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一般的男人典妻是為了盡孝給家庭生個後代,這張消氣不是為了盡孝生孩子傳宗接代,他是看上了施芝罘的美貌,每天跟張邱文在一起早就對施芝罘生了情,垂涎欲滴的。
張消氣見張邱文敗完了家產,知道這妻子也快保不住了,就等待機會想霸占施芝罘歸己所有。就在他犯了煙癮走投無路的時候,給了他一些銀子買煙吸,跟他簽了一紙典契協約,將妻子施芝罘典當給他。
張消氣如願得到了施芝罘,就領著她搬出了施家宴,離開了張邱文,還怕他反悔後來討要妻子。第二年施芝罘就給他生下一個女娃。
三年後,由於張消氣也染上了煙癮,家裏的積蓄也很快地敗光了,走到了妻兒都養活不起了的程度。聽說施家宴的張邱文不知道跟上鴉片怎就死了,方想起那張典契來,張邱文死了,那典契不就作廢了,乘施芝罘有些姿色,也想找個下家將她典出去或者是賣了,換來錢買煙抽。
賣妻子容易,自己親生的那個女兒卻沒人要,聽說安口教堂收留娃兒,就想將女兒送到教堂,施芝罘不同意,相互發生了掙執,已經幾天都沒有吃東西的施芝罘追著女娃兒出來,眼看著張消氣把女兒抱走。正好遇到了赤崗。
赤崗聽了祁氏的講述,對施芝罘的遭遇更加產生了同情,便親自麵見施芝罘,問她願意如何?
施芝罘將那張典當拿給他看,上麵寫著:
“張邱文因手頭吃緊,分文已無,難以度日,進退兩難,無奈無法,情願將結發妻張氏施芝罘送於張消氣同房生子盡孝盡忠,言明銅錢半串,當麵交足,不可短少,定期六年為滿。若到期,將妻領回。倘在六年期裏,各方有天災病禍,各由天命,若張氏逃走,雙方同找,若找不著,彼此丟人失錢。此契雙方約定,於施芝罘無幹,恐後無憑,立契字人為證。光緒八年”
赤崗看罷當罵這張消氣無情無義,連親生女兒都不放過,送與教堂開膛挖心,殘害弱小生命,還毀壞契約,賣妻賣女。
施芝罘聽赤崗說的女兒到教堂是那般遭受摧殘,便給赤崗跪下磕頭道:“還望大俠救女兒性命,願為大俠當牛做馬舍命相報。”
赤崗急忙將她扶起來道:“在下也是道聽途說,也許不是那樣,不管如此,在下一定查出你的女兒下落。”
祁氏也很同情施芝罘,還為她的處境抱不平,看到他們兩個倒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對,便故意扯開話題:“這典契上明明說著天災病禍,各由天命,原來丈夫已死,這契不是廢紙一張?還受他管束?”
赤崗在鄉學經常跟師先生在一起,也懂得不少法理,一看那契約上的文字,雖然原來的丈夫已死,可當期六年還未到,即使理論起來,張消氣也有他說話的份兒,在這當期六年內施芝罘就是他的,任憑他處置,除非將她贖出來。
問施芝罘對張消氣怎個意思?施芝罘搖搖頭道:“他跟那張邱文一個樣,都是吸大煙上癮了的,無法改過。”
施芝罘的意思他們也都聽明白了,吸大煙上了癮的都是遲早要賣妻賣女的敗家子,無可挽回。
祁氏道:“依老婦看,不如讓大俠花些銀子再把小婦人從那煙鬼手裏贖出來,撕了那契,小婦人就自由了。”
施芝罘道:“那張消氣正是此意,他連親生女兒都不放過,何況是小女子我,能奈何與他?”
赤崗道:“若是願意,在下一定幫忙。”
施芝罘有何不願意?那個女子願意跟那些煙鬼在一起生活。於是道:“有勞大俠了。”她是不敢再有任何想法,她知道她已是做了兩個男人的妻子了,即使她也感覺出來這個英俊的小夥子對自己有那個意思,她也不敢先越雷池一步。
這次到了小西天,來時還收到了大當家給他送的銀子,他將一些銀子交給祁氏道:“那張消氣若來莊上,最多以當契上的數目作為贖金,那些煙鬼可是貪得無厭,若耍賴當將他告上衙門,讓他一個銅錢也休想得到。”
祁氏得到了赤崗的銀子,慶幸自己後半生是遇到了財神,她要跟他攀個親,便是有了依靠,看這小夥兒慷慨大方,絕不是那些無情無義吝嗇之人,他跟這個施芝罘雖是遐邇相遇,但卻情投意合,她曾在方圓做過媒婆行當,她能看得出來。
祁氏道:“大俠就放下心來吧,俺把施芝罘已經當做了自己的親生女兒,那個煙鬼是急於想推了妻女,涼他也不敢造次生事。”
赤崗道:“那就勞煩祁媽媽了。”
祁氏聽了赤崗喊她媽媽,好甜好甜,那高興的扭頭就衝施芝罘道:“大俠都叫媽媽了,你閨女也該改口了。”
施芝罘隨口叫道:“媽媽,女兒施芝罘的這條小命就是媽媽救的,要不女兒就餓死了。”
祁氏道:“好啊好啊,都是一家人了,就別見外了。”其實當初她祁氏也是待見赤崗給她的錢,隻是跟施芝罘相處了幾天,有了感情。
赤崗說是要到遊風約辦事,然後再去教堂找回施芝罘的女兒,施芝罘贖身的事就交給祁媽媽了,祁氏滿口應承,方打發赤崗套馬車上路,施芝罘遙遙相送。
赤崗走後,祁氏跟施芝罘道:“看那赤大俠對你很上心的,閨女可得把握著點,別把他看丟了。”
施芝罘道:“閨女哪敢勉強那事,現在還是別人的女人。”
祁氏道:“那還算個事哩,抱在媽媽身上,那個張消氣連親生女兒都不要了,還能留住你嗎,給他錢他就樂意,閨女就脫身了。”
施芝罘紅著臉,點點頭,一臉的樂意。
山來趕著騾子車風風火火不分晝夜趕路,半路上隻是稍作歇息,夜裏不住客棧,白天不進飯莊,趕到省城離開考還有一天。
十年前山來就來過省城,那是陪同劉巴圖來參加鄉試,劉巴圖沒考準名落孫山,回了家後因心情不好,每天無所事事,便染上了煙癮,後來就沒有再考的打算,破罐子破摔,一直到負債累累,變賣田地,背井離鄉,至今也下落不明。
鄉試考場還是在省城府內專設,是一個連鳥都飛不進去的封閉式的大院子,就像關犯人的監獄。
兩處高大的樓房,一條大道從樓院中間穿過,連接兩處頂端的公務樓。南北兩頭是考官的公務室,其餘都是一排一排橫列的號舍。
就像一個人的胸背,中間那條大道是脊骨,兩旁的號舍就像肋骨,一條一條平行排列。每一列號舍長三十餘米,分成數十個小隔間。
號舍依照《千字文》排列,“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最靠近龍門的第一列號舍向著大道的牆壁上就寫著“天”字,稱“天字第一號”。
這還是他十年前來的時候那個樣子,一點都沒有變,凡來參加鄉試的考生都要提前來這裏報到,然後住到那些號房裏,等待考試。有些富裕考生也可以在報到後住到外麵客棧裏。
山來來到省城就在考場附近住了客棧,將牲口喂上後就在考場附近一直找尋打聽,都沒有劉保金的消息。
按劉保金的正常行程算,即使再慢的牲口也會在考試前三天到達,如果劉保金真的沒來到,說明他真的是出事了。
於是山來就到考試的貢院挨號舍打聽,都不知道有個劉保金的名字。到了考官公務室挨著又找,遇到一個姓馮的考官,他一聽說劉保金的名字就詳細問山來,山來便將劉保金的情況說給馮考官。
馮考官便查找考生名單,發現有個劉保金,還沒有來報到。又問詢劉保金來省城前的情況。
山來不認識這位考官,還有點猶豫,馮考官道:“我是這裏的考官,跟太原州同官馮官道是至交,他是本屆考生劉保金的姨父,他在考生名冊上知道了這位考生,拜托我照料,。”
“就是京城馮大人的……?”
“馮鴻儒馮大人的兒子。”
山來點點頭道:“看我這奴才,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啊。”行個禮又道:“奴才小名叫山來,是壺關河口莊劉福祿東家的長工,聽東家提起過馮光道大人哩。”便將劉保金及家裏發生的事詳詳細細告訴給馮考官。
馮考官聽後一下子就明白了,現在那些有權的有錢的子弟都把吸食鴉片當做一種時尚,一種有錢的標誌。這種地大戶種植罌粟在上麵也是提倡的,種了也不犯法。
那些染上煙癮的鄉民沒錢買煙,就占山為王群起偷盜搶劫,目的也是為了自己有大煙吸,是強盜就要被官府捉拿,那種植罌粟的大戶以為自己有理,便報官捉拿清剿。
可是劉保金一介書生又正在鄉試趕考期間,他又如何能做起響馬呢。
那個馮考官便把這個消息告訴給州同官馮光道,馮光道及時過來見了山來,然後給他寫了一封書信說道:“劉保金怕是在路上遇到不測了,你帶我寫的這份親筆書信回去,一路上如見了各縣縣令官員就將信交於他們看,他們會照料劉保金的,待鄉試過後我會親自去的。”