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鬧房事三夜不分大小,除黃毛丫頭、寡婦、孕婦不能進洞房外,其餘老少均不居次。


  房事內容也不居次,說些淫穢言語不堪入耳,成年人主要是針對新娘,淫詞穢語信口而出,任意調笑,洞房越鬧得越歡越受男家歡迎。


  鬧房鬧到熱鬧處,有過來的年長者和媒人會撩逗新郎新娘往房事方麵進行。說白了就是教化一對新人怎樣進行房事,怎樣才能生兒育女。


  在鬧房中還要請一兩位容貌出眾的女子,以“伴娘”、“喜娘”的關係來到洞房,吸引鬧房人的注意,任來客隨意調笑,甚至發生一些交歡,除保護好其貞潔外,無所不至。


  洞房過後,在新人入睡前要開箱取些必需品,就在箱底放著一些有關房事的圖畫或雕刻、實物來對新婚夫婦的男女性事作出說明,還有一副“春宮畫”,這是擔任過縣令的嶽琅逢所珍藏的東西,特意在配嫁中壓在了箱底。


  新郎新娘各自生的郎豔獨絕,女貌無雙,且有一肚子文墨,安有解不懂的那些壓箱底的東西。


  翌日清晨,應該是族裏的媽媽,即大媽小媽,專門來給新娘梳頭,因劉家近期逃荒歸來的兩個大媽正好趕上侄兒婚期,這事自然就輪上她們操持,大大媽是個寡婦不全換人,便隻能有二大媽做這些事。


  給新娘梳頭的用意就是以清理昨晚鬧房及新婚夫婦情事歡鬧之蕪雜。同時第一件事還是要看新娘的“喜帕”,這是大事,多少要來賀禮的親朋就是等待著這個消息。


  “喜帕”就是在鬧罷洞房那些遲遲不想走又不得不走的鬧房人走後,由大媽交給新郎的一塊白手帕,放在盤子裏,用紅布蓋著,就是要在新婚夫婦當夜行房事時用那塊白手帕檢驗上麵有沒有新娘保留下來的“落紅”。


  如果那白手帕上當夜留有新娘的落紅,則整個劉家便合族大喜。在三天回門時,男方方要向女方送去喜帖,喜帖上的內容都準備好了,就是“家門有教,淑女可敬”誇耀女方的詞句。


  除送去喜帖,還要送些大禮以謝女方父母給他們劉家養育了一個玉潔冰清知書達理的窈窕淑女。


  這時的嶽家也是在家裏等候男方能夠按時送來喜帖,多是心有餘悸惴惴不安,惟恐喜帖不至,使嶽家人對坐相望滿腹惆悵,並以此視為奇恥大辱。


  偏偏這劉保金交給大媽的“喜帕”上卻沒有落紅。大媽將此事偷偷告訴老爺劉福祿,他聽後雖然對這事漫不經心,並沒有當回事,因為他說了兩房媳婦卻從來沒有過這個講究。


  如今是兒子大婚,自己又是莊上的保長,身份不是先前一個戲子一個老百姓的身份了。有些規矩不得不講究,否則就會落下鄉人的話柄,使自己以後在鄉裏無法施展。


  “不是三日後才回門送貼嗎,再看看後二日如何?”劉福祿道。


  第二日晚洞房後至第三日晨,“喜帕”上仍舊沒有落紅。到第三日晚洞房後至第四日晨,還是沒有。


  這三日,盯著這個“喜帕”的人,不單是大媽一個人,而是除證婚人媒人在內的還有劉家族人長輩、娶婦等。


  在嶽府如坐針氈的嶽琅逢三日後不見劉家來人送喜帖,動靜杳然,知道事情不妙,便獨自為之喪氣。雖然女兒沒有被送回來,還在劉家,也不等於女兒已為劉家所接受,他作為女家不敢爭,隻有悉聽夫家處置。若女兒已非完璧,就有被男方所休的可能,使他嶽琅逢從此顏麵盡失。


  這“喜帕”事情劉保金卻是蒙在鼓裏,雖是一縣之師爺,對這些男女房事卻一概不懂。劉福祿怕此事連累兒子的前程,九日後方催促兒子按時赴任,至於跟嶽家這門親事,日後再說。


  劉保金走後,新娘嶽戴琳自在婚房閑坐,無所事事。除隨嫁過來的丫鬟蓮子一日三餐伺候她外,其餘劉府上下所有人等一概沒人理她,弄的她恍恍惚惚,不知何故。


  數日過去了,還不見劉家來嶽府家“報喜”,嶽琅逢認定是女兒出事了,而且就是女兒在新婚之夜的“喜帕”出事了,否則劉家一定不會不來回門。


  以嶽琅逢的家教,他不相信女兒嶽戴琳會走到這一步,她是個守身如玉潔身自好永不出閣的姑娘。到了劉家一定是那裏出了問題,或者是鬧了誤會。


  嶽琅逢在做縣令時,他也曾經接到過這樣的案子,各式各樣的案由他都經曆過。他要設法了解一下事情的真相,還女兒一個清白。


  女兒時時刻刻由丫鬟蓮子守著,隻有見到她才能明白事情的真相。


  想要見到蓮子,就得依靠赤崗,嶽琅逢知道赤崗一直在河口莊鄉學拳房。便差馮七到那裏找到赤崗,說明了來意。


  赤崗也不相信那個嶽戴琳是個失貞的女人,更不願意讓劉家發生這樣不愉快的事,便領著馮四去見祁氏。


  到了祁氏那裏,見到施芝罘正在家門口坐著,完全改變了發病時的那個樣子,跟他從小西天找回馬車來的那個時候一樣,隻是見到她不再是那種羞答答的,而是用一種很惶恐很陌生的樣子看他。


  赤崗知道她的病到了平穩的季節了,雖然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不發病的時候這個樣子,他對她還是那樣的由衷,他忘不掉那個夜晚跟她在一起至後來的時候,那種癡狂,那種醉心,那種失魂落魄的思念,一直在他心裏纏繞。


  他跟她由衷地笑笑,沒有一點輕視她的表情,希望她從他的表情中能夠領略到他還是跟當初那樣對她,他希望她徹底好起來,不要再漫天野地去找那些幹枯了的花枝往蓬亂的頭上插,即使她跟祁媽媽生活到百歲,他都會養她們。


  他現在要給嶽家來辦事,改天他有空就會專門來看她的,他是說到做到的,他最希望的是在他的陪伴下能使她找回先前那些美好的記憶,能完全從那些驚恐不安中回過神來,這往後沒人在強管她了,唯一的就是祁媽媽跟他這個幹兒子了。


  “好點了嗎,我今天來辦點事,改天我專門來看你。”赤崗溫和地跟她說話。


  她點點頭,沒有絲毫的表情。他知道她現在這個樣子,她是經曆的苦難太多了,蒙受的打擊太大了。


  祁氏領著施芝罘的女兒出來了,女兒已經長大了,又活潑又可愛,她還認識赤崗。


  赤崗將來意告訴了祁氏。


  祁氏也不相信這個大家閨秀能做出那些出格的事來。她願意到劉府去澄清這一切,但願是有原因的。


  祁氏是媒人,她去辦這件事最合適,也是理所應當的,除了洞房裏的事她不知道外,整個婚禮不管是那個場合都沒有離開她。


  祁氏回到劉府跟劉福祿說明了她來的意圖,劉福祿很高興,他才不願意背受這樣的猜疑,也不願意無辜休掉一個剛剛過門的兒媳,如不是那些事情被媽媽姐姐們傳出去的話,他劉福祿一定不會在意那些事情,該過去的也就讓它過去了。


  他就是要等待嶽府能派人來澄清這件事,他一個大老爺是無法親自去做這件事的,外麵跟族人對他是吵吵嚷嚷的,眾說紛紜,他感到自己很被動,感覺後背是涼颼颼的。


  丫鬟蓮子已收了陪房,也隻有她才能了解到新娘嶽戴琳的內情,特別是在房事方麵。從洞房花燭夜開始就是蓮子伺候在他們跟前。即使她不知道他們房事上的那種切身的體會,她也能發現一些事情,也能感覺到一些事情。


  祁氏見到蓮子問她那塊“喜帕”的事,若是開初這樣問她,她還不知道什麽叫個“喜帕”,這“喜帕”又意味著什麽。現在懂了,在劉府跟上這個“喜帕”吵吵嚷嚷的,不單是“喜帕”,就連“喜帕”上的“落紅”也懂了。


  現在小姐跟上這些已經羞愧的不待出門了,還有一種羞死的心情。她還不知道她做過什麽沒有做過什麽嗎,她是個大家閨秀,對這些事真是難以啟齒呀。


  她跟劉保金的第一個晚上,是累的什麽都不顧了,他們興奮的都貪杯了,喝的醉醺醺的,曾記得他們還對過一句詩:金犬追婿花園中,香袋拉纖帷帳下……


  大家一走,他們一挨枕頭就睡了,一覺睡到媽媽姐姐們叫門給她來梳頭洗臉來。


  第二個晚上,她跟劉保金盡到了男女之事,他們卿卿我我正是:“玉爐冰簟鴛鴦錦,粉融香汗流山枕”。可是她沒有做到盡興時,公子便挨枕而睡。


  第三晚,亦是如此,她也是一個難以啟齒的新婚女子,即是有蓮子伺候,她也不曾主動跟她說起那種羞恥的感覺。


  關鍵是她還不懂得她跟劉保金的這些事跟每個晚上的“喜帕”和“落紅”有著牽連。


  再後來,他們已是“柳陰輕漠漠,低鬢蟬釵落。須作一生拚,盡君今日歡。”激情蕩漾,銷魂落魄。他們相互間都感受到了那種透心肺腑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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