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149章
劉福祿想不通這個天門會為什麽單跟虞縣長過不去,堂堂一縣之長就這樣被……,至今還下落不明?縣府又是警務局又是保安團的還怕個天門會?不是說天門會已經打垮了,哪又來的天門會?
劉保童怕父親老是叫勁兒,就跟他解說道:“爸這恐怕不是什麽天門會鬧的,您記得抄家縣黨部不?那也說是天門會,還說是共產黨,人家說保順也參與來,究竟是真是假哩?誰還強追究那些哩,誰勁過誰算誰吧爸。”
劉福祿聽後似乎是明白了,女兒說的人家應該是王天印吧:“那就是說抄虞縣長家的是縣黨部幹的了?”
劉保童道:“憑管是不是爸,那都是上麵的事,您就隻管幫幫香玉、香桂她們就是了爸。”
誰說他劉福祿不幫來,他劉福祿是個不幫別人的嗎。本想是將她們安置在河口莊,聽女兒這麽一說還得把她們送出去呢,怪不得王天印這幾天正鬧得凶呢,一定就是在鬧這事哩吧。哎!樹倒猢猻散哩,虞縣長可不是一般的人啊,如今連姨太太都顧不及了。
虧是遙鎮他的這個新宅,遇什麽事都要扯上它,就連大兵土匪過來都不讓它清淨。不過劉福祿決定把香玉、香桂送到遙鎮可不是往他的新宅送,那可是個半夜睡覺就能把你抬出來的宅子,她們兩個進去哪個敢放心呢。
往栗家送?那更不妥,她們可是有主的人了,再說栗永祿的死就是跟她們有關,栗家的所有人能容得下她們嗎?
他選擇的是靳義堂那個宅子,現在是花葵的宅子,那裏才是個安全的去處,花葵帶著兒女們在潞府戲班,宅子裏就隻有彩嬌彩芬。讓她們暫且在哪裏住一段時間,等虞縣長有了著落再將她們交給他。
套好馬車劉福祿沒有讓山來去,而是喚過劉寶庫來,他們都是一把年歲的人了,不中用了,以後的事應該讓年輕人去做了,他是不去不行,他得去說服花葵家裏的女人能夠容納她們,他知道,他這個麵子她們會給。
然後他再去告訴栗家的人,畢竟她們曾經是栗府的人來,當初她們要不是因為老爺,她們都還在他栗家做著姨太太了。現在她們遇到難處了,他們也不會為難她們。
行至潞城趙莊一帶,忽然從莊稼地裏竄出幾個人來,手拿樸刀棍棒,嘴裏喊著:“哪裏走!留下買路錢!”
劉寶庫“籲”的一聲將馬車停穩,衝幾個抱拳道:“老哥,當地人,鄉裏鄉親的,到前麵串個親戚,沒帶錢,高抬貴手。”
其中一個用棍棒跳開篷簾看見了香玉、香桂,劉福祿也在裏麵坐著忙抱拳說道:“她們是我的女兒,勞駕了,啥也沒有。”
那人罵道:“沒錢?沒錢就把你女兒留下,帶錢回來領人。”
另外幾個就上前圍過來,舞掄著刀槍紛紛說道:“下來,快下來!好說好商量,免得吃苦。”
這時香桂跟劉福祿說道:“爸呀,要不我們就跟他們走,您老去拿錢來換俺?”說著用手輕輕揣劉福祿兩下。
劉福祿一時也沒弄清香桂是個啥意思,總之他知道香桂有她的打算。同時香桂也捏了香玉兩下,香玉明白了她的意思,好歹她們是一塊出生入死上過戰場的,還是軍人出身,也是在紅燈照練過功夫的。
劉福祿順從她們,讓她們下車,他也隨後跟著下車。
香桂等香玉下車後,她們用眼神示意一下,一齊對準兩個拿著樸刀的心窩隻一腳隨即猛地向前一撲,再使個掃堂腿,隻見那兩個拿樸刀的已經滾出丈餘,他們的樸刀已經到了香玉、香桂的手裏。
坐在馬車上的劉寶庫馬上明白過來,一個鯉魚打挺從車上躍下來,將另外兩個踢出丈餘,手裏的棍棒飛出很遠。其餘兩個見狀扔下手裏的器械就跑。
站在篷簾前的那個已被劉福祿用肘卡住脖子,動蕩不得。別看劉福祿老了,在戲台上的功夫還不減當年。
“還要錢了不?還要人了不?”香桂用刀指著趴在地上的幾個問道。
“不了不了!求老爹姐姐們放我們一碼吧,其實我們也不是劫道的響馬。”被劉福祿卡住脖子的那個是個小頭頭,開口吃吃地說道。
劉福祿將他鬆開問道:“不是響馬你們是什麽?”
“我們是縣黨部派來的。”
“縣黨部誰派的?”
“不知道,我們隻管拿了錢辦事。”
“辦啥事?”
“把兩個太太劫持了。”
“劫持到那裏?”
“任憑我們處置,不不不,我們不敢!是他們說的。”
“爸是不是又是那個王天印?”劉寶庫悄聲跟劉福祿說道。
“他一輩子都不服咱哩,盡做些缺德事。”劉福祿道。他想,也除了那個王天印派人盯著他家才發現的香玉香桂她們,然後派人跟蹤他們來到這三不管地帶給他們小鞋穿,在他們手裏將縣太爺的兩個姨太太丟了還有臉麵在河口莊生存不?
“今天饒過你們,回去告訴派你們來的那個主子,要他把持著點,不要欺人太甚了,我劉福祿也不是吃素的。”
“一定一定,好長輩老爹哩,放過我們一碼,日後必報大恩。我叫田衛平,晉莊鎮的。”
派他們來的就是王天印縣黨部的,這個叫田衛平的是壺關縣黨部晉莊區的,負責晉莊區分部的一切事宜,他在劉福祿家門口花錢雇了一個長期詭探劉家情況的人,目的就是要抓住他家有共產黨活動的把柄。
這個探子就是河口莊的,對劉福祿家裏的一切了如指掌,他還是狗孩兒安排的,發現了香玉、香桂也是狗孩兒報給王天印的,王天印安排狗孩兒找人辦了這事。
劉福祿沒想到香玉她們還有這麽大的能耐,對付兩個小賊三下五除二就給撂倒了,她們沒有白在新軍裏混了那麽幾天,也沒有白在紅燈照裏學的那些功夫。他可是大開眼界了,就連自己也想不到伸手也那麽利索。
到了遙鎮,劉福祿讓劉寶庫把她們領到花葵那裏,他徑直找到村長栗尚武到栗家將這件事前前後後說給了他,栗家聽罷並沒有感到驚訝,他們早就知道香玉她們回來跟了縣長虞後稷。他們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是死去的老爺走的那一步,不怪人家香玉和香桂,老爺在世前就覺得在世人麵前抬不起頭來了,現在她們又是縣太爺的人,誰還敢造次呢。
他們正說間,栗永祿的小女兒旗修回來了,見到劉福祿叫了聲“大,回來了?”就又匆匆出去了,手裏拿著用尺半長的竹棍插著的小旗子,粉色的,跟接外麵有女子吵嚷的聲音。
劉福祿在遙鎮就待見這個旗修,她是栗永祿的愛妾秋兒後來所生,從小栗永祿就把她送在遙鎮學堂讀書。
村長栗尚武喃喃著:“這又要幹嗎呀,每天不操心讀書,盡是瞎鬧。”就跟了出去,劉福祿也在後麵跟將出來。
見院子裏站著幾個學生,有男有女,手裏都舉著小旗子,有粉色的,有綠色的,上麵寫著:“還我河山!”“倭寇必亡!”等詞語。
栗尚武問其中一個青年人:“你們這是鬧啥?”
一個說:“小日本入侵我國土,東北淪陷,國家危亡,匹夫有責!”
“啥話?”劉福祿叫道。他早聽女婿說小日本蓄意侵占東北三省的事,沒想到這麽大的國家就這樣快,把東北就交給了小日本?
“小爸,你是村長,首先你得支持,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們要上省城請願,你支持不?”旗修向他們走過來道。
“支持,一萬個支持,國家有難,誰敢說個不字就是賣國賊!”沒等村長說話,劉福祿就搶了先。
“看這大說的,小爸,你哪?”旗修看看劉福祿說道。
“問我?閨女,你問你福祿大,你小爸啥時候落後過,你小爸也要學你爸,想當初你的三個姨媽不都是你爸送她們參加紅燈照上戰場跟外國毛子拚命的?”村長脫口說道,把幾個亂嚷嚷的年輕人都說的不再言語,翹耳細聽起來。
“我姨媽?她們在哪哩,她們是保國英雄啊。”旗修道。她出生後就沒有見過她那幾個姨媽,是後來她才聽說她的三個姨媽是參加紅燈照的保國英雄,是花木蘭轉世。
“她們就在咱遙鎮啊。”村長沒加思索說道。
劉福祿欲製止已經遲了。
“就在遙鎮?怎不領我們看看她們呢,她們可是英雄啊。”旗修跟劉福祿道。
劉福祿是怕給她們帶來危險,他不是不讓她們露麵。“你們不是要上省城情願嗎,等回來我領你們去看她們。”
“去情願?我們需要盤纏哩。”旗修說道。
“盤纏錢?大給你。”劉福祿道,他想,隻要你們這些小家夥們眼下不給我添亂。
於是他讓寶庫從褡褳裏掏出些錢來給旗修。
他本來是給香玉、香桂帶著錢來著,見到這些青年人那個愛國的勁兒尤其讓他激動,小日本放著自己的家不住,來搶占別人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