月政變”,沒有顧及馬成驥請求處置申鬥金之事,近期日本答應了聶士慶派兵長期進駐西火鎮的請求,才騰出了手,聯想起申鬥金拒任維持會長羞辱他的事,不由氣打一處來,隨即安排蔭城鎮的維持會,立即動手處置申鬥金和“同懋德”雜貨店,但是這些都需要過硬的證據,便暗中派特務日夜對申鬥金進行監視。
剛才被劉寶庫發現並攆跑的那兩個監視申鬥金的特務將其情況報告給了蔭城維持會,維持會為了請功,不管是不是來跟申鬥金接頭的,立即報告給了據點裏的鬼子,於是鬼子偽軍傾巢出動,包圍了“同懋德”雜貨店,抓走了店夥計,同時分兵朝大峪、西火方向追來。
通往大峪、馮坡嶺這邊的路上,正在一邊走一邊觀察後麵動靜的劉寶庫忽然隱隱約約發現有一溜岌岌閃閃的黑影,知道情況不妙,急忙緊跑一陣追上王強他們說明了情況,申鬥金馬上預感到店裏出了事情,必須回去,否則店夥計會遭到連累,於是,悄聲跟王強說了幾句,就要往回返。
劉寶庫攔住申鬥金道:“已經堵過來了。”
正在躊躇,隻見弓石長拉一把跟隨他的民兵朝劉寶庫說道:“我們把他們引開,油坊河見。”然後又朝申鬥金悄聲嘀咕了幾句,還沒等王強他們回過神來,二人已經返回半裏地又朝正北方向跑去。
後麵的追兵,發現北麵有動靜,二話沒說,嘰嘰呀呀朝弓石長他們追去。
王強跟劉寶庫目送著申鬥金朝原路返回蔭城,又聽到弓石長引走敵人的方向還不時地傳來嘈雜聲,等到確定申鬥金的方向沒有了動靜,他們才動身往前走。
他們走的方向是通往大峪村的小路,弓石長他們走的方向是通往好牢村方向的小路,他們圍繞著樓峰山摸打滾爬慣了,甩掉幾個追兵是不在話下的,所以王強並不擔心弓石長他們,到是很擔心申鬥金同懋德店裏的情況,要是那個店夥計把他們告了,那申鬥金就脫不了幹係了。
王強扭頭看看劉寶庫,見他還是邊走邊朝蔭城方向看,忍不住說道:“還是你老兄的警惕性高呀,要不是你提前注意到了有危險,現在我們還不知道會是個什麽樣子呢。”
劉寶庫道:“這老申也算是個膽大人,還敢回去,沒有兩下子還能過了今夜這一關。”
王強道:“人家在那裏混的時間長了,也就硬氣些,日本人初到長治縣的時候,第一個就選老申當蔭城維持會長,他硬是給拒絕了,日本人也拿他沒辦法,懷疑他是共產黨吧也沒有證據,所以他們對他恨之入骨,專派人跟蹤他,硬是要找他的證據,隻要有一點挨著通共的邊,他們就會對他下手。不過今次多虧你心細,要不老申還蒙在鼓裏呢。”
他們說著話間不覺已經出了大峪村,到了東山腳,眼前模模糊糊是一東一北曲曲折折的兩條小路,在夜色下像一條大蟒蛇,他們不知該朝那條路走。
正在猶豫間,忽見一眼水井旁有村人在挑水,劉寶庫便走過去問路,回來跟王強道:“兩條路都能走,北麵過去是馮坡,東麵過去是柏林村。”
“哦,我知道了,這三個村都有煤窯,我來拉過煤,翻過山一直照東往油坊河走就是了。”王強道。
黎明時分他們到了小山溝村,可能他們走的有點背路了,因為東麵的路好走,就選擇了東路,卻是轉了一個彎,忽然從西麵坡上閃過來一個人影,老遠就衝著他們喊:“是王、劉二位吧。”
二人聽著耳熟,劉寶庫先認出來:“這不是馮坡的老弓嗎,比我們還快。”
說著話,就見弓石長一個人朝他們奔來。
“你們是不是走錯路了,才走到這裏?我已在這兒等了好長時間了。”
“轉了個圈吧。”王強笑道,又問:“你們怎甩開那些追兵的?”
“甩什麽,就等他們追上。”弓石長道。
“那是咋?”
“要是跑了,申掌櫃回去說啥,還不是任憑他們猜想。方正我們也搭黑去蔭城送過鐵貨,謅扯那麽幾句給申掌櫃做個掩護。”
“再說那些追兵也是為了混個飽肚才當的警備隊,都是附近村的,有的一說還認得。”
二人由不得給弓石長伸出大拇指。
弓石長笑道:“這都是咱那蘇驢則平時教導的招數啊。”
“蘇驢的?”劉寶庫似問非問。
“就是我們的蘇大本吧。”王強笑道。
“怎起了怎麽個外號?”
三人到了油坊河已經是早飯時候了,蘇大本已差人給他們做好了一鍋紅豆棗稠飯,胡蘿卜豆芽菜劉寶庫掀掀鍋,情不自禁地衝著弓石長道:“還是咱蘇主席這裏呀,有羊湯喝還有紅豆棗稠飯蘿卜豆芽菜,這不是一流夥食嗎。”
王強道:“看你美的,這是老蘇像待神仙一樣專門敬奉我們,你當說每天都是這嗎,那不真的到了神仙那步了嗎。”其實,王強也有好長時間沒有吃過這樣的美食了,在那東山溝裏哪裏還能見到棗呀。
吃過飯,王強直接就把申鬥金交代他的事告訴了蘇大本。申鬥金讓他到了橋頭找到那個小記媳婦申保菊就行。
要是隻提申保菊,可能蘇大本還不知道這是誰,但要提到小記媳婦到使他想起三八年橋頭鋤奸的事了,這個小媳婦為他們鏟除那些殺害同誌們的漢奸辦了不少忙,她的男人在縣城警備隊,現在可能還升成了副隊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